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今天开始,我们要学习幽谷剑法。大家准备好了吗?”
曲幽师太把我们带到山涧的源头汩泉山的山顶,以一种沉稳的声音问我们,我们也精神十足,鼓足干劲的应和着,“准备好了!”
“好。”曲幽师太满意的点点头,“从今天开始,你们一切要从头练起。幽谷剑法要求自然而浑成,不能间杂着武林剑法的一招一式,这也是我先教你们各派武功的原因。你们要先学会拿起,然后才能彻底放下,明白吗?”
众人点头,都略有所悟的沉思着。
“修炼过程中,你们会经历四十个劫难考验,考验内容以五行八卦、阴阳相生之理为核心,力求做到天人结合之无我境界,你们用心体会,定会受益匪浅。”
众人皆跃跃欲试,对师太所说的考验充满了好奇和憧憬,不愧是幽谷,如此高深的境界,精妙的训练,果然是不虚此行。
“好,今天我们就先练挑水。”曲幽师太语出惊人,众人纷纷大跌眼镜,面面相觑。挑水、、、这就是所谓的天人结合,蕴含宇宙奥秘的考验?
我更是大吃一惊,不过与其他人不同,让我失望的不仅仅是这个听起来毫无亮点的考验,还有就是挑水这种纯蛮力的考验,向来是我的弱项。我低头看看自己那两个嫩得可爱,却细的可怜膀子,叹了口气,真是天亡我也!
“所谓上善若水,水育万物而不争,乃万物生之根源。而水形态万变,其有形者,可为雪为雨,为霜为雾,为冰为露,其无形若风,不可捉摸,天上人间,循环往复,生生不息。今日让你从水悟起,便是让你们了解水之重量,可轻若游丝,亦可重压千钧。”
师太又是一番玄学说辞,末了,方宣布考验规则:
“不准用内力,大家必须踏踏实实,一次一桶水,一桶一桶的挑,每人一百桶,从这里挑到竹屋。现在开始!”
果然猜得不错,确实是个体力活。曲幽师太再无更多的废话,简单提出要求后边靠在一块石头上休息起来,素依和素织一个旋身出现在师太身边,也不知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她们无视众人惊奇的眼神,只是替师太捶起腿来。当素织看到我这边的时候,悄悄用手抓了抓拳头,示意我“加油”。
我很想立马抛给她一记白眼,但最后还是很识好歹给她挤出来一个礼貌的笑容。
“你行吗?”何晴晴悄悄给我使了个口型。“你又如何?”我瞄了一眼她那瘦弱的身躯,心想大家彼此彼此。“彼此彼此。”何晴晴很有默契的回应我。
李逍遥自告奋勇第一个挑,只见他在一边的桶堆里拿了几个,装满水,然后用小手指勾起一桶毫不费劲的走下山去。接着是何田田,只见她轻松的拎起一桶水,依旧保持着优雅蹁跹的身姿,笑着走下山去。有了两个人带头,其他人也陆续的挑起水来。
我抱住胸打量了那些水桶许久,心底着实的佩服曲幽师太,她竟能把这上千个的桶打造的一模一样,容量一滴也不差。非人哉!她是怎么做到的?
烈日当头,透过稀稀疏疏的树有一块没一块的照在我的脸上,刺的我的眼睛睁不开。大家都拎到一半的数目了,先前走在前面的李逍遥和几个跑得快充大头的男弟子都累得放慢了速度,落到后面,与我和何晴晴等沦为一伙,保持中速的何田田,钟志和舟山等走到了最前面,原本落后的阎俊义也赶到了前面,湘剑和凌云等混在中间,也不知道人头到了哪里,也许躲到哪个没人的地方卿卿我我了也说不定。
“喂,要不要我帮帮你们?”看到我和何晴晴在后面走走停停,走走停停,最后索性背靠背的就地而息,李逍遥就忍不住向前自告奋勇。
“灰柏子,你先别急着怜香惜玉,看看你的桶,都洒掉一半水了,她们的还满满的。”旁边的赵庆鄙视的看了看李逍遥,又对我们点头笑笑,旁边的何晴晴眼睛立即发出花痴的光。
我看了看他的桶,亦也满满的,似乎不曾洒掉一滴,此人好功夫!我瞥了他一眼,笑道,“我看你走得毫不费劲,怎么还落到了后头?”
赵庆僵僵的笑了笑,无奈地拍了拍李逍遥的肩膀,努努嘴道,“总得有个人留下了帮他收尸吧。”
所有人都笑了,李逍遥毫不尴尬,还是笑着自吹自擂,“想我一个翩翩佳公子,练剑从来就只是得其精髓,没事也是谈诗论道,谁曾望要来这里做苦工啊!再说,我再怎么差,也不会差过女流之辈,更不用你来帮我收尸!”李逍遥边说边狠狠推了推赵庆那张俊脸,高高举起那只细皮嫩肉的手臂,仔细一看,这只女人一样的手臂,还是有几块肌肉的。
李逍遥还保持着脸上的微笑,众人头上飞过几只乌鸦。乌鸦题词曰,“昨夜李逍遥到此一游,冷风来袭,死人无数。”
过了一会,何晴晴首先打破沉寂大笑起来,“哈哈哈。我们这是在养精蓄锐,不像某些人,一点自知之明都没有!”
