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小雨没有回复,无奈地笑着,从壁橱里拿了被子到隔壁房间:“我这号称是单身公寓的屋子其实有两个房间,你来之前我把书房收拾成卧房了,加的沙发床可比咱们乡下的铺舒服多了,想必你不会睡得难受,还有,你来了也好,这屋子里许多东西我不会用,连热水器怎么加热也是问了楼下保安才知道的,否则这几天都没有热水澡洗,真是丢死人了,至于那些个微波炉、洗衣机什么的,按键多得我总是搞错,还是自己手洗衣服、用煤气加热饭菜比较适合我。”
鱼唯小掩嘴笑着:“亏你还能活得下去,你的防盗门是卡锁,你可还知道怎么进出怎么锁门呀?”
“你真当我傻呀?”白小雨扑过来拿枕头砸她,“这两天我可一直在摸电脑,你教我的基础软件我基本都会了,怎么说咱们高中也是扫过盲的呀,我还百度过怎么刷卡进电梯呢!”
“哈哈哈哈……”鱼唯小大笑起来,在学校的惨淡遭遇引起的坏心情很快一扫而光,和白小雨两个人闹腾到半夜才各自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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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担心白小雨在这座大城市会过得不习惯,甚至举步维艰,跟不上节奏,结果一个月过去,鱼唯小发现自己的担心是多余了。
白小雨比自己更能适应宁城的现代感,她只花了一个月的时间就赶上了鱼唯小在这里生活的足足四个多月,因她比鱼唯小更为刻苦勤奋。
刚开始她出门常常遭受鄙视,因为不懂因为土气,于是每次遭受笑话的那一天夜里,她必通宵上网掌握此类她未曾涉猎过的领域,并且,学会网购买衣服首饰。
她一个月也才两千的实习收入,加上傅泽给她的补贴,总共也就四五千,她寄了一半回家,另一半全部拿来包装自己,她可以一顿只吃青菜豆腐,却非要买一双和章曼玉同款的皮靴,只为了不再接受人们鄙夷的目光。
她的价值观渐渐和鱼唯小有了出入,鱼唯小愿意花两百买一张广告界展览会的门票,而她宁可买一支喜欢的唇彩。
“唯小,我和你不同,我没有享受高等教育的资格,我只能直接跨度到社会,不是学习知识,而是学习做人。”白小雨说。
每每在鱼唯小担心她会沉溺在这个物欲横流的社会时,她所说的话总能一针见血地令鱼唯小无言以对。
“只要你还是我熟悉的小雨就好。”鱼唯小只能看着踩着高跟鞋比自己高出半个头的她,笑着安慰自己,“我一直相信你依旧单纯善良。”
可是单纯善良的白小雨,却在临近年假的最后几天,常常夜不归宿,或者喝到烂醉如泥,连电梯数字都识不清,由公寓保安亲自送上来。
“保安哥哥,谢谢你……”拿黑皮手提包轻轻拍了一下保安的胸膛,白小雨在鱼唯小的搀扶下还对保安做出如此轻挑的动作,羞得那保安红着脸赶紧下楼去了。
“你怎么又喝成这样?”鱼唯小把跌跌撞撞神志不清的白小雨扶到床上,这已经是这个月的第三次了。
阿芙罗将近年关接到许多客户单子,自然也需要各种应酬,饭局陪酒,原本都是章曼玉、柳玲她们的主战场,可近来却落到白小雨身上,因为她们发现:白小雨酒量好,并且不排斥那些客户们不怀好意的咸猪手。
鱼唯小问过白小雨这个问题,她的回答是:倘若抗拒,就谈不下单子,或者至少在办公室里会混不下去。
鱼唯小承认因为白小雨的自我改造,现在在阿芙罗她的人气的确是一路飙升赶超了自己好长一段距离,可鱼唯小不认为她的牺牲换来今天的待遇是值得的。
“如果不喝酒就谈不下的单子,那大不了就不谈了!这是傅泽说的你忘了吗?他也反对这么糜烂的风气,总好过你白白被人家占便宜吧?”鱼唯小怒问,一边给她拿醒酒药,自从知道她要出去应酬,这类药家里就从没缺过。
“傅总虽然嘴上那样说,可明知道我牺牲那样大,他也从来不会真的关心一句!”白小雨歪倒在沙发上,酒劲上来,突然又哭又笑,“刚才他打电话给我,我说我喝得好多啊头好疼啊……你知道他说什么吗?他说……他说,辛苦你了,小雨,明天你在家好好休息吧!他给我的……他给我的,就是一天休假,仅此而已!”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鱼唯小发现白小雨开始在乎傅泽的每一句话,傅泽贵人事多,有些话说出来不走心,白小雨却会胡思乱想,她会因为他偶尔的关心而开心好一阵,第二天打扮得美美的去,也会因为他无心的敷衍而失望难过,精神萎靡。
鱼唯小甚至发现她觊觎自己照顾毛豆的工作,她不止一次暗示过傅泽想跟鱼唯小一起去照顾毛豆,可傅泽却从来不肯给她机会。
就在一个礼拜前,鱼唯小和她还因为这件事闹过冷战,就因为一次饭局,章曼玉和柳玲有另外的项目要跟,段玟山便要求带上她们两个,可傅泽一句话就直接带走了鱼唯小:“鱼小唯今晚要陪我去参加毛豆的新年晚会。”
在他眼里,一份单子不如毛豆重要。
因为毛豆指名了要鱼唯小帮他提道具。
可白小雨却认为:是傅泽舍不得鱼唯小应酬。
那一晚,是白小雨第一次喝到烂醉,由段玟山亲自送回。
当她再次提出要鱼唯小帮忙说情一起去照顾毛豆而鱼唯小素手无策的时候,她便是好几天不肯搭理鱼唯小。
然多年的姐妹感情到底不会轻易为了一个男人反目,很快两个人又好得如胶似漆,鱼唯小拿了照顾毛豆的薪水送了白小雨一件羊羔绒大衣,那天价大衣是鱼唯小绝对舍不得给自己花的,眼下,这件大衣就穿在白小雨身上,却被吐了一身的腌臜,心疼得鱼唯小的小心肝一抽一抽。
“过两天咱就回家了,回家好好过个年,吸纳一下咱禾羊县的淳朴气息,我再也不要看到你这样子。”鱼唯小照顾她入睡,已是半夜,看着她一脸浓妆掩不住微醺的脸颊,心中极不是滋味地怨念了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