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羯罗王的宫殿还笼罩在一片雾气当中,这种晨雾即便是在冬天通常也只会出现在凌晨五点到七点之间,这个时侯除了少数必须早起的人以外,绝大多数人还沉浸在各自的梦境当中。但云河却早已醒来,这是他从小养成的习惯,无论到了哪里都改不掉的习惯。
站在王宫的花园里自起手式开始到收势结束,一套家传的养气拳被他打得行云流水,此时虽然百花凋零,但潇洒之态却是显露无疑。调匀呼吸刚要开第二遍,就看见婆罗奴脸上带着笑,从花园的另一头走了过来。
因为是在室外,羯罗王没有只围一条白色长巾,而是在外面多罩了一件白色长袍,全身无扣只在腰上用一条布带扎住,胸膛几乎完**露在外,寒风凛冽即便是园子中穿了厚厚衣服仆佣也禁不住瑟瑟发抖,他却神色自若似乎完全没有感觉,从这一点上看足见功力深厚。
见他过来,云河便停住了手,收势站好,这倒不是担心被他看去家传武功的机密,帝国武风开放,各家各派交流频繁,在说这不过是一套养气拳,比起市面上流行的大路货只是稍加改动,也没什机密可言。他这么做,不过是出于礼貌,云河的个性,说起来算得上是十分温和的,即便是对待敌人也不愿过分冷淡。
“呵呵,云将军起的好早啊!”婆罗奴笑呵呵的打着招呼。
“王上还不是一样?”云河的脸上绽开了温和的微笑,即便是处在敌人立场的婆罗奴看过之后也不禁觉得神清气爽,情不自禁的生出几许亲近之感。
“我年纪大了,想睡也睡不了多久了。”
“呵呵,王爷说笑了,王爷看起来风华正茂,何来年纪大了之说啊!”
“哈哈,老夫脸皮虽然厚点,但要受下这句话也要十年前了,你猜老夫今年多大了。”他不待云河回答就比划了个手势“老夫今年六十有四了。”
“不像不像完全不像,王爷驻颜有术,真是令人羡慕啊!”
“哈哈,哄我开心…….”
两人又聊了一阵,其间罗霄莱因哈特两人陆续醒来。
“呵呵,我已命人准备了早餐,三位随我过来吧。”
早餐同样延续了羯罗王宫的奢华风格,金白相间的四脚圆桌上摆着几倍于四个人食量的干酪,培根,面包,还有各种模样古怪味道鲜美的水果。
“几位起的有些早了,本来我还让人准备了一只烤全羊的,可惜赶不及出炉,只好让他们倒掉了。”婆罗奴嘴里咀嚼着一大片培根,连说话都有些含混不清,连说两遍三个人才勉强听清。
几个人不由得一阵沉默,心中大叫侥幸,如果那只羊真被烤好端上来的话,几个人还真就没有把握能够消受得了,毕竟像婆罗奴这种每餐一头牛,无肉不欢的怪物还是不多见的,昨天晚上那头牛他自己几乎就吃了一多半。
婆罗奴见几个人不说话,以为几人是感到可惜,便又笑道:“没关系,机会多的是,下次几位过来的时候我亲自下厨给几位烤羊,让你们也见见老夫的手艺,那才称得上是人间美味。”
“下次吗?”三人心中同时升起一种既非高兴又非悲凉的怪异感觉“还有下次吗?”
吃过早餐,短暂的休息了一阵,几个人便踏上了了归途,一路无话差不多是中午的时候,几个人回到了大本营,而早已准备好迎接三人的是一顿精致的午餐。
罗霄不耐烦的用刀叉把盘子碰的叮当作响,盘中色彩亮丽诱人的牛扒被他分割的乱七八糟。
“又是吃饭。”他嘟嘟囔囔的抱怨着,到最后索性把刀叉丢到了一边,停了下来:“你们不觉得这样的日子很无聊吗?”
“很无聊吗?”云河细细的切着盘中的牛肉,头也不抬的说道:“不是刚刚还惊心动魄过吗?”
“说起刚才”罗霄猛地来了精神“说起来我当时真的是有些担心,你们怎么就知道他一定会上当,如果他没上当你们有什么补救措施吗?”
“没有”莱因哈特已经吃完了牛扒,刀叉被放到桌上,这时候正用餐巾擦着嘴。
“你就那么肯定他一定会上当?”
