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言逸是想说,他上山不止为了酒楼的事,他还另有隐情。
可这句话还没说出口,言逸脸上陡然显出痛苦之色,然后手握紧口蹙起眉头,似乎发作了什么毒症。
见言逸忽然发病,苏小七吓蒙了,马上将什么委屈悲伤都抛到九霄云外,忙蹲过来扶住他。
“公子,公子你怎么了?你哪里……”
一句话还没问完,就见言逸“哇”地冲口喷出一大口鲜血,然后浑身冷汗瞬间湿透衣衫。
苏小七目瞪口呆。
她还记得被黄郎中追杀时,言逸也曾这样发病过,这时毒症发作的征兆呀!
于是苏小七惊骇大叫:“公子——”
可言逸再无力回答,双眼一恍便倒在苏小七怀中,满头冷汗,脸色惨白。
似乎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歇息在一旁的蔡正和苏二叶听见声音也都围过来瞧。
只见言逸之状也都惊了,蔡正先问:“言公子怎么了?没看他受伤啊!是不是中了什么暗器我们没发现?”
苏二叶也忙跟话。
“是啊小七,言公子是中了什么毒?还是吃了什么奇怪的东西?”
苏小七抱紧言逸,满肚子焦急却无法说出一句话。
因为她深知言逸的毒症是至密,泄露一个字他就性命难保。
另外就是平时给言逸治疗的都是卢伯,现在卢伯不在,她不知言逸发作的是那种毒症,也没法救治,还不能生火熬药。
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苏小七急的泪如泉涌可就是想不出办法,只能哭腔着问言逸:“公子,该怎么办呢?”
“无妨!”
言逸虚弱喘息着,勉强抬头平看着苏小七。
“别哭,生死有命,我不怕死的……”
“可是……”
苏小七哭的更凶,“可是我怕你死啊!公子你还有没有办法能自救?你告诉我……”
“小七!”
言逸虚弱笑了笑,“如果我活不过今晚,但能死在你的身边,足矣了!”
“公子你别说了……”
苏小七被他这几句话伤的五内俱崩,就想不顾一切施展锦鲤大法多弄出一些什么眠息草、赤龙花、蛛丝藤来。
管他有没有人发现言逸毒症,管他锦鲤大法会不会泄露人前,她什么都不在乎了。
只要能救言逸,所有的事情都不重要。
苏小七想到就要行动,可忽然不远处听一个隆盛楼打手厉喝:“站住,你是什么人?”
大家都凛然一惊,忙顺着打手视线看过去。
果见暗影樾樾的山脚转弯处出现一个人影。
那人影掩在乱石枯树中显得十分模糊,还轻轻晃动两下,如鬼似妖般的十分可怖。
蔡正等人慌了。
除了追杀他们的山匪,哪里有人能在三更半夜的深山老林里晃荡?而且这边人马都有气无力,不管是厉鬼还是山匪,此时杀来大家必难逃一死。
于是众人纷纷拿出兵器戒备起来,那打手见人影不说话又再喝问一声。
“你是人是鬼?报上名来!”
人影终于有了反应,可能是断定对方并无恶意,便回答:“我是山中樵夫,尔等是何人?可是遇了难处?”
说罢,那人影“嚓”一下燃亮手中火把。
跳跃火光中,苏小七看清人影绝非土匪,而是个穿着一身黛色短打扮,头束纶巾,身材轩郎,面目白净,仪表堂堂的年轻男子。
有了光亮,男子也看清蔡正这边众人狼狈之相,他疑惑问:“你们,就是今天山匪要找的人吧?”
此言一出,苏二叶杀气腾起。
她咬牙道:“不错,我们就是被山匪追杀的良民,你是准备去出卖我们换赏钱?还是,你自己也是山匪?”
苏小七,二叶,众位打手们都摒弃等待男子回答。
只要一句不慎定会让他立刻见阎王。
可却见男子慌忙摆摆手。
“不是的,诸位别误会,我只是山里樵夫,今天打柴时看到山匪封山到处搜寻逃犯,所以有此猜测,你们放心我绝对不会出卖你们的。”
蔡正满脸不相信。
别说他不信,就连苏小七这个表面幼稚,内心深邃的小丫头也不相信。
是以蔡正又道:“谁家樵夫半夜打柴?你当本公子是两岁孩童那么好哄弄?你究竟是什么人?窥随来此意欲何为?”
“我真的是樵夫!你们看我背筐里都是干柴……”
男子一脸无奈,似乎正想好好解释一番,忽然,山头另一侧忽响起无数叫喊声。
“在那里!那边有火光,老大有令抓活的……”
是山匪的叫嚷声。
随后漫山遍野都出现火把和嘈乱之声。
苏小七和二叶等人都惊目而慌不知该如何是好,蔡正则杀气陡现,拎着长剑就冲向年轻男子。
“原来你是故意给山匪报信,老子今天就先杀了你去地狱踏踏路……”
“不是的,你们别误会……”
男子说着慌忙灭掉手中火把,大声道:“我有密道能逃脱山匪追捕,你们快跟我来,我保证能带你们离开东山。”
蔡正已冲过去一把揪住男子衣领喝问:“我们凭什么相信你?”
男子不但不惧,反而轻笑。
“反正你们不跟我走,也是落进山匪手里,里外都是死,何不跟我赌一局?”
“这……”
蔡正有些迟疑了,回头看向言逸。
即便在言逸生死难测的时候,蔡正依然拿他当主心骨,还是想看看他的意思。
苏小七看到,言逸忍痛点了点头。
就是表示愿意用他和风梧,小七和二叶,还有蔡正等人的性命赌这一局。
……
漫山遍野闻风互动的山匪们听到吆喝声,一齐冲向言逸他们之前休息的崖底。
可等他们从四面八方包围过来的时候,却发现崖底空荡荡一片,早已人去楼空了。
山匪们一头雾水摸不着头脑。
而此时在年轻樵夫带领下,苏小七一群人正抬着风梧,背着言逸,匆匆走在崖壁后一条山洞暗道内。
暗洞潮湿狭窄,仅能容一成年人身形通过,所以众人走的格外小心。
说来气人,这个石洞的洞口就在他们之前休息的崖壁之下,蔡正还曾靠着洞口石壁躺歇过。
明明一墙之隔就能逃出生天,可他们偏偏不知道。
蔡正是个疑心病严重的话唠,一路上不停探寻年轻樵夫来历,樵夫才不得已稍许介绍一下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