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吁……吱嘎……砰……”
刺耳的刹车音,巨大的惯性和冲击力,伴随着金属刮擦和撕裂的声音,场面变得支离破碎,惨不忍睹,人们惊叫呼喊,乱作一团。
“快打110!发生车祸了!快!快!快!搭把手,先把人拉出来,啊!他的车漏油了!快!快点!”人群中的好心人手忙脚乱,冒着爆炸的风险冲入车祸现场救人。
“……”
浑浑噩噩中,陈烨感觉自己似乎走了好远的路,然而眼前一片昏暗,看不到尽头,就在他打算放弃挣扎的时候,一股冥冥之音从黑暗的天空响起,陈烨努力侧着耳朵倾听,但这是徒劳,他什么都听不到,但神奇的是他的一生像放电影一样正在自己的脑海里不断播放。
自己出生了,不久后看到了在病房外焦急等待的父亲,看到自己后,父亲很高兴,年轻的他手舞足蹈的,显得很笨拙。
画面一转,几年后,自己上小学了,得到了老师奖励的小红花,贴在脑门上的小红花现在看来好傻气啊,回到家了,自己迈着小短腿跑到父亲面前,仰着头,期待他的表扬,父亲看到了我,放下了手中的工作,一只手把自己抱起,用他的胡子刺挠自己,自己被痒的咯咯直笑。
妹妹出生了,自己跑到她的小床上瞪大眼睛认真的看着她,好小一只。粉粉嫩嫩的好可爱,用小指头戳戳她的小胳膊,被自己戳醒了,也不哭,瞪着小小的眼睛,有两个梨涡浅浅的,对着自己笑。
陈烨看着曾经的自己,第一次跟父母赌气离家出走,大声嚷嚷的壮声势,要让父母失去自己这个儿子,却是在刚出走到小区外的马路上的时候就被司机老秦抓了回来,气呼呼的,傲娇的不跟父母说话,十分钟后被母亲用一个奥特曼玩具哄好了,好傻。
但温馨的画面一转,自己的恶劣事迹一桩桩一件件的显现出来。
父母越来越忙,不在家的时间占了大多数。
抽烟喝酒,打架斗殴,逃学上网,最后被退学了。父亲很生气,抽出皮带要打自己,妈妈抱着自己哭,自己也很生气,大声说他眼里只有工作从来没有关心过自己和妹妹,眼里只有钱,干脆让钱做你儿子好了!父亲气的就要打下来,被母亲哭着一把抢走了,父亲颓废的坐下来,第一次在我面前抽烟,妹妹躲在一边瑟瑟发抖,抱着自己的布娃娃,不敢说话,已经被吓哭了。
后来越来越叛逆了,专门跟父亲作对,再长大一点,跟父亲的关系更加恶化,似乎长成了一个纨绔子弟,一次因为参与绑架被刑拘,是父亲,把自己救了出来。
父亲把自己关在书房一整天,出来后整个人无比憔悴,我的心抽搭一下,后来渐渐不再那么叛逆,戒了烟,酒却没戒。和父亲的关系缓和了许多,精力旺盛的我似乎把它转移到了女人身上。一直到上了大学,身边环肥燕瘦,,一次喝醉酒后左拥右抱的开车上路。
再然后,发生车祸,意识陷入昏迷。
在迷惘中,自己的一生,就这样放映在陈烨面前。
“我不是一个好儿子,也不是一个好哥哥,好在我就要死了,这样就能不用这么愧疚了……”
陈烨干脆躺在地上,闭上眼睛等死。
不知过了多久, 前方出现了一丝光亮,上天似乎还是眷顾他的,求生的意志醒来,陈烨疯狂的向前跑去。
建邺市第一医院,一间看护病房内。
睁开眼睛,入目的是一片雪白,萦绕在鼻间的是消毒药水的气味,陈烨只觉头痛欲裂。
“水……给我水……”陈烨努力的张开嘴想要说话却只能发出微弱的声音。
“啊啊,水……水在这……给你水”一只素手握着半杯水从旁边递到陈烨嘴边,是一个脆生生的女孩的声音,正从他旁边传来的,很好听,不过女孩显然是刚被陈烨吓醒,所以声音里还带着些惊慌失措。
陈烨努力想伸出右手握住水杯,可惜却差点砸到自己的头,只好由旁边的女孩来喂他,女孩递到陈烨的嘴边,陈烨也顾不得会不会呛到,仰着头任由水灌入口中他实在是太渴了。
“……”
喝完那半杯水,又躺下休息了几分钟,陈烨感觉总算是稍微缓过点劲儿来了,这才有功夫转过头大量旁边的女孩,女孩大约十五六岁,一根金纹发箍扎住了如瀑长发,淡青色的连衣裙穿在身上更增添了几分青春靓丽的感觉,一双大眼睛水汪汪的,可爱又不失秀丽。
陈烨看着女孩,她好像很高兴,一直在自己耳边喋喋不休,还抓着自己的手不放。
陈烨歪了歪头,想起来这是自己的妹妹,叫陈柠,名字好听。
“ 咦,有点不对劲,我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我为什么会对自己的妹妹感到有点陌生?”
