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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笔记本与忘忧草

金牧遥已完全忘记了与吴香锦求婚的那天晚上后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他的记忆只停留在自己瘫坐在蜡烛跟前,自己到底怎么收拾的残局,又是如何回到北京继续上班的,他都忘记了,只记得哪几天好像自己的灵魂已经抽离了身体,跑到了一个连自己都不知道的地方玩耍去了。

回到北京金牧遥,最初的几天他还是完全处于精神恍惚的状态,时不时地看着一个东西,会发愣很久,吃饭睡觉都是心不在焉的样子,甚至连上班开会、同事给他打招呼,他回应得都很迟钝,同事们都在背后议论他,是不是元旦放假三天去了不该去的地方,身上招魂了?

元旦后的第一个周末,金牧遥回到住处,翻开了那记录他美好初恋故事的笔记本,尽管这三本笔记本在吴香锦眼中那是不可原谅和饶恕的存在,而在金牧遥的心里,却是不可名状和言说的心酸过往,他读着读着,眼泪不断地往下淌,他扪心自问到:这些回忆有错吗?它们有错吗?它们有错吗?难道失去一个人,就要连同她的所有一切回忆都要丢掉吗?

他很不明白为什么吴香锦这样在乎这几本笔记本,也许她并没有那样的喜欢自己、爱自己,才会拿这笔记本当借口,与自己分手吧。金牧遥花了一上午的时间,终于把三本笔记本从头到尾都看了一遍,这期间他偶尔泪如雨下,偶尔欣然大笑。

当合上笔记本的那一刻,他产生了再一次打听女友的冲动想法,七八年过去了,他从来没有敢问过女友现在的状况怎么样了?他不知道自己是否还有机会,重拾这份爱情,于是他拨通了他和初恋女友都认识的一位同学的电话。

“喂,你好,哪位?”对方同学看来多年没有联系,已经将金牧遥的电话删除了,但是金牧遥觉得这也一切正常,或许也是可能是对方换手机,没有存上自己的电话号码,而自己的这个电话号码从大学第一天开始就没有变过,因为他担心有认识的人要联系他,联系不上。但其实发现,这些年,那些曾经说要好一辈的人,谁也没有主动联系过她。

金牧遥迟疑下,清了清嗓子说:“嗨,老同学,我是金牧遥啊!你不记得我啦!”

“你是高中同学,大学同学,还是研究生同学,还是博士同学啊,我怎么对这个名字熟悉又陌生啊!请问你是金牧遥?!哇塞,我的大学同学啊! 刚才给你开玩笑呢,牧遥我怎么会忘记你呢?你是不是换电话号码了,也不告诉我,好久不见,你还可好啊?”

金牧遥心里面有点酸楚,一方面是自己从来没有变过电话,第二方面,原来单纯的大学同学听起来那样社会,向他证实了原来过去美好的单纯的大学友谊,真的会有一天随风飘散。

“我是你大学同学金牧遥,我们还曾一起玩过、喝过呢,我今天打电话想问问你,你知道陈婉晴现在是什么情况吗?”金牧遥不管对方是否还记得自己,客套的话也不想和他说太多,直奔主题,问自己想问的问题。

“金牧遥,牧遥,我知道是你。你说陈婉晴啊,我想给你说的是,你大学毕业后去了北京工作,我和她都被保研在咱们学校读研,后来我们又一起努力考入了北京大学读博士,我们去年刚一起毕业,去年我们也结婚了,现在她在备孕要宝宝的。你现在怎么样?还在北京吗?什么时候咱们三个一起聚聚吧。毕竟我们曾经在一起,同吃同住还有陈婉晴......”

听到这,金牧遥彻底心凉了,也彻底死心了。他把电话从耳边拿开,然后放到远远的地方,长叹了一口气。用手使劲抓着头发,好像要帮头发拽脱掉头发的束缚一样。再次走进电话,拿起,放到耳边打断了老同学的话语:“那你和陈婉晴,都挺好的,我就放心了!真诚地祝福你们!真的,真诚地祝福你们!”

“谢谢,谢谢,那咱们都在北京,有空就一起聚啊!陈婉晴后来还总是提起你,尤其是我们吵架的时候,她总会拿你与我做比较,你说说,我们都是不同的人,对吧?怎么能够相提并论呢?”老同学一边说着抽空聚聚,而一边又带着有点轻蔑地口气说着陈婉晴对金牧遥的念念不忘。

“好好好,抽空一定聚,我最近刚负责一个新项目,工作有点忙,等忙完这个项目结束之后,一定要找你们的!”金牧遥也学习社会老油条的样子,自豪地说。

“牧遥,现在你都当上项目经理,或者项目总监了吧,恭喜你,恭喜你哈!你看我们虽然读书读的多,但是脑子都读坏了,烧焦了,刚进了国企,基层员工不知道未来要干多少年呢,想往上走,真是太难了,不如你们科技公司,有机会啊!”老同学便挖苦,便炫耀自己在国企的稳定。

