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衣怒马,归来仍是少年。
“那真的是太好了,这么多年的坚持总算有了回报。不过,还是那句话,注意安全,记住下次还是要活着,完整的回来看我”苏丹看着怒马,鼓起了眼珠,像是个母亲看着即将要出征的孩子似的,叮嘱着。
“高贵的苏丹女士,怒马我早已不是那个不知死活的新兵蛋子了,放心吧。以后再也不会让你替我疗伤啦。”怒马回想起八年前自己参加叙利亚战争的时候,突然被调到索马里参加一个解救人质的临时任务,由于没有在茫茫大海上,解救人质方面的作战经验,当时被人数众多的海盗击伤,掉到海里后,被北印度洋夏季洋流推到了斯里兰卡附近海域。恰好被当时正在附近出海捕鱼的苏丹和巴克给救起。怒马心里一直深深的感恩苏丹救了自己,也因此不断的回报着她的恩惠。后来,怒马出任务后,如果受伤则一定要等到恢复得生龙活虎才会去斯里兰卡看她,免得她担心自己。
“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身上的伤疤,一年比一年多了”苏丹双眸深情的,表情有些严肃的凝视着怒马说道,口气却满满的担心和心疼。怒马的小伎俩被苏丹拆穿后,拍了下自己的大腿,故装出一副不好意思的样子。逗得苏丹直催促他快去洗澡,早点休息。自己则开始收拾起餐桌的碗筷。
洗完澡后,穿好衣服的怒马看见桌子已经被苏丹收拾得干干净净,屋里也点燃乳香。阵阵的香气扑鼻,让怒马全身放松下来,躺在柔暖的席梦床上,怒马突然想起巴克。这个当时和苏丹一起把他从海里救起来的那个——斯里兰卡的酒仙。
怒马穿上衣服,从房间的酒柜里面拿了五瓶来自华夏的汾酒,这些酒都是怒马之前就珍藏在此处的,目的就是为了方便每次来的时候和这个比怒马大九岁的巴克喝个一醉方休。
穿过一条羊肠小道,越过远处的小山包,走过两条水泥路,来到一个街道。在这条的街道的尽头便来到一处两层高的黄色楼房,那便是巴克的家。巴克家的一楼是个小饭馆,是巴克的赖以为生的生计。当然怒马并不是来这里吃饭的客人,径直走到后厨,看到巴克忙完了一天的工作,正在清洗灶台。巴克见到怒马,非常开心的对怒马说道:“我的兄弟,你来了,今天又可以陪我喝个够了”说完,看着怒马手里提溜着他喜欢的汾酒,笑嘻嘻的开始炒起下酒菜,也顾不上招呼怒马,自己忙碌起来。想必是巴克肚子里的酒虫钻的厉害。
“怒马,怒这个姓氏燕京有吗”两瓶白酒下肚后,巴克明显喝多了,醉醺醺的问道。
“有,只不过不足千人,我这算满族”怒马笑着说。
“你算什么满族啊,你上次还不是说你是中法混血儿吗?你们大清的血统不纯正啊”虽然巴克醉得摇晃着脑袋,却依旧记得怒马上次喝酒时说过的话。
真的是个怪人,怪不得都叫他酒仙。似醉非醉,你以为你独醒,其实他比你还清醒。
“巴克,大清早就亡了”怒马大声的说道。
“亡了,哦,对,咱们是一个阵营的,我们是兄弟,Brother”。巴克醉了吗?醉人的意识还这么清晰吗?
“嗯,Brother,我们是兄弟”怒马搂抱着巴克那有力的臂膀,和他再次碰杯,一杯酒下肚后,激情豪迈的说道。
“你上次还没说完你的血统呢”那杯汾酒的酒精仿佛像兴奋剂似的,让巴克再次对怒马的血统问题感兴趣起来。
“是的,我母亲是燕京人,我父亲是个法国人。在1980年,我母亲被这个浪漫且时髦的法国摄影师布鲁迷住了,于是便有了我。只是外公死了。我外婆强烈反对这门跨国之恋。结果我母亲还是不顾一切的跟着布鲁跑到巴黎去了,撇下下我和外婆两人相依为命”怒马抑扬顿挫的说着自己的身世。也只有面对巴克怒马才会敞开心扉,没心没肺的谈起这段一直被封埋在心灵深处的回忆。只有和巴克喝醉着,笑着的内心才会意识到其实自己不是个孤儿,也是有父母的孩子。
只是你们为什么不带我一起走?为什么要抛下我呢?怒马曾无数次被这些问题折磨到天明都无法安睡。或许,只有当呐喊早已经变成了麻木的时候,才能如此风轻云淡的用来作为酒桌上的谈资吧。
“噢,这样子啊,那你怎么又说你是孤儿,你这不是还有个父亲,还有母亲吗?,再不济也还有个外婆?怎么没听说你回过燕京看看你的外婆?”巴克不打算放过怒马,刨根问底儿起来。谈论怒马的身世这一直都是巴克的兴趣,也是巴克的快乐源泉。