“嘶,头好疼,有点想不起来我是谁了,”
过了半晌。
狠狠的摇了摇头,想起来了“我叫陈烨,好像是个富二代?”
“妹妹这么好看,所以毫无疑问……我也应该长得也不差?……”陈烨有点忘记自己的帅样了,只好这么推理了……
“不对劲,被车撞了难道把我装失忆了?”
“哥哥,你终于醒了,你都昏迷了七天了,你都不知道我和爸妈有多担心你!你怎么能喝了酒又开这么快的车呢?!你不知道,爸妈接到医院电话的时候都吓坏了,妈妈都哭了,他们说你出车祸了,正在抢救……”妹妹在一旁逼逼叨叨,陈烨在一旁一声不吭,他还在回想自己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感觉不是很坏,但又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管怎么样,这是我的妹妹。
陈烨突然伸出右手,轻轻的抚摸着妹妹的头,妹妹立刻停止念叨,乖乖的低下头,趴在陈烨的胸膛上,安静的接受来自自家哥哥的抚摸,像只小猫,很可爱。
陈烨突然想起来了,“似乎我以前是个混蛋来着?但为什么我会感觉到以前的自己产生厌恶?!以前我没得选,从今往后,我想做个好人……咳咳,跑偏了。”
妹妹又抱了陈烨一会儿,突然想起来该给爸妈打个电话,小丫头的脸不禁红了一下。
“哥哥,我这就给爸妈打电话,你等着啊。”小丫头撇下兄长出门打电话了,陈烨也能接着这个空挡好好回忆一下,一场车祸,陈烨感觉自己都快不是自己了。
爸妈、自己和妹妹生活在华夏国的建邺市,这是个一线城市,有接近一千万的人口,但无论是环境、交通、都要比那四个超一线城市好上一些,人口压力也没这么大,爸妈经营着一家市值超过千亿的大集团公司,仗着父母的权势,经常干些烂糟事,好像我这十九年长歪了?自己那便宜老爹好像经常给自己擦屁股,嗯,陈烨觉得,要不是自己是他唯一的儿子,老爹估计早就掐死自己了……老妈很溺爱自己,都怪老妈!妹妹……总之自己对妹妹还不错……
“哥,我给爸妈打电话了,他们半小时后就到,你这次吓死我了,你干嘛呀,喝醉酒还和别人飙车,你总是这样,我怎么说你都不听……”陈柠跺了跺脚,那副样子还真像让人忍不住欺负一下……
“好了,好了,哥哥向你保证这是最后一次了,哥哥死里逃生,还保住了这张英俊的脸,实属难得,不敢再乱来了,我可爱的妹妹你就放心吧。你看哥哥这不是醒过来了吗,哥保证以后喝酒不开车,开车不喝酒!如果做不到我就是小狗。”陈烨嬉皮笑脸的保证着。
“哼!这可是你说的哦,以后我要是再发现你这样的话,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陈烨拉着妹妹的手坐下后,掐了掐妹妹的小脸蛋,“知道了,哥哥向你保证还不行吗。”
兄妹俩又聊了有约半小时,陈父陈母赶到了,陈母这些天担惊受怕的,见到儿子醒来后就忍不住哭了,陈烨看到这副样子也有些自责,又看了看父亲,父亲看到陈烨醒来后,也暗中松了口气,但一张脸很快就转黑了,摆着张脸不说话。
陈烨有点尴尬,这都是因为自己的过错才导致一家人这一段时间内担心受怕,喝酒飙车,还出了车祸,幸好没出人命,不然自己年纪轻轻的就要唱铁窗泪,那该得有多惨……
