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明镜里的情况,曲幽师太面无表情,然后对素依素织她们说,“随我到花园里去吧,那些花儿好些日子没浇水了”。而晓磬却一动不动,一副如遭雷劈,痛不欲生的样子,看着师太踏出门槛,她如梦初醒,跑过去“扑通”一声跪下,死死抓住曲幽师太的裙子,
“师傅!求求您!救救白杨子吧!”
曲幽师太看着晓磬,眼里有些动容,却没有说话。这个被她保护了十年的小女孩长大了,翅膀硬了,有心事了,敢反抗她了。可是,遇到爱情,哪个女孩子不是受伤的?
“师傅!白杨子并非能力不足,他是为了救人啊!当同伴遇到危险,他不是选择明哲保身,而是选择奋不顾身,他是师傅您的弟子,您该感到欣慰,而他当之无愧!师傅!都到这个时候了,您难道要见死不救吗?”晓磬的眼泪滴滴滑落,秀丽的面庞梨花带雨,让人心生怜悯。
就连素惜她们也不忍再观,可师太却丝毫不为所动,依旧声音冷绝,
“他没有吹响螺号,所以我不会救他。”
“师傅!您怎么可以如此绝情!如果您的弟子,不是死在维护正义的征途上,不是死在敌人的剑下,而是死在您的规则,您的不通人情之上,那您设置比赛规则的意义何在?”晓磬哭着反驳,神情坚决。
曲幽师太被震怒了,眼前这个神情坚决,毫不退让,一而再再而三顶撞她的丫头,还是她的晓磬吗?
“你反了!”曲幽师太声色俱厉,“他舍生取义,是他的选择,他勇猛有余,却不会自救。我的规则,不会为他而打破!”
晓磬缓缓站起,盯着曲幽师太,她的目光冰冷,就连素依素惜她们也吓了一跳,她不再是那个师傅面前乖巧听话的小白兔,贴心可爱的小棉袄,现在的她,更像一头被逼到绝境的狮子,势必要与师傅挣个鱼死网破。
“师傅。”晓磬缓缓开口,“师傅,都是晓磬不好,晓磬不该顶撞师傅,让师傅伤心。”
众姐妹舒了一口气,而曲幽师太看着晓磬,目光严肃。
“师傅。晓磬有负您的养育之恩,再生之泽,辜负了您的苦心孤诣,谆谆教诲,您的恩泽,晓磬今生无以为报,晓磬求师傅责罚。师傅,您说白杨子勇猛有余,却不懂自救,但如果有人救他,应该不坏规则吧。如若弟子能够归来,任凭师傅责罚,晓磬也毫无怨言。”
“师姐!”“师姐!”不顾众姐妹的劝阻,晓磬毅然离去。
曲幽师太却是摆摆手,“罢了,罢了,由她去吧!”
钟志和赵庆看洞里分岔甚多,情况不妙,看来是想把大家都分开,孤立起来,而每条路延绵不绝,没个尽头,到只剩下他们两人时,他们决定相互作伴,暂时不分开了。
两人一路上遇到了各派的机关人,但因两人平日都天资卓越,外加苦心修炼,各派武功耍的游刃有余,所以一路过关斩将,勇猛无敌。
最后两人掉入一个被寒冰包裹的洞穴中,然后,昏昏睡去。
周围都是熊熊烈火,到处都烧起来了,村民的哀嚎声不绝于耳,钟志凝神练功。
“武功的最高境界在于心无杂念,不为外物所扰,方能长进,否则走火入魔,万劫不复。”师傅耐心念到。
不能分心,钟志告诉自己,我要成为天下最强的一人,就必须付出代价,我一家三代为武而死,不得武学最高境界,实在有负于祖先。
过了一会儿,钟志感觉自己渐渐不能凝神了,因为他恍惚听到了本派师兄师弟的哀嚎声。可师傅依旧告诫他“不能分心”。
“救命啊!”是小师妹的哭喊声!钟志再也受不了了,他睁开眼睛,顿时真气四溢,口吐鲜血。