“我目前是一个小项目总监,想要往上晋升,还得努力啊,但是不如你们国企稳定,福利好,祝贺你哈,老同学!那要不就这样吧,咱们哪天抽空在好好聊!”金牧遥觉得再聊下去,不知道这位爱炫耀的老同学,是否会把自己的七大姑八大姨、堂弟堂妹、表哥表姐多有钱、工作多好都会炫耀一遍,所以赶紧匆匆地准备挂掉电话。

金牧遥放下手机,再看看手边的那有点破旧的笔记本,告诉自己这些可以彻底死心了。一直在心底无法忘记的初恋女友陈婉晴,今天可以彻底放下了。他决定与过去这段爱恋做个告别。应该怎么样告别呢?金牧遥思考着。

是将这个笔记本一把火烧掉?还是像《红楼梦》中黛玉葬花一样,找个地方将笔记本埋掉呢?还是打开窗户,将它们一随手扔掉楼下呢?金牧遥觉得第一种烧掉或者直接扔掉,对陪伴自己这些年的、承载自己美好回忆的笔记本太过于残忍了,于是他决定用第二种方法。

《红楼梦》中的黛玉葬花时,曾感叹到“花谢花开花满天,红消香断有谁怜”,是借花开花谢想到自己,感谢自己人生境遇与命运。而今天金牧遥藏笔记本,是要与过去做一个告别,同时也感叹自己对现实的无奈,对自己的情感都没有掌控能力而感觉到悲伤。虽然境遇和心境都完全不同,但是却有情绪的相似之处。

金牧遥放下了笔记本,收拾一番,出门往最近的花草市场赶去。走到最大的一家花草商店门口,金牧遥喊道:“老板,有没有忘忧草这种花啊!”

“没有,我们最近没有进这个货啊,你去别家看看吧。”老板扯着嗓门回答掉。说完,老板摇摇头,嘴里嘟囔着地说“都是老年人喜欢买这个花儿,怎么一个年轻小伙子来问,难道遇到感情上的挫折了?!哎,不懂啊,现在的年轻人,都是怎么想的。”

金牧遥继续挨着家问,是否有忘忧草这种花儿。终于在一家较小的店铺中,找到了忘忧草。这下金牧遥可高兴坏了。

“老板,这个忘忧草的盆太小了,能不能给我换个大一点的盆啊,还有这里面不要放这样多的土,在留出点空间来,不用放太多土。”金牧遥端详着郁郁葱葱的,长势喜人但还没开花的忘忧草,开心地对老板说。好像这忘忧草可以治他的不快乐一样,之前的坏情绪也都被甩到了九霄云外。

“小伙子,看到没有,那边有很多盆,大的,小的,圆的,方的,你随便挑,随便选,直到选到你满意的位置,好不好?”花店老板指着不远处的一个凉棚下,放着的各种各样的花盆。

“好好好,我自己亲自去挑选一个,就不劳您大驾啦!”金牧遥说着,走向那个凉棚。最后金牧遥找到了一个方正的、宽大的花盆,深棕色的花盆肚上还刻着宋代诗人苏东坡的一首名为《萱草》的诗句“萱草虽微花,孤秀能自拔,亭亭乱叶中,一一芳心插。”

金牧遥虽然不知道苏东坡诗句中的萱草是什么,但是他觉得这首诗句与自己要买的忘忧草的气质很相似,但是这些对于金牧遥都不打紧,他主要觉得花盆的方寸,正好与自己的需求吻合,这个比花盆的颜色、上面的诗句重要得多。

“老板,您等下帮我移种花儿到大花盆的时候,一定要往右边的边缘上放,不能种在中间啊!”金牧遥不止一遍地叮嘱着花店老板。

老板很疑惑地问:“那花盆的左边,你留那样多空间做什么,还要种别的东西吗?”

“您就按照我说的位置办就行,其他的我自有安排哈。”金牧遥不想给老板解释太多,毕竟解释过多除了多费口舌,老板也不一定能理解他,反而会觉得金牧遥是不是脑子有问题。

“老板,花盆中的土不用太多,不要完全填满,上面留出些空间,最好了。”金牧遥认真地指点着老板移种,还有培土,老板也不敢怠慢,也不敢在多嘴问什么,则是小心翼翼地按照金牧遥的指示,将忘忧草小心翼翼地种在花盆的右边。