“我也在赌,赌的就是人性。”莱因哈特优雅的微笑着,眼角眉梢带着炫耀似的得意,这种表情他也只有在云河两人面前才会露出来,稍缓了一下他又说道:“说实话那种情况下我恐怕也会上当的。”
“嘿嘿”云河突然促狭的笑了起来“婆罗奴家伙肯定以为他自己已经识破我们的圈套了,等他发现你说会是什么表情。”
“三个小鬼,我杀了你们”罗霄想了一阵突然呲牙咧嘴的说道,随即又是一阵大笑。
“我才不是。”莱因哈特眨了眨眼睛“婆罗奴这种人虽然看上去粗鲁但其实还是很重视王者风度的,我猜他肯定平静的说,我败了。然后躲在人后偷偷郁闷。”
“不过大哥你是怎么想到这个计划的?真是匪夷所思,先让他误认你跟他是同党,再让他识破你不是他的同党,让他自己把事情猜错,还觉得自己很聪明,你狡猾的就像头狐狸。”罗霄满含佩服的说道。
“还是人性,因为我了解人性所以我才能做出这样的计划,不过其实本来可以很简单的处理这件事的,比如说打发个什么人给他送份假情报之类的,不过这样比较刺激,而且想到他自作聪明的样子就会觉得很好笑。”莱因哈特靠在高背椅上,随手扯开衣服上的扣子,放肆的大笑起来,完全没有他一贯标榜的贵族风度。
“说起来……”云河还跟盘中的牛排叫着劲,这倒不是他吃的慢关键是他吃的多:“大哥如果你不参军的话想干什么?”
“这个……”莱因哈特摸着光华的下巴思索了一阵“也许会当个作家吧,就是写一些无聊的故事的那种,比如龙或者是魔法师,再不就是凡人修成神仙之类的。”
“那位什么没有?”
“你知道我爸的,那个老顽固,怎么可能让我去干这种既没地位又没前途的职业呢!”
云河默然不语,他是知道莱因哈特的父亲的,一个典型的顽固的老牌贵族,拒绝接受这个时代一切新兴的事物,他和罗霄随着莱因哈特到他家的时候就曾充分的用他对待云河与罗霄的不同态度证明了这一点。在对待云河时他表现的十足亲厚,完全就是一个慈厚长者,而在对待罗霄时却死板着脸,用单音节回答问题,像是一只倨傲的孔雀。
“可以想象到吧”莱因哈特笑着说“不过也还好,这条路也走得顺了,也还算舒服。”
“你也有几年没回家了吧?”
莱因哈特低头沉默了一阵,又抬起头说:“差不多两年了吧,从他知道我跟迪妮莎的事之后。”
迪妮莎就是莱因哈特的女友,那个来自旺卡行省,骑兵系一年级女生,她相貌甜美,十分聪明,但个性却十分温柔,本来是妻子的不二人选,但可惜的事她同罗霄一样出身于商人家庭,这样的出身自然不会受到老莱因哈特的喜欢,父子俩为此还大吵过几次,最后一次莱因哈特愤然离去,从此之后有两年的时间不履家门。
“有时间去看看他吧!”
莱因哈特沉默不答,云河也不再多说。
招呼仆人过来收拾之后几个人回到大厅,刚刚点上一支烟,红发小个子的传令兵哈里就从外面跑了进来,还带来了一个不大不小但足够让几个人猜测。
加法尔来了。
“他来干什么?”将哈里打发出去之后,罗霄率先发问道。
“不好说,可能是婆罗奴的事,也可能不是什么好消息。”云河摇摇头。
“肯定不是什么好消息!”莱因哈特眉头微皱,刚说完加法尔就迈着铿锵的步子走了进来,花白的头发刚刚修剪过,根根竖立,显得神采奕奕。
“老将军,你给我们带来什么消息了?”罗霄笑嘻嘻的问道。
加法尔横了他一眼,没好气的说道:“着什么急,让我抽根烟,喝杯茶在说。”
“是是”罗霄低眉顺眼的给加尔递过一只上好的在处女大腿上卷成的雪茄,和一杯没有加任何配料的上好红茶,待老将军抽完喝完,才又问道:“老将军,现在你可一说了吧!”
“恩恩,别说你这烟还真不错,等走的时候给我带上几支,也不用太多十几二十几支就可以了,还有那茶,恩,真是喝出回甘来了,一会也给我包上一包。好了没什么事了,我要走了。”
“呃…….”三人一阵恶寒,云河也算是打秋风的高手,莱因哈特就更是精于算计不过跟着老家伙比起来似乎还差得多了,姜果然还是老的辣啊
“哦,对了。”老将军打了一通秋风之后,猜想起自己此行过来的目的“陛下刚刚来了命令,让你们准备出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