“小师妹!我来救你了!”钟志不顾自己身受重伤,踉跄地向小师妹跑去,这时,他看到一个人竟抢先在他之前来到小师妹身边,这个人竟然是——大师兄!他们两人在火中拥吻,对周围一切视若无睹。
钟志感觉自己头都要炸开了,“啊!”他怒吼,周围的树倒了一地。
赵庆在火中帮忙抢救村民,不想东边传来母亲的哭嚎声,当他想去就母亲的时候,一个被压在木板底下面目全非的人抓住他的腿苦苦哀求救他一命,这时,西边传来父亲的哭嚎声,南边传来奶奶的哭嚎声,北边传来他从小好朋友阿根的哭嚎声。
父亲远远对他喊,“救你娘!”,奶奶也叫他“救你母亲!”,可阿根头发都烧着了,他哀怨地看着赵庆,然后却低下了头,没有说话。赵庆咬咬牙,跑到母亲那边,母亲说,“庆儿,救你奶奶,如果奶奶死了,我和你父亲都会背上不孝的罪名,我们一辈子也不会原谅你。”
赵庆快要崩溃了,他又跑到奶奶那边,奶奶老泪纵横,语重心长地对他说,“庆儿,奶奶都这把老骨头了,死不足惜,只是看到你如此无助,长不大的样子,奶奶心疼,奶奶帮不了你,奶奶死不瞑目。你看到那边了吗,那个喷火的火山才是罪魁祸首,可你灭不了它,你再看那边,那里有一条河,河里的水能救大家。奶奶能告诉你的只有这么多了、、、”奶奶说完停止了呼吸,赵庆痛不欲生,“不!”
“大家听我说!我们到河边集水救火!”赵庆生平第一次有这样的勇气,他召集村民,开始积极救火,就在一夜之间,他居然失去了所有亲人,可如果不是这样,他这辈子还会长大吗?永远那么懦弱无能,那么没有主意?
“白衣,你还在那边愣着干什么?快来帮忙!”看到钟志还在那里抱头叫天,赵庆十分生气
火就要烧到小师妹和大师兄身上了,钟志手上的青筋几乎爆掉,他们背叛了他,他还要救他们吗?他本该好好练功的,他还要成为天底最强的人啊!可是失去小师妹,他的人生还有什么意义?!大师兄,你夺我所爱,我死也不会放过你的!我钟志得不到的东西,别人也休想得到!我会亲手杀了你们,然后和你们同归于尽!
钟志冲进火场,如同走火入魔一般,遇人杀人,遇鬼杀鬼,可怕至极。
“白衣!”赵庆拉住钟志,钟志眼中的红色逐渐褪去,两颗眼珠子变回黑色。
“走开!”钟志推开赵庆,继续向前跑去。赵庆跌倒在地,后悔莫及,刚刚就应该把他打晕,他还是太优柔寡断了!
只见钟志跑到小师妹身边,把他们身边的火灭了,硬生生用真气打出一条出路,
“你们走吧。不要再让我看见你们。”
两人从梦中惊醒,顿时冷汗直冒,余惊未退。“这一切居然只是梦?”两人对视一眼,哈哈大笑起来。
“原来我奶奶他们没有死,太好了!”赵庆拍拍胸脯,一副劫后余生的样子,他想起刚刚的梦就害怕得发抖,梦里大义凛然的样子全然不见了。
“奶奶的!荒谬!我小师妹怎么可能爱上大师兄?老子居然还这样窝囊?还月下老人成全他们?!什么跟什么啊!气死老子了!”平时冷静得废话不多说一句的钟志如今气得直爆粗话。
有悠扬好听的音乐声传来,洞壁上的冰顿时发出五彩光芒,出现一幅“大漠孤烟直”的图画。
与此同时,洞内所有机关顿时停了,所有人都累得坐倒在地。
悬崖底下,是寒潭冰水,寒潭上飘满开紫色小花的水葫芦,远山平静得如同眉黛一抹,天空在寒冰的映衬下蓝得透明纯粹,美丽得让人窒息。