金牧遥捧着宽大的花盆,像如获至宝一样,开心地走出了花店。为了能够早点将忘忧草运回家,他还专门打了出租车回家。

回到家中,金牧遥将忘忧草轻轻地放在桌面上。他再次将视线望向了摆放整齐的那三本笔记本。开心的情绪也已经不再,反而开始有点悲伤,甚至有点不舍。但是一想,如果自己一直活在回忆之中,那这未来的每一天,他都会活得悲苦又孤独的。他不想这样过一辈子,他的父母也不希望他这样过一辈子,虽然父母并不知道他这些年对谈恋爱一直都不是太上心的原因在哪里,心结在哪里。

金牧遥找来了小铲子,一点点地将花盆左边的土刨出来,放在一个黑色的垃圾袋里面,一点一点刨的时候,他想起来了黛玉,黛玉是一个女孩子,她不知道红楼梦中的黛玉葬花时,除了泪流满面的悲伤,内心深处还在想着什么。而此时的他则从刚才的悲伤和不舍的情绪当中,慢慢地恢复淡定和平静,毕竟自己的笔记本不是树上的落花,自己是一个男子汉,也不是多愁善感的林黛玉。

用小铲子挖出了合适的空间之后,金牧遥放下小铲子,庄重地拿起笔记本,然后再次快速地翻动了下,有一阵凉风拂面而来,浆纸的香气还有夹杂着笔迹的幽香再次沁入金牧遥的口鼻,他不禁感叹:真香,好闻。然后他把笔记本合拢,放到嘴边,轻轻地给了一个重重的深深的吻,久久不愿意移开。金牧遥的眼泪“唰”地从眼眶中迸发出来。

轻轻地将笔记本放到花盆的左边刚挖好的空间内,然后用手一抷土,一抷土,洒向笔记本上,很快,笔记本就完全看不到了,金牧遥继续填土,直到将塑料袋中刚挖出来的土,都填充了花盆里面。而刚刚好,土正好填满了花盆。

金牧遥虽然是个七尺男儿,但是他内心深处好像住着一个女孩子,他有女孩子的细腻情感,同时也有女孩子那般的多愁善感,更有女孩子一旦捡起就放不下的优柔寡断。这一点,他非常清楚。他有时候很恨自己像女孩子那般柔弱,也曾经发誓一定要改变这样的自己,但是好像并不是那样的容易,或许是需要一些契机让他彻底地改变吧。

金牧遥葬完笔记本之后,在那里一个人呆坐了很久,好像在思考着什么,回忆着什么,在畅想着什么,又好像仅仅是呆坐着,脑袋停滞着。他眼睛一直未曾离开花盆,看看花盆的左边,葬着笔记本的左边,又看看长得郁郁葱葱,在很短的日子就会开花的右边,那十几株簇拥着的忘忧草。

晚上随便在外面吃了点东西之后,大约9点钟的样子,他在北京工作这样多年,还是第一次主动拨打了母亲的电话,之前都是母亲或者父亲主动打给他的。这一次主动拨打母亲的电话,让母亲都诧异了,接电话之前都着急地给金牧遥父亲说:咱们孩子是不是出什么事情了?是不是需要钱了?还是遇到什么困难了?还是被人绑架了,被坏人逼着打电话呢?还没有等金牧遥说话,母亲着急地问:

“是金牧遥啊,你没事吧?咋突然主动打电话来啊?你是金牧遥吗?”

“老妈,是我啊,我不是金牧遥,还能是谁啊?老妈,我打电话就想问问,最近老爸身体还好吗?”金牧遥完全没有想到自己的母亲,对于自己第一次打电话如此地激动,完全超乎他的想象,这时他才意识到原来自己工作多少年了,还没有主动给家里打过电话。而上大学的时候,主动给家里打电话,都是要生活费的。想到这,他的鼻子有点酸酸的。

“牧遥啊,你爸身体还挺好的,你赶紧说出了什么事情,别让老妈着急啊!”母亲仍然觉得是金牧遥出了什么事情,需要爸妈的帮助,才主动打电话的。

“没有什么事儿,老妈,你别着急哈,我就想给你说:我准备离开北京,回老家工作了!”金牧遥很认真地对着电话那头的母亲说。

“你说啥?你再说一遍,我赶紧喊你爸来一起听,等下哈,等下哈!”那头的母亲听到金牧遥说的要回老家,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从他大学一毕业,父母就希望他能回到他们身边工作,家里唯一的独苗,迟早都要回到父母身边的,毕竟人不管什么时候,老祖宗说的“落叶归根”好像是每个客在他乡的人必然的归宿。

“好好好,牧遥,牧遥,我现在和你在一起呢,你再说一遍!”母亲把手机开成外放模式,然后把电话放到她和金牧遥父亲的两耳中间。

“爸妈,我现在正式地给您们说下我的决定,我决定回咱们老家工作了,准备回咱们的省会工作!”金牧遥大声地对着电话那头的父母宣布自己的决定,这样大声,他也是在给自己鼓劲,既然决定下来,那就勇敢地去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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