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养了几日,已经感觉好多了。葫芦岛的居民们都热情淳朴,纷纷来看望我,送些土味小吃,闲话家常,让我情伤失落之余,感觉到丝丝温暖。只有湘剑,未曾出现。这日,雪樱来看我,给我送了自己做的杏仁酥,她手上还捥了个大篮子,里面是几匹红布。
“我去采买了些大婚所用物资,刚好路过,便来瞧瞧你,初晨,听说你病了,可好些了?”她的脸上荡漾着春色,有些害羞地低着头。
大婚,他们要大婚了。半口药仿佛卡在喉咙,我忍不住咳嗽起来。
也许是报应吧!我曾为黑堡不择手段,弃道弃善,我也曾为达目的,魅惑过真心待我的正道少年,方得如此下场。湘剑,大概是上天派来惩罚我的正义使者,也许此生只有将欠他的尽数还他,方能解脱。
“我出去走走。”含枫没有拦我。
“湘剑,陪我去个地方。我一定要让你找回失去的记忆。”届时,你若还是要离开,我无话可说。
明知强求无益,明知一切已经变了太多,却还是无法眼睁睁看着他与别人成亲,却什么也不做。即便是头破血流,失望到极致,依旧是不撞南墙不回头。这是我欠你的卑微,只当还你,让你也能体会到我当时的心情,体会这被爱的确幸。
波涛汹涌的海浪席卷而来,我吃力地握稳船舵,而船底却仿佛有什么东西使劲撞击着甲班,我低头一看,却是一群盆大的凶恶食人鱼,再往远处看,一大群鲨鱼亦飞速向我们游来。我拿出备好的一大壶鸡血,打开盖子,抛向远处,暂时引开它们,方得以暂时脱身。前方已经依稀可见水雾之中的一片绿岛,我几乎累得虚脱,湘剑接过我手中的船舵。
蓬莱仙境,仙雾缭绕。终于找到这个地方,这几日我翻了许多葫芦岛暗藏的典籍,有些事情,龙婆婆虽然不愿告诉我,但我仍能感受到,守护葫芦岛的力量绝不简单。典籍记载,蓬莱仙境,乃上古仙人避世之岛,元贞仙子将紫水晶供奉于此,紫水晶受仙气滋养,已具通天神力,可鉴古今,知来路。一日,仙人醉酒,抛下葫芦酒壶,化为葫芦岛,世世代代守护仙岛。然而岛上孤寂,是镇岛之龙化为人形,救了一群受战乱所苦的流民,这岛上方成为一个仙凡同乐的世外桃源。
那日,含枫忽然对我说,“晨儿,你可知,你手上的这柄宝剑,乃神族传世之物,上面的宝石,本就是仙石的一部分。”果然,这柄宝剑带我找到了这里。如若这紫水晶真能知人来路,只盼能让湘剑,找回记忆。
前方是一处繁华宫殿,流光溢彩,金碧辉煌。雕栏玉栋之外,是两头巨大的守护兽,我握紧手中的宝剑,并无把握,谁知宝剑上的宝石一闪,守护兽并未攻击我们,而是低下头,伏在了地上。熟悉的场景,我心中诧异,抬腿往里走。
年迈的老者迎岀,
“元贞后人,我已经在这里等你五百年了。”
他带我走进内室,而湘剑只在外面等待。
一块块天然而成的巨大的水晶闪着光芒,映着我的倒影。忽然里面的倒影一漾,显出画面:
血泊之中,白衣女子抱着全身是血的男子,神色凄凉,旁边围满黑衣精锐,她却毫无惧怕之色,视死如归。
“素素,事到如今,别再负隅顽抗了,回到我身边,过往之事,我可以不追究。”
“暗雄,执迷不悟的人是你,你永远也得不到元贞之力!”女子执剑一挥,香消玉殒,倒在了男子身上。两只手紧紧交握在一起,直到生命最后一刻也不曾分离。
“不!”暗雄撕心裂肺地大呼,眼角流出两行血泪。
“素素,你到死也不曾明白,我想要的从来不是元贞之力,不是灵石,不是雄霸天下,我想要的只有你,一切都是为了你。”
暗雄周身散发岀可怕的戾气,呈现入魔之态,天边瞬间乌云密布,大雨倾盆。
一念成魔,从此再也无法回头。
暗雄如同来自地狱的修罗,昔日朝夕相处的弟子倒了一地,守护的神兽尽数斩杀。他抱起荷花之中的孩子,嘴角勾起一抹狠戾。
默默看完,我的心中百感交集,紧握宝剑的手不由得瑟瑟发抖。老者轻声叹道,
“灵石之地已经岌岌可危,守护的仙泽尽被黑暗侵蚀,灵石若现世,人间将重回五百年前的混沌,将是人间浩劫,而你作为元贞后人,与灵石息息相关,休戚与共,只有你身上的元贞之力才能封印住灵石。”
从内室出来,看到湘剑坐在那里等我,透亮的汉白玉墙壁,映着他清俊的侧脸,俊颜十分安静,仿佛在想着什么事情。我在他面前蹲下,轻声说道,
“阿牧,这个世界真的很美,对不对?”
“若你能一直在这里生活,夫妻和睦,举案齐眉,儿女成群,承欢膝下,也是一件幸事。”
“阿牧,谢谢你陪我来这里,我们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