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之后,当七王帝国与魔族交界的东极平原骄阳初上,万籁具兴之时。自七王帝国方向驰来三匹纯白色没有半点杂色的骏马。马上的骑士身形矫健都不过二十五岁,正是极年轻,极富活力,渴望积极进取大展宏图的年纪。
三名骑士中的正中一人,正是云河,两旁的则是他在军校时的死党,莱因哈特和罗霄。莱因哈特是个异常俊美的青年,浓密的金色长发犹如狮子的鬃毛一般披散在肩上,举手投足间都给人以一种,淡然优雅的气质,罗霄则是一个英俊健美的红发青年。
三人的相交很难说是因为志趣相投,因为除了保持中立的云河之外,莱因哈特是个固执的旧贵族对独裁政治和旧教有着狂热的信仰,罗霄则出身商人家庭很早就皈依了信教而且也是社会上秘密流行的立宪主义的持有者。他们两人之间时常为了一些理念问题争执不下,这个时侯云河就会在其中充当和事老的角色可以说往往不胜其烦,但是如果抛开这些问题不谈三个人就是绝好的朋友,在学校时无论面对何种麻烦都会同进同退。可以说吸引着彼此三人走到一起的,不是共同的理念,而仅仅是性格上的投契,而这种关系往往是最牢固的。
三人缓缓地并辔而行,同时小声的交谈着。
“陛下此次派我们东来究竟是何用意?”
“说不准,也许只是老头子一时间犯了糊涂,魔族最近没有异动,大皇子刚刚即位,正忙着打压异己,根本无暇西顾,在这里增兵恐怕只是徒增消耗吧。”
“我看未必,老头子精着呢,我们看得出来的事情他没理由看不出来,我猜他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莱茵哈特摩挲着指上的一枚戒指,这是离开学院时他的女友,一个来自旺卡行省,骑兵指挥系一年级的女生送给他的。
“你的意思是,陛下之忧不在魔族,而在萧墙之内?”云河含笑问道。
莱茵哈特点头不语,少顷一转马头,对两人笑道:“今天也逛的差不多了,这平原上看来看去也不过就是些杂草而已,没什么意思。倒是大营那边我们不赶快回去少不得会有人来找麻烦的。”
莱因哈特一语中的,当三人纵马赶回大营之时,一个哨兵快步跑了过来。
“三位大人,你们可回来了”
“怎么,佩恩?”云河的记忆力极好,此次他们的部下一共有三万人,他却几乎可以将他们名字记得清清楚楚。
“是这样的三位大人,你们出去之后,东极军区提督加法尔大人就赶来了,此刻正等在三位大人的帐篷之中。”
按七王帝国的军制,军区提督为军团长衔,云河三人则是指挥使衔,刚好比这位加法尔提督低了一级,按照帝国军队中素有的以上欺下的规律推断,这位等了很久的军团长大人估计不会给三人什么好脸色看吧,不过三人此次是奉皇命而来,也并不是如何在乎他。
加法尔提督的年纪在五十岁上下,一头浓密的金发已微现花白,狭长的白脸上一双湖蓝色的眼睛时时透射出鹰一般锐利的眼光,显得阴骘刻毒,不过他的声音却像洪钟一般,极富人情味。
“加法尔大人,您久等了。”云河一进帐们就大声寒暄道,脸上则带着惯有的温和笑容。
“还好,只不过是一个小时而已。”加法尔的声音猛地在三人耳边炸响,让他们着实吃了一惊,加法尔似乎也发现这种意外的效果,不由得笑了起来:“行伍的,难免嗓门大些。”
“呵呵,大人为人豪爽,倒是不失军人本色,只是不知此次前来所为何事?”罗霄懒得废话,单刀直入的问道。
“倒也没什么要紧的事,只是三位奉皇命而来,有些事情想必应该清楚,就不用老朽多说了吧。”
三人点头,挥手屏退了帐中的卫兵,目光又转会到加法尔的身上,心中均不免生出一丝疑惑,原本以为这位加法尔会是某些势力的人,但现在看来倒像是自己这边的,如此一来到不知道他的来意了。
加法尔也看出三人的疑惑,又见到帐中卫兵均以退出帐中只剩下加法尔,云河三人以及加法尔的副官马克西姆森,便笑道:“老朽在这个位置上也干了差不多十五年了,刚来的时候陛下和我都正当壮年,如今现在却都是日薄西山了,想来陛下这次派你们过来应该就是想解决一些事情了,本来这种事都不是我们这些老家伙该插手的了,皇子暗弱难当重任,也真为难陛下了。”
加法尔的话触及皇室秘辛,听得三人一愣一愣的哪里还敢接话,只是不断点头称是。
