傅泽心虚地移开视线,轻咳两声低低道:“为了客户。”
“客户呢?”鱼唯小反问。
“客户很快就来。”方可婷放下菜单,对服务员说,“好了,就这些吧,多了也吃不下,四个大人加一个小孩,三四十道也差不多了。”
鱼唯小和安日初不约而同扫了眼自己身前的餐盘,两个人加起来,才点了五道菜。
“服务员,加菜!”不知道安日初是为自己撑场面还是为鱼唯小抱不平,居然出此下策来较劲,最终在服务员越来越浓的笑靥里,加了二十道菜。
安日初说:“两个刚吃过越南菜过来这里收个尾的大人,二十五道菜也差不多了。”说完打了个饱嗝,大约是意识里被撑到了。
鱼唯小不拦着他,是想告诉傅泽:不是没了你,我鱼唯小就吃不了大餐喂不饱自己的!
结果,方可婷那儿来了两位客户居然都是重量级人物,所谓重量级,是否权贵鱼唯小不知道,但大腹便便、大耳肥头,一看就是海量的人物,果然三十四盘菜风卷残云一下子就被吃光,然后才意犹未尽地开始品红酒谈合同。
而鱼唯小这边就奇惨无比了:五道还没吃完的菜加新上的二十道,两人桌上摆都摆不起,还得服务员帮着挪个另外的桌子过来拼接,很快安日初吃到反胃,跑了好几趟厕所,最后鱼唯小手一招,把毛豆诱惑了过来:“没吃饱吧豆儿?来姐姐这儿吃。”
亏得毛豆在那里抢不过大人,的确是空着个肚子过来的,可他最多只能帮助鱼唯小光三个盘子,再多也不行了,摸着圆鼓鼓的肚子说:“快撑爆了……”
“服务员,可以打包吗?”鱼唯小终于认栽,求助道。
“对不起,小姐,我们店参加了光盘计划,点餐必须大堂吃完,不提供打包服务。”谁知服务员如是说。
鱼唯小火了:“我打包回去自己光盘不行嘛?”
“不可以的,小姐。”
“那我现在吃不下摊这儿,你们不也浪费了吗?”
“我们可以救济穷人。”
“那好吧,你们去救济穷人吧!”
鱼唯小果断挥手示意她赶紧拿走这些盘子,再看一眼都要反胃了。
“哼!知道自己不行就不要打肿脸充胖子。”那一头方可婷当着客户的面,也不忘对着隔壁桌冷嘲热讽,“没那福分何必还要自欺欺人?——服务员,不用拿走了,她就是穷人,我看你们就施舍给她好了。”
“我……我要屁个施舍,我会付钱的!”鱼唯小怒起拍案。
“是你付吗?”方可婷轻蔑地反问。
偏偏安日初去了洗手间,不在身边,无法替鱼唯小说话。
“服务员,我劝你们尽快请她结账,免得到时候她也借口去洗手间转眼就没了人。”方可婷继续刻薄相待,可恨那服务员居然信了她的说法,催促鱼唯小埋单。
“划我账上。”没想到鱼唯小还没给出解释,傅泽忽然轻描淡写补充了句。
算是当众甩了方可婷一个巴掌。
鱼唯小哼哼笑道,对服务员重复道:“没错,这位是我男友,划他账上就行了。”
刚从前台过来的安日初听到这句话,忽然感到莫大悲伤,想要迈开脚步走到鱼唯小身边对她说:“抱歉我来晚了,单已经买好了”,但却骤然如被抽干了全身的力气般提不起劲,渐渐蹙起的眉头越拧越紧,最后在眼睛里化开浓浓的伤,然后转身走出了餐厅,一个人离开了商场。
服务员到柜台前确认菜单,发现钱已付清,忙走回来向鱼唯小道歉:“对不起小姐,您的单已经有人付了。”
“是安日初吗?他人呢?”鱼唯小问。
“据说埋单的人刚走。”
“走了?”鱼唯小满目震惊,“怎么不等我?”忙拎起外套要追出去,傅泽却在背后说:“我这边结束了,一会儿送你回去。”
傅泽主动给台阶下,这场冷战是否该结束?还是为了骨气、为了不知为何突然离开的安日初拒绝他呢?
鱼唯小站在原地想了想,没有回头,丢下一句:“不用了。”然后疾步冲出了餐厅。
没有找到安日初。
鱼唯小一个人坐车回的学校。
走回寝室的路上发现同学们都用诧异的目光盯着自己身后,让鱼唯小重回到当初被骂滚出河山大学的阴影里,当即有些心慌,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哪里穿得不得体了或是背后被贴了纸条,还是安宝的粉丝们正在筹划下一场阴谋?
于是战战兢兢回了头。
看到毛豆童鞋嬉皮笑脸的大脑袋。
“你……你怎么会跟来!?”可怜鱼唯小一路都在为自己大义凌然拒绝傅泽而失神,竟恍惚到没注意从上公车到下公车,身后都跟了个熊孩子。
“我以为你知道我跟你过来的。”毛豆颇委屈地说。
鱼唯小指天发誓自己真不知道,而且瞬间觉得自己像在拐卖小孩。
“对不起,我送你回去吧。”鱼唯小说。
“我不要回去!”
“为什么呢?”
“方阿姨做的菜可难吃了!”
原来是吃货来的……
“可你不见了,你爸爸会担心的!”
“我爸爸看见我跟你出来的。”
“啊?那他咋不拦你?”真是个好爸爸。
“因为我跟的人是你呀!爸爸说等你满周岁了就是我后妈了,孩子跟着妈有什么不对吗?”
“是满二十周岁!”鱼唯小提醒他漏了关键。
他捂着嘴嘻嘻嘻笑。
“唉,算了,那你跟我回寝室吧。”鱼唯小也不忍心抛下这么可爱的儿子让他回去受方可婷的虐待,拎着他往寝室楼走,一路神经兮兮地问,“豆儿,姐姐跟你打听点事,这几天你方阿姨她……她在你家伺候你们爷俩,过夜了吗?”
“为什么问这个?”熊孩子还不正面回答,非要探个究竟。
“因为……因为姐姐想知道你们爷俩生活的质量。”鱼唯小乱找理由。
“过了。”毛豆答得干脆。
鱼唯小竭力隐忍怒意,继续问:“那她睡的哪张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