晓磬在幽谷十年,竟从没来到过这里,可她如今无心欣赏美景,她心心念念的只有阎俊义,那个让她一见倾心,让她奋不顾身,不惜为他违抗师命的男人。
记得那天晚上,她与阎俊义巧遇在溪边,那晚明月朗朗,花香袭人,他站在那里,英姿飒爽,清瘦的面庞棱角分明,总让人忍不住多看一眼,她一见到他,一颗心就莫名的悸动。
和他打了招呼,相互问候之后,阎俊义小声对她说,“晓磬姑娘,我想求你帮我个忙。”
“好。”她也不知被他下了什么药,看着他熠熠生辉的眼睛,糊里糊涂就点头答应了。
“你帮我告诉初晨,叫她有空多练练含大哥的心法,下去还艰苦着呢,她整天那么疯玩怕到时候吃不消啊。”阎俊义小声地说道,晓磬本来十分好奇,便把耳朵凑近了近他,当他嘴巴的热气呼到她的耳朵上时,她竟不觉心如小鹿般乱撞,可当她听到阎俊义开口闭口一个初晨时,她竟会觉得醋意横生,妒火中烧。
可恶的阎俊义,竟敢抢我的初晨!我才不让你如愿!晓磬心里暗暗骂道。那个时候,从小在幽谷长大的晓磬哪里知道什么是吃醋,所以她把自己那种莫名其妙的情绪定义为“怕阎俊义抢走了初晨”。
“难道你心里就只有初晨吗?”话一出口晓磬又觉得有点不太对劲,但自己也说不上哪里不对劲,只是一张脸憋得通红。
阎俊义愣了愣,然后眉梢里带了分笑意。
“晓磬姑娘,我能否请你再帮我个忙?”阎俊义继续发问,两只眼睛赤裸裸地盯着晓磬那可爱的表情。
“什么忙?不帮不帮不帮!”还敢得寸进尺?!晓磬气得直跳脚,两只手乱晃,恨不得把空气当成阎俊义的脸撕成两半。
只见阎俊义不知从哪里变出一朵俏丽的玫瑰,递到晓磬面前,眼中带笑。月光把两个人的影子拉得老长,一个高大俊朗,仪表堂堂,一个白衣胜雪,纯净美好。
“不帮不帮不帮!我说了不帮!”晓磬快被他气得内伤,还敢这么明目张胆?!当她晓磬是空气吗?!
“我是想请你——”阎俊义微微一笑,“帮我把这朵花送给晓磬。”
他说什么?送给晓磬?晓磬脑子一轰,冰雪一般纯净而清丽的脸变得更红了,一时竟不知道说什么好。
月光朗照,溪边波光粼粼,有清凉的风吹过脸颊,带不去她脸上的红晕,带不去他眼里干净的笑。
水上两个人的影子荡着一层一层水波,变得有些朦胧起来,朦胧中,水中的两只手重叠到了一起。
“我得帮含枫照顾初晨啊,初晨是含枫的,我哪里敢凑那个热闹,顶多当个红娘,帮他们牵牵红线。你想啊,我要不把初晨照顾好,含枫还不得杀了我?”阎俊义捏捏晓磬的清丽的脸蛋,耐心解释起来。
哎,也只有我那个傻弟弟,也不知道他现在怎样了。阎俊义想着摇了摇头。
“哼!那我就帮你问问晓磬肯不肯原谅你咯!”晓磬接过玫瑰花,撅着一张小嘴,对阎俊义淘气一笑,然后跑进了竹林里。
寒潭的水冰冷彻骨,一靠近就会让人忍不住发抖,晓磬驶着她临时做的小竹筏,拨开丛丛水草,在大片的紫色中寻找阎俊义的身影。
突然她发现,那边一块石头边上有抹白色的身影,似乎是被冲过去的,晓磬慌忙划船,过去一看,果然是阎俊义!他似乎伤得很重,白色的衣服上血迹斑斑,而他的眉毛上都结了层层白色的冰砂,好看的嘴唇被冻得发紫。
“阎大哥!阎大哥!你快醒醒!我是晓磬啊!”
“阎大哥!晓磬让我告诉你,她原谅你了,只要你醒过来,你听到没有?!呜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