“你们也不必害怕。”加法尔笑着安慰三人:“陛下既然派你们过来,就是同意你们知道这些事,否则老头子也不会跟你们说得这么多了。”
“那……”莱茵哈特微微沉思了一阵,抬起头:“大人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不应该说是陛下的意思,静如处子,动如脱兔,要以雷霆手段慑服一干宵小,但说实话在东边我们的实力还弱的很,帝国最大的西哥特军团就驻扎在里东极平原不远的西哥特行省,跟他比起来我和你们手中这点人马简直就是个笑话,最关键的是西哥特军团的军团长是,米尔王的嫡系,所以我们很难做。”
“我看未必如此……”莱因哈特露出一抹微笑,他素来心思细密,诡奇多巧,凡事最善剑走偏锋不按常理出牌。
“怎么?”加法尔锐利如鹰的眼睛猛的盯紧了莱因哈特,直觉告诉他这个后辈或许能给他带来不小的惊喜。
“大人手中还有五万人马,再加上我们三人手中这两万多人,也将近八万人骂,西哥特军团虽然号称帝国第一军团,但其人数也不过二十万人,面对我们他们并无必胜的把握。倘若大人肯把手下的兵马都交给我们兄弟三人指挥,或许并无必败之理。”莱因哈特嘴上说的含蓄,但眼光却暴露了他强烈的信心。
“好自信的年轻人。”加法尔在心中赞叹了一声,但长久的行伍生涯,却把他锻炼的异常沉稳冷静,他没有马上做出决断,而是问道:“为将者能临敌无惧,果敢自信固然是好事,但如果这种自信过度膨胀以至于威胁到为将者凭理性做出正确判断的话就反而有害了。莱因哈特阁下,我想你出了要考虑到蠢蠢欲动的诸侯王,是否也应该考虑一下虎视眈眈的魔族,虽然他们现在陷入内乱,但以魔族的侵略成性来看,恐怕帝国东部一旦爆发内乱,魔族未必就会十分安稳吧。”
“的确是这样,不过大人,整个东部边疆与魔族接壤不仅仅是东极平原吧。”
老将军先是微微一愣,随即猛拍了一下大腿,笑道:“后生可畏啊!”
“那么?”莱因哈特凝视着加法尔,目光中有一团烈火在熊熊燃烧,那种热度已经不能被称为自信了。
加法尔被他的目光看得有些不自在,极不自然地避开了他的目光,点点头道:“就让你试试吧,这星期前把计划交给我。”
说完起身向三人告辞,带着自己的卫队一路返回驻地。
“你的计划是什么?”待加法尔走后,云河问道。
“没什么,只是准备预先出兵,利用西哥特军团驻地分散予以各个击破而已。”莱因哈特笑着说道。
“哈哈,好高明的计划,不过实施起来似乎有些困难。”
“所以要靠你们两个了。”
“又要我们给你卖苦力吗?大哥。”罗霄笑着从桌下摸出一瓶红酒,给三人各倒了一杯。
“不算白卖。过后请你们吃饭。”
“那就好。”
云河接过酒,摇晃着杯子里深红色的液体笑道:“不是说军队中不能饮酒吗?”
“我们可是指挥使了,不是你在三年前在落日平原上当小队长那会了,我们老老实实的做官,还能连口酒都不让喝吗?”
“诡辩!”云河反驳一句,一仰头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那你这算什么?”莱因哈特抖了都头上的金发,暂时跟罗霄结成同盟。
“事实胜于雄辩。”云河说完一脸正气的看着两人,搞得两人都不由得大笑起来。
三人正大笑着,莱因哈特忽然神色一凛,郑重其事的说道:“你们不觉得皇帝太过着急,似乎都有悖于他一直所恪守的所谓皇者风度了吗?”
“那大哥你的意思是?”云河眉头皱起,将手中的酒杯递向罗霄示意他再来一杯,结果被罗霄报以视而不见的态度。
出身于老牌贵族世家的莱因哈特对于政治拥有远超另外两人的敏锐直觉,因此在面对这种复杂的政治问题的时候两个人通常不会选择独立思考,几乎是完全依赖莱因哈特,而莱因哈特通常也不会让两人失望。
“我的意思是陛的身体状况只怕不像我们见到的那么好,如果是这样的话帝国未来三到五年内政局恐怕会经历一场重大的动荡。”
“嘿嘿,这样好,正是英雄乘势而起之时。”罗霄三杯酒下肚,已经微微有些醉意,说话也没了那么多顾忌。
莱因哈特横了他一眼,没说什么,心中却却隐隐有波澜翻腾。
“是啊,正是英雄乘势而起之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