巴克是泰米尔人,算是该族的贵族。他和哥哥都在16岁便加入了猛.虎.组织,也算是斯里兰卡的猛虎组织里面的元老。只不过在2003年巴克的哥哥和苏丹的丈夫战死后,他才过起了隐姓埋名的生活。最终,在2009年猛.虎.组织被斯里兰卡政府粉碎,斯里兰卡内战才正式结束。这早已经不关巴克什么事情了。
“在90年改革开放的时候,外婆做生意被河南人骗光了全部的家当,还欠下了巨大的债务,身体一下子就垮了,最后撑了一年的光景便过世了。当时年仅十岁的我,便从此成为了不知道亲生父母在法国哪里的一个有爹妈的孤儿。”回想起来,怒马还是感谢这位不认识的叫布鲁的父亲和只见过一张两寸黑白照片的母亲,因为他们冲破世俗的勇气,自己才能来到了这个世界上。
在外婆弥留的那年,特别思念怒马的母亲,对怒马忏悔的说道“我知道他们是真心相爱的,我也不是不开明的人,我内心有苦,我也不忍心拆散他们”。
“那个时候,未婚生子都是天大的新闻,何况还是跨国之恋。等你长大了,一定不要恨你的父母,他们是爱你的。”。
这是来自怒马外婆的内心的忏悔,听着又象似在控诉些什么。
小时候,怒马还天真的问外婆“为什么大家要用异样的眼光看待我父母?他们结婚是自己的事情旁人有什么权力反对?”怒马的外婆对于这样子浅显的问题回答不上来,觉得怒马说了大逆不道的话,拿起扫帚狠狠的抽打怒马。
直到现在,怒马也没有想明白,反倒是因为自己在国际雇佣市场上声名鹊起,自己的国籍被按照失踪人口给注销了。从此,怒马变成了无国籍的人,怒马端起酒杯,狠狠的将酒灌入嘴里。
“我去过燕京了,明天就要动身去澳洲一趟”怒马继续回答巴克这个醉汉,这会儿他是真的醉了,耷拉着的脑袋趴在桌子上面,他圆滚的脸蛋丝毫不在乎桌子上面酒水和菜滴落的油脂,随着鼻鼾声有规律的碾着。每次第二天巴克想来,将这个责怪成是怒马对他的恶作剧。
看着喝趴下的巴克,今晚怒马难得的醉了。
“哈哈,那真的是太有趣了,那你什么时候带苏丹一起回燕京,让他们也瞧瞧你这个漂亮的女人”巴克闭着眼睛,居然还能一脸坏笑的说着,他真的醉了吗?
这些年来巴克一直在撮合苏丹和怒马在一起,怒马明白巴克的心思。他是对这位堂妹的愧疚,毕竟当时苏丹的丈夫是跟随着他加入的猛虎组织。他想给苏丹找个好的归宿,虽然知道怒马作为雇佣军不一定是好的归宿,但是巴克还是能探听到关于怒马的一些事情,觉得怒马还是靠谱的。另外,巴克一直对燕京有着某种神奇的向往,真因此才一直对怒马格外的亲切。
巴克哪里知道,直到现在的燕京对于跨国婚姻还有着某些偏见,怒马对此并没有过多的思考。此刻,怒马的思绪被巴克带起,回想起在燕京的点点滴滴。
外婆活着的时候,那种相依为命,对苦难生活的抗争,这是两个生命爆发出来的不灭的力量。
外婆过世后,怒马的生活仿佛掉入地狱。怒马前两年,基本靠吃百家饭填饱肚子。直到后来,被那个善良的乡镇领导,给弄进了孤儿院,怒马才有了一个类似家的感觉,但怒马明白那并不是真正的家。他是有家的孤儿。
孤儿院的日子,虽然谈不上冰冷或温暖,但至少只要怒马努力的读书,还是可以一直读下去。也许是出于感恩,也许是处于从未断绝出现的孤儿们的遭遇的爱,是的,那是爱,而不是同情。怒马才会在变卖了公司后,给曾经的孤儿院捐了一笔钱。现在回想起来,当时怒马盯着已故院长的画像,落泪了。
不是为院长的离去而流泪,而是替那些孩子流泪,因为现在的孩子多少都是患有某些疾病而被抛弃的,而他们很难在遇到象已故院长那样的人了。
怒马虽然自小生活上面不幸,但是老天可怜他,最后选中了他作为幸运儿。大学毕业后的怒马,敏锐的发现了商机,并且幸运的抓住了一个难遇的大时代机遇。他创建的科技公司的技术一直走在了科技的前沿,从而让自己赚到了足够的钱。
当坏运气来临的时候,你能做的事情便是尽人事看天命。正当怒马公司风头正劲的时候,不出意外的迎来了一个糟糕的消息。欧洲某大国公司欲收购他的公司,如果不答应则持续的发出威胁。对面如此的帝国强盗行为,怒马毫不犹豫的给拒绝了。只是谁也没有想到,不久的某一个怒马的女友李子诺便在阿尔大夫旅游的时候遭遇了不测。
这个决定是正确的,只是它带来的苦难改变了怒马的一生。
曾经发生在燕京的往事,犹如电影一般,一点点的在脑海里一帧帧的闪过,直到怒马被巴克如雷的呼噜声给惊醒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