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别人倒挺伶牙俐齿的。”
苏小七一脸不屑,撅嘴做鬼脸冲二叶道:“你怎么不说说你自己?外面多少好男子排队等着娶你,你怎么不去把握?”
二叶脸色倏然沉冷。
“我就是这种倔强性子,自己也没法,小七,二姐受的苦,不希望你也遭受,但我得不到的幸福,却希望你能得到。”
听了这句陶彻肺腑的话,苏小七骤然呆住,一时间心底翻涌腾腾。
二叶再叹口气,拍拍小七肩膀。
“很晚了,回房歇着吧!明天酒楼有好几家摆筵席的,有的忙了。”
……
看着二叶怅然离去,苏小七也魂不守舍回到自己房间。
她简单洗漱后换睡衫上床,默默地,从怀里拿下那个她一直带着的小荷包。
小荷包和苏母给她绣的,倒没什么名贵处,只是装个香料而已,但,苏小七将那幅言逸写了字的丝绢也藏在里面。
她慢慢将丝绢拿出,展开摊于掌上。
斑驳烛光透过床帐映出已经泛黄的字迹,浅情终是,行云无定,犹到梦魂中。
“言公子。”
苏小七低低轻语。
“你大概只愿意在梦里看见我吧?你知道么?这些年我从没梦见过你,可你的身影却始终烙印在我心里……”
一语未了,泪如雨下。
……
次日,苏小七早早起来忙碌酒店摆筵席的事情,后厨正一片忙乱,忽听蔡正大嗓门在外面嚷:“小七,你出来一下。”
“怎么了?”
苏小七手里端着刚拌好的海蜇皮凉菜,匆匆出来。
就见蔡正满头大汉一副火急火燎的样子,“赶紧让后厨停工,今天这些菜不能做了,快!”
立刻就有人去后厨传话,苏小七仍惊讶不解地问:“为什么呀?出了什么事了?”
“江南郡发生瘟病了,昨夜发病百姓几乎挤破当地所有药铺,今天一早知州府下令停止所有酒楼餐铺做生意,严查瘟病来源。”
“什么?瘟病?”
苏小七惶然一惊,“可查瘟病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酒楼停一天就损失好多银子。”
“没办法!”
蔡正无奈地摊摊手。
“瘟病太厉害,已经死了好多鸡鸭和禽类,无论如何这几天都不能开张营业了,只好把能退的菜退了,退不掉的先送冷库封存,将损失减到最低。”
“那……好吧!”
苏小七勉为其难的答应,转身吩咐厨房众人先停止备菜,各自回家等候官府消息。
可谁知,这一等就是两个多月。
……
江南郡这场瘟病来势汹汹,官府查证结论说是山里瘴气太重所导致的毒瘟横行,这种情况根本不是人力能阻挡的。
所以一些有存粮的人家还能勉强续命,而那些本就蓬门荜户,缺衣少食的人家就支撑不下去了。
再加上药铺医馆都束手无策,一时间江南郡百姓饥寒交迫,横尸遍地。
这天苏大田带着齐阿冬和大花,二叶,三草去酒楼冷酷搬吃食去了。
苏母领着四丫,五妹,六妮还有小七在家焚烧艾叶,苍术等药草驱瘟避疾。
其实江南郡这些驱病药草早就卖空了,平常人家根本一根草屑都抢不到,苏家这些都是苏小七施展锦鲤大法弄出来的。
她本想多弄出一些行善救人,可又怕闹大了没法解释,只好偷偷弄出几十袋子悄悄散在街巷小道内,谁捡到就算谁命好吧!
母女几个正忙着,忽听外面有人重重敲门。
“大哥,大嫂,开门救命啊!”
苏母蹲在火盆前一愣,问女儿们:“是谁叫门?你们听出来了吗?”
苏小七和三个姐姐都茫然摇头,“听不出来。”
四丫蹙眉道:“可能是又来要饭的花子吧!最近没饭吃的百姓特别多,昨天来六七个了,今天又来了。”
六妮素来心软,就说:“咱家还有余粮,开门给他两个饼吧!好歹能让他挨几天。”
“好吧!”
苏母更是个大善人,就拍拍手上草灰站起来吩咐:“六妮,你去拿几个饼,四丫,你去端碗水,娘去开门。”
“是!”
六妮和四丫匆匆去后厨,苏母在脸上蒙了棉布去开门,苏小七则继续焚烧药草。
见母亲开门口竟就愣住了,好半天不说一句话。
小七和五妹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忙都跑过去看,当她们看到门外站着衣衫褴褛的三个人时,也全都愣住了。
好半天五妹才颤抖唤了一声:“二、二叔?”
……
苏老二和两个儿子——阿福,阿才都被请进苏家院子。
毕竟现在是瘟病期间,再说亲戚都断好多年了,也就没让进房内,只请他们在院子里坐了。
苏小七和姐姐们站在娘亲身后。
苏老二如今已一副龙钟老态,两鬓斑白,全无当年精壮体魄,脸上满是刻着风霜愁苦的皱纹,看上去反比大他三岁的苏大田老很多。
阿福和阿才都是壮年模样了,可穿的衣裳也破烂,气色萎靡,足见这场瘟病将太多人拉进衣不饱食,寸步难信的深渊里。
尴尬的沉默一阵子,还是苏母先开口:“老二,你今天来是有啥话说么?”
“嗯……是!”
苏老二嘴唇哆嗦老半天,才说:“我大哥,他不在家?”
“你哪来的大哥?”
一向伶牙俐齿的五妹截话反问:“我记得咱们两家早就断亲好多年了吧?当年苏二婶子是怎么害我们家的我可一点都没忘,断亲书还白纸黑字放在箱子里,怎么又上我家认大哥了?”
“五妹,住嘴!”
苏母低喝女儿一声。
苏老二满脸愁苦,炭黑色眼皮眨巴两下挤出几滴眼泪,哽咽道:“大嫂,我也知道我没脸来见你,可我死了不要紧,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两个儿子也这么白白死了呀!”
“哼!”
这时苏小七冷笑一声掺了言。
“二叔不忍心让两个儿子死,可当年阿才推我下河的时候可半点没犹豫,而且后来也没见二叔怎么责备他,这说明我家人的命在你家认眼里一文不值,怎么?你儿子的命就值钱?”
“这个……”
苏老二捶胸顿足的哭起来:“这些都是我们家做的孽呀!大嫂,我不求你们原谅我,可求你看在我和大哥是同族份上,给我们一条活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