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田县衙内。
捕头郑远道和县令刘青天正发生着激烈的讨论,一旁的首座上,
首座上的县令刘青天正端坐在次席,只见这个身材臃肿的胖子身穿绿袍,头戴乌纱,正看着手中的卷宗暗暗发愁,长吁短叹。
大周官员共分九品,三品以上着服紫袍,四品、五品服绯(朱红),六品、七品服绿,八品、九品服青。
而那县令刘青天作为正七品的官员,自然是穿绿色官袍。
现在石狮丢失,作为案发地的主官,他也是难辞其咎,虽然不用像苦逼陈弘毅那样压入大牢,但是也不少了上头的一番训斥。
况且,京察在即,自己要是评个丙等,怕是自己只能乌纱不保,革职为民。
京察,乃是前朝高祖皇帝定的规矩,为了防止官员腐败,每三年会对各地官员进行一次考察。根据官员表现评定等级,凡三等,分为甲,乙,丙。
对京畿地区的考察称之为京察,京畿以外的地区则称为外察。
只见那刘县令摸了摸自己大腹便便的肚子,捧起一个哥窑青瓷杯,茶盖轻轻磕着杯沿,面色凝重的看着首席之人。
首席上坐着一位娇俏可爱的小姑娘,身穿银白色的飞鱼服,腰挎制式军刀,正不自觉的摇晃着修长的玉腿,手中还拿着一个竹签小糖人在舔舐。
夏晴鸢,不良人校尉,受朝廷之命前来调查石狮失踪的案件。
不良人,大周的谍报机构,首领不良帅袁天罡,历经两朝三帝,是真正的国之重臣,深得女皇陛下器重。
其下辖天罡三十六校尉,其余人数不知。
他们是大周女皇最忠诚的鹰犬,在这次神龙政变中更是居功甚伟。
放下茶杯,刘县令对着两人说道,
“现在河流中端和下游都已经寻找过了,没有石狮子的踪影,想来是歹徒所为。”
“不过,年代久远,追回石狮困难重重。不知两位有什么看法?”
那捕头郑远道将手中的卷宗放下,有些面色为难的捋了捋胡子,急忙开口说道。
“卷宗上说,静心庵的尼姑并没有发现有人有可疑人员在浣衣河附近活动,歹徒又是如何拿走的石狮?”
“当务之急,是弄清楚歹徒的作案手法,不然,找回石狮不过是天方夜谭。”
刘县令听到这话,也是目光希冀望着那位不良人的夏晴鸢姑娘。
“夏大人,请问不良人可是有这等隔空取物的秘术呀?”
大人,没错,刘县令用的是大人,实在是因为这不良人可不是自己能惹得起的。
所以,他的姿态也是放得有些低。
刘县令的这个年纪,怕是给夏晴鸢当爹都是够了,现在却是要低三下四的叫她夏大人,着实有些滑稽可笑。
那夏晴鸢将糖人一口吞在嘴里,有些不舍的扔掉了竹签,而后说道。
“有!”
“你可会施展?”
“不会,整个不良人中怕是也只有我师……不良帅才会。”
“……”
刚刚还欣喜若狂的刘县令也是又沉默了下来,要是被如同不良帅这般实力通天的高手拿走了,石狮又如何能够追回来?
……
蓝田县监牢。
许平安正对着墙壁发呆,五年前,静心庵,浣衣河,时间,地点,案情经过。
他看着这些关键字眼,觉得头都要炸了,完全没有任何思绪。
根据物质守恒定律,石狮没有道理会凭空消失呀!
不对,石狮,河流……
这个剧情怎么这么熟悉?
对,河中石兽!
初中的语文课本中有一篇《河中石兽》,讲的好像就是这个。
那篇课文这么背来着?
许平安开始念念有词的背诵起来。
“晋太元中,武陵人捕鱼为业……”
“呸,不是。”
“庆历四年春,滕子京谪守巴陵郡……”
“呸,也不对!”
陈弘毅开始猛的抽了两个大嘴巴子,让自己冷静了下来。
不能紧张,不能紧张,生死关头,可千万不能忘了呀!
那门外拿着烧火棍的衙役看了正在大嘴巴子抽着自己的许平安,也是连连摇头。
“唉,又疯了一个。”
说罢,就转身离开了,这种事情他也是见怪不怪了,到了要砍头的时候了,谁都会害怕,疯了也很正常。
这小子都算是镇静的了,没有吓到大小便失禁。
陈弘毅也是平静了下来,口中的课文慢慢脱口而出。
“沧州南一寺临河干,山门圮于河,二石兽并沉焉……凡河中失石,当求之于上流。盖石性坚重,沙性松浮,水不能冲石,其反激之力,必于石下迎水处啮沙为坎穴,渐激渐深,至石之半,石必倒掷坎穴中。如是再啮,石又再转。转转不已,遂反溯流逆上矣。”
对,就是那句“遂反溯流逆上矣”!
其实,自己受官府的判断干扰,一直认为石狮被歹徒偷走,但是又没有发现任何痕迹证明有人偷走过。
没有犯罪动机,没有作案过程,说明这个案件并不成立。
那头石狮子根本就没有被那虚构的歹徒运走,他一直就在河中,只不过不是在众人以为的河流中游和下游,反而是在上游!
想到这,陈弘毅大兴奋的大叫起来。
“我知道了,哈哈哈哈哈哈,我知道了。”
“来人,快来人!”
陈植敲打着牢房的栅栏,大声的喊叫着,整个牢狱中都是他的声音。
很快,那值班狱卒也是很快被许平安的叫声吸引了过来。
“叫,叫什么叫,你叫魂呢!还是赶着去投胎?”
说着,狱卒就拿起手中的烧火棍朝着许平安重重的捅了过去。
陈植一边躲闪一边急切说道,“别打了,我要面见刘县令,你快去通禀一声!”
“什么?见县令?”
“也不撒泡尿照照你自己,一个死囚犯,有什么资格见县令,给我老实点。”
陈弘毅对着狱卒吼道,“放肆,我有关于石狮失窃的情报要想县令汇报,还不快去知会县令,遗漏了重要线索,你负的起责吗?”
“真的?”狱卒吓的脸上横肉一抖,有些疑惑的说道。
显然,他对于陈弘毅的话已经是信了几分。
看着眼前狱卒的表情,深谙心理学的陈弘毅知道,这家伙行了,就差自己的一把火了。
“还愣在干什么,快去知会县令呀!”
“哎,得嘞!”
前一刻威风凛凛的狱卒被吓得失了神,屁颠屁颠的出了牢狱,朝着县衙跑出。
而在牢中的陈弘毅此时已经跪在地上感谢起了初中的语文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