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福挨完板子,被人抬回了如意阁。
齐凉夜已经在里面等,他的眼睛颀长,又上挑,一双眼里是不加掩饰的凶厉和刻薄。
像一只狡猾的狐狸。
见到主子,方福连忙磕头:“主子饶命,是属下没用!”
齐凉夜阴沉沉道:“废物。”
方福惊出一身冷汗。
所幸齐凉夜没有罚他,只道:“下一步,你这样做。”
......
方福听罢,连连点头:“主子妙计。”
“这一次若是再失手,你提头来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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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云竹带方福见官之后,消息传得人尽皆知,如意阁闭店不开。
碧玉阁的生意一日赛一日地好,欢意心情舒畅。
尤其是今日,来了笔大订单,是一位北狄商人,他订了一千盒胭脂。
若是做成这笔生意,可以赚很多钱,欢意很心动,不过考虑到做胭脂的老师傅人手有限,她没有贸然答应,只说考虑几天再给答复。
前脚送走了北狄商人,后脚欢意就去王府找云竹。
欢意说了情况,问:“这笔生意我们要不要做?”
有钱赚,云竹当然是心动的,不过胭脂产量确实是一个大问题。
“如今店里有多少存货?师傅们每天能做出多少盒胭脂?”
欢意回答:“店里有两百盒的存货,现在,每天大约能卖出二十盒,师傅们每天能做出三十盒。”
云竹算了下,若是不耽误店里售卖,得花八十天才能做出一千盒胭脂,但是北狄商人给的时间是一个月,那就得再加两倍的人手。
或许可以。
云竹道:“三天后我抽空去见他一面,当面商谈。”
欢意点头:“那好。”
目送着欢意离开,云竹注意到王府对面的一棵老树下有人影一晃而过。
她心里存了分谨慎。
两天后,是书院的休沐日,不必去上课。
云竹一大早梳洗之后出门,看见院内多了个人,是位女子,着黑色锦衣,梳着高高的马尾,眉眼间带着英气。
这样的装束,应该是宋邪的暗卫。
云竹没多问,绕开她往外走。
那女子拦住她:“云姑娘,以后我就是你的暗卫,我叫楚追风。”
“王爷派你跟着我?”
“嗯。”
云竹静静地打量她,之前宋邪是提过要给自己找一个暗卫,没想到效率还挺高。
她道:“我的暗卫只能忠心于我,你可明白?”
楚追风点头:“明白。”
“我的事情,你一个字都不许跟其他人提,包括王爷,你能做到?”
楚追风点头:“能。”
“行吧,你暂且跟着我。”
出了王府,云竹直奔回春堂。
昨日顾大夫递了消息来,说是遇到一个疑难杂症,要请云竹帮忙。
顾年早在门外等,见到云竹,高兴地上前几步,恭恭敬敬地作揖:“云姑娘,阿爹让我来迎接你。”
“那我们进去吧。”
楚追风没有跟进去,安静地守在回春堂门外。
顾年只有八岁,换上了一件小儒衫,像个小大人似的。
他最近进书院读书了,云竹为他高兴,问道:“功课怎么样?难不难?”
顾年腼腆地笑了下:“一开始有些吃力,后来就好了。”
柜台之后,顾大夫抬头,笑道:“云姑娘来了,比约定的时间早了不少,病人这时候还没到呢。”
云竹道:“我先去给顾崇复诊吧,他这些天如何了?”
提起顾崇,顾大夫便忍不住红了眼:“多亏了云姑娘,顾崇好多了。”
说着把云竹请进了顾崇的屋子。
炉子上煮着药,屋内弥漫着药的清苦气味,三岁的小顾崇半坐在床上,扑闪闪的大眼睛看着窗外,满是向往。
自生下来之后,他还从没下过地。
云竹进屋,先冲着顾崇一笑,然后温声道:“小顾崇,姐姐来给你把脉了,伸手。”
顾崇乖巧地伸手,云竹把脉一番,道:“确实很不错,有顾大夫精心照看着,他比我预计的还要好一些,再吃上两个月就能全好了。”
这时候,药也差不多熬好了。
顾大夫把药倒出来,一勺一勺地喂顾崇喝下,这小娃娃也真的是很乖,眉头都没皱一下,也没有开口撒娇。
云竹从荷包里掏出一块桂花糖递给他:“吃一块就不苦了。”
小顾崇接过来,道:“谢谢姐姐。”
“不用谢。”
站在一侧的顾大夫愣住,看云竹的眼神带着狂热,他磕磕绊绊道:“云姑娘是怎么让崇儿开口说话的?”
云竹茫然:“我什么都没做过啊。”
原来,顾崇自生下来之后,不但没下过床,还没开口说过话。
顾大夫把过很多次脉,也检查了他的嘴巴和喉咙,都是没问题的,最后只能得出一个结论:顾崇不想说话。
不想说,那是心病,没法治。
但是今天,顾崇跟云竹说话了,顾大夫深感震惊。
“云姑娘是头一个让顾崇开口说话的人!”
了解了前因后果,云竹道:“大约是这孩子以为自己要一辈子瘫在床上,后来见我能治好他,生出感激才跟我说话吧。”
顾大夫连连点头:“我也是这么觉得。”
顾大夫又哄着顾崇,想让他再说点什么,可顾崇就是怎么都不开口了。
云竹劝道:“也别太着急了,等他可以下地走路了,去外面跟小孩子们跑跑跳跳,自然也就说话了。”
“只能如此了。”
总归是个好消息。
这时候,顾年来叫:“阿爹,云姑娘,病人到了。”
病人带了面纱,看发髻和衣着应当是富贵人家里的贵夫人。
云竹正要走近,病人身边的小丫环抬手把云竹重重推开:“你是谁呀?来凑什么热闹?”
若不是云竹有武功在身及时稳住身形,这一下直接就撞到桌角了。
“你做什么?”顾大夫扶住云竹,愠怒道,“这是我们回春堂的云大夫!”
小丫环格外嚣张,一脸嫌弃道:“什么云大夫?这个丫头才多大?也好意思给我们家夫人把脉?万一出了问题你们担待得起吗?”
云竹站直了身子,看着戴面纱的夫人,凉凉道:“你才是病人,我只问你一句,这病,你究竟要不要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