“妈,我还活着呢,留点眼泪等我我挂了再哭嘛,你这样搞得像我不在人世了一样……”陈烨话来没说完,就被母亲一巴掌打在头上,打的陈烨疼的龇牙咧嘴的。不过在印象中,这是母亲第一次打自己,看来自己真的给家人带来了很多伤害,以后要好好弥补一下才成,陈烨这样想。
“你这孩子,从不让我和你爸省心,这次竟然出了车祸,要是真有三长两短的,你让妈可怎么活啊!”陈妈止了眼泪在一旁絮絮叨叨,陈柠在一旁附和,陈烨只好耐心受着,陈爸脸上却有些不耐了,忍不住打断妻子的念叨。
“好了,这次车祸倒是让这逆子吃吃苦头!以前我光是替他擦屁股的钱都够再盖一家市医院了!这逆子从来就把我的话当耳旁风,这回要是还不长记性,以后要是干下杀人放火的事,我看你还有的哭的时候!”陈父原本看到儿子醒来,心里松了一口气,但转念一想到陈烨干的那些烂糟事就又气不打一处来,就又忍不住开口批评教育两句。
“你怎么能这么说小烨呢!我的儿子我知道,他不是那样的人!你这是在诅咒他,能不能说点好话了,儿子才刚从鬼门关出来……”陈妈本来也在埋怨儿子,但一听到这话就又忍不住替儿子解释起来。
“好了,好了,真是受不了你,就你拿他当宝,我看他再不努力,我挣下的这份家业以后就要让外人夺了去了”陈爸受不了了,每次自己刚要教育儿子,妻子又开始维护起来,每次都弄得虎头蛇尾,当即就要转身离开。
“爸,妈,我知道错了,这次让您二老和妹妹担忧了,从今以后我会改的,这次从鬼门关走一趟,我也醒悟了,等我出院我就回学校学习,马上跟那群狐朋狗友断,爸,您看行吗?”陈烨示意妹妹拉住父亲,开口说道。
陈父挑了挑眉,似乎不相信这是自己儿子说出来的话,自家儿子以前虽然没有杀人放火,但违法乱纪的事也没少干,他那辆车行驶本的分扣得自己补都补不过来,打架进派出所都只是小事,每次都是自己捞人,结交的那群狐朋狗友也从不干好事,以前每次自己训斥教育他的时候,总是表现出一副很不耐烦的样子,摔门就走,气的自己有好几次差点心脏病发作,以前是绝对说不出这种话,看样子被车撞也有好处?
“你以前是说不出这种话来的,说明是过了脑子的,为父就你们这一对儿女,害谁也不可能害你们,希望你好自为之吧,小茹我出去等你”说完不等妻子反驳就赶忙离开了单人病房。
陈母看到丈夫躲避自己的样子,忍俊不禁,“儿啊,以后长点记性啊,不要再让爸妈担心了,你这次幸亏是撞到水车,要不然你就见不到妈了,好好学点东西,爸妈打拼了几十年的家业不要荒废在你手上了,不然爸妈都没脸到地下见你爷爷奶奶,知道了吗?”陈妈一边跟儿子说话,一边捋顺儿子的被子,到底是母亲,不忍过多责怪孩子,陈柠在一旁频频点头。
陈烨也伸手摸摸坐在一旁妹妹的头发,“妈,我知道了,我会再不会这样了。”
看着儿子这样子,想到这是自己的儿子,叹了口气,终究没忍心说出严厉的话。
母亲又安慰了儿子几句,转身准备离开。
“那就这样了啊,妈先走了,那妈就先去忙了,缺钱了就跟妈说,知道吗?小柠你好好陪着你哥哥,妈就走了啊”陈母不再多说,离开病房,找到自己丈夫就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