我亦好心的提醒他道,“你最好现在就回去重新装一桶,不然最后还差半桶,你又要重新来回一趟,更加麻烦。”
“算了。”这回李逍遥倒是很有自知之明的说道,“我就算是重新回去装一桶,走到这里的时候还是会剩半桶,那才是白费劲。”
何晴晴嫌弃的“哼”了一声,我无奈的耸耸肩,只得重新吃力的提起水桶,赵庆跟了过来,想说什么却又止住了。我抬头看他,笑道,“灰翼,你还是先留下了吧,免得没人给灰柏子收尸。”
赵庆点点头,看着我们转身提着水桶踉跄的走了出去。其间,走到一半的何晴晴去而复返,语重心长的拍拍赵庆的肩膀,“帅哥,谨慎交友啊!”
负责验收水桶的是沈时逝,大江,素惜和晓磬。当我把第三十六桶水放到他们跟前的时候,几乎虚脱着趴到晓磬肩头,“我,我不行了。”
说着我把巴巴的眼神看向晓磬,一双水灵灵的眼睛里几滴水珠呼之欲出,“你要是不想我死在这山里,就通融通融吧!”
晓磬不忍的把头移向别处,“师傅眼里容不得沙的,不是我不想帮你,只是怕被师傅发现了,像上次一样,让你受罚啊。”
“先吃个苹果吧。”一个苹果递到眼前,转头是沈时逝友好的目光,“这是我谢你的救命之恩。”
我接过苹果啃了一口,却感觉胃中泛酸,难以下咽,沈时逝拿出一条手帕轻轻擦起我的汗来,我不自然的把头往后缩了缩,沈时逝看着自己手中的手帕,有些尴尬。
“干嘛这么拘谨。”素惜走了过来,笑着打趣,“你别看沈师兄这样,可温柔体贴了。”
我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这时,远处好像忽的射过一道灼灼的目光,我全身一个激灵,回头一看,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只见凌云把水放下,转头对我们笑笑。对着凌云把视线放开,是湘剑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只见他慢慢的往回走去,并把手潇洒的背在后面,再那边是几个女弟子花痴的目光。
“对了,紫烟呢?怎么没跟你在一起?”沈时逝疑惑的问道。
“对啊,要是你死在路上,好歹有人看见。”晓磬很高瞻远眺,未雨绸缪的为我安排着后事。
我白了她一眼,她就对我这么没信心么,“用不着她给我收尸,只怕她现在就死在路上了。”
已经有不少人挑到九十桶了,我不再多做片刻停留,只是继续。冬日的阳光尽情的洒在我的身上,一股凉凉的风侵袭过来,迎面扑在我湿透了的衣服上,我身体上的燥热立马被一阵彻骨的寒冷所代替。我必须马上运动起来,一刻也不能停歇,否则明天一定会生病,我不能允许自己生病。
当我坚持着回到山顶,再度挑起一桶水的时候,我的身体已经开始克制不住的摇晃了,尽管我极力的想保持手中水桶的平衡,但还是有水花不停的向外飞溅,溅在了我纯白的布靴上,并在上面渗透出一点一点的花纹。此时湘剑装好了水,正要往山下走,他往我这边看了一眼,却面无表情的走了出去。凌云刚刚装好一桶,见湘剑自顾的走了,有些莫名,连忙的跟了上去,”箫白,等等我!”
我咬咬牙,心里暗暗的想,决不能让这些人看我的笑话!可是怎么办呢,我这个样子根本走不了,每走一步就会有水飞溅出来,如果任其倾洒,估计到山下的时候只能剩半桶,这样我的工作量会无故的增加一倍。不行,不能这样,可是又要怎么办呢?我皱眉思考着。曲幽师太的话仿佛又回荡在我耳边:
“不准用内力,大家必须踏踏实实,一桶水,一桶水的挑。”
一桶水,一桶水的挑,一桶水,一桶水的挑,我反复品嚼着师太的话,忽然间脑里灵光一闪,对!就是这样!曲幽师太要求我们一次挑一桶,每人一百桶,按理来说,应该只需要两千个桶,但她为什么还准备了上万个桶呢?没错,曲幽师太要求我们一次一桶水,却没说只能用一个桶。
真是天无绝人之路啊!我舒心的笑了笑,又拿了一个桶,把手里的那桶水倒进去半桶,然后一手一个桶,依然摇晃着向山下走去。
绝对不能输。之后一直没有看见湘剑,但我知道他一定在看着我,还有他那所谓的师妹,他们想看我的笑话!我,绝对不能让他们看不起。
我又连续挑了很多桶,每来回一次,都会看见李逍遥一个姿势的躺在石头上呼呼大睡,任凭赵庆怎么摇他,他就是没有一点反应,要不是听见他那震天震地的呼噜声,别人都会以为他已经驾鹤西去了。
手里提着最后一桶水,我已经能看见尽头的晓磬了,她激动着向我招手,那边何田田,阎俊义,钟志,舟山,凌云已经完成任务,当然,一些开始没有自知之明,不保持体力弟子的很快就被我超过了,湘剑不知去了哪里,但我没有心思去想这个问题。还是没有找到何晴晴!我心里划过一个不详的预感,放下水桶向后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