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腾一下坐起身来看着安日初,紧张问:“你什么意思?”
“我要去美国比赛,就在下个月。”
安日初毕业后没有找工作,不是仗着家族企业可以翘着二郎腿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而是为了守护自己的兴趣,一直在南湖体育馆坚持训练,上一次去美国的比赛,因为他在渔港村陪伴鱼唯小而放弃,今年如果再放弃,那他这么些年的努力,就算白费了。
之前鱼唯小就支持他说:“要去的,为了梦想,要去的。”可现在他真的说要去,鱼唯小又舍不得了:“为什么呀,芸豆才刚出生呀。”
那些为了梦想等等的理由,一下子又显得那么微不足道。
“对不起……”安日初心疼地看着鱼唯小,向她解释,“我曾经做过很剧烈的思想斗争,教练告知我今年还有机会的时候,芸豆在你肚里才有胎动,我本该早就过去集训,但我一直拖延,说等你生了再去,拖到现在,终于等你月子坐好,我却不能再拖了。”
“要去多久?”
“短则大半月,长则大半年。”
“大半年……”这不确定的期限在鱼唯小的口吻里化作幽恨的无奈,顿了顿,她忽然说,“我也去!”
“我何尝不想把你带去?”安日初说,“可是芸豆才刚出生,你能抛下她吗?即便你能,或者芸豆可以跟着我们去,我最怕的不是你们无法适应,而是我抽不出时间来陪你们,比赛的时候要同其他的选手一起住在训练场,每天几乎没日没夜地集训,跟当兵的没啥两样,到时候异国他乡,我却不能守护你们娘俩身边,还不如你们留在国内,由我爸妈看着,我比较放心。”
鱼唯小扁着嘴,噙着眼泪说不出话。
安日初紧紧将她抱住:“天知道我有多舍不得,可是哈根,这是我从小的梦想,说句自私的话,我愿用余生所有的时间来弥补你们娘俩,只是这一次,我必须为我的梦想踏出一步。”
其实鱼唯小并不觉得安日初坚持梦想是太过自私,自私的其实是自己,当初千方百计去支持他鼓励他,如今他得偿所愿赢回机会,自己却又变卦舍不得了,他内疚、他心疼、他难过、他纠结,倘若这个时候自己服软说一句:“能不去吗?”鱼唯小可以断定安日初明早就会向教练请辞退出体育队,可若这样,只怕自己和安日初将来都会后悔。
“日初,你去吧,我和芸豆好好在家里等你,别为我们操心。”鱼唯小抱住他,安慰他,“说不定等你回来,芸豆都会叫爸爸了呢。”
刻意把话说得轻松,鱼唯小也尽量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不那么紧绷,渐渐绽露笑靥,然后趁机冲安日初撒娇:“确定了几号去?”
“下个月6号。”
“还有一周多,这一周里,你可务必把我们娘俩服侍妥当了,否则……”
“是是是,一切听从娘娘吩咐。”
“去你的!”
……
她撒娇,他卖萌,她娇嗔着逃离他的怀抱,他却蓦地将她揽了回来,两个人嬉笑怒骂后,忽然紧紧相拥,各自无言。
之后的这一周里,安日初果然对鱼唯小言听计从,谈恋爱到现在都没这么听话过,哪怕鱼唯小毫无来由地发顿脾气,他也照旧给哄得好好的,鱼唯小说:“越是这样放纵地宠我,我会越舍不得你走。”
果然,8月6日目送安日初的飞机离开跑道冲入云霄,鱼唯小蹲在机场大厅,哭得跟死了丈夫似的伤心。
安爸安妈在家里照顾芸豆,没能过来送机,熊丁丁和田觅觅陪着来了,看到鱼唯小这个状态,完全无法理解。
“既然这么丢不下,当初为什么要答应他走?”熊丁丁问。
“更奇怪的是当初他追你的时候你的冷漠那叫一个无情绝情,跟现在的痴情深情完全不是一个层面上的表现嘛!”田觅觅说。
“我当初怎么知道……日初这么好……我怎么知道……我会爱上他……”鱼唯小抽泣着回过头去,“我今天也是第一次知道原来我已经这么离不开他了……”说完继续哭,引来机场内诸多人围观,鱼唯小不慎听到某些路人窃窃私语:“一看就知道是男友被甩了。”,立马怒从心起,不顾形象从地上豁然站起,冲着过路人吼:“才不是咧!是我老公走了好不好!”
这一说,立马显得比被男友抛弃更凄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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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此鱼唯小和芸豆两个,就过上了冷冷清清孤孤单单的日子了。
当然芸豆是毫无感觉的,所谓的冷清和孤单那都只是鱼唯小自己的感受,安太太在家里每天忙进忙出,阿姨也跟着忙进忙出,其实家庭氛围是相当热闹的,只是这些热闹都进入不了鱼唯小的心,只有芸豆还不知满足地淘气,完全无感于爸爸的离开,有时候鱼唯小干脆把她丢给阿姨领,然后自个儿闷在房里,给远方的安日初写邮件。
鱼唯小知道安日初几乎没有太多和自己打电话开视频的时间,但是鱼唯小知道他一有时间就会看自己的短信,后来发现短信又贵打字又累信息量又少,便干脆写起了邮件,一天一封,天天不落,基本是些寄托相思的废话,逃不出“我好想你啊!”、“你啥时候回来呀?”、 “比赛赢了没?”、“有没有受伤?”、“有没有想我?”等老旧套路,鱼唯小却能洋洋洒洒写下千余字,熊丁丁说:“哪个说你文笔差的?瞧着怨妇诗,写得多美!”
鱼唯小都想抽她。
然而即便相思煎熬,只要知道安日初在海的彼岸也同样挂念着自己,鱼唯小每天的期待便仍充满着激情,直到忽然有一天,田觅觅提起的一件事,让她瞬间感到了威胁——
田觅觅现如今在河山大学留任辅导员同时攻读研究生,她的权力能让她了解学生动态,所以也就知道了大二有个女生,刚开学就提出休学到美国进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