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对,他身量高,宋糕糕则娇小很多,可以将人遮挡住带下去。
云竹真诚道谢:“那就多谢周公子了,劳烦你带糕糕出去,对了,记得送她回长公主府。”
万一被宋邪发现了,云竹打算独自承担,至少不能牵累宋糕糕。
安排好这些,云竹先从窗边一跃而下,稳稳落了地。
她面上有一个劫后余生的笑,脚步轻快地爬上自己的马车。
掀起车帘,云竹才看到里面已经坐了一个人,穿着一身黑衣,气质沉稳冷冽。
最后的一抹夕阳映在他身上,光华流转,衣摆上的麒麟暗纹熠熠生辉,显得矜贵不凡。
他的面容隐在昏暗里,看不清神情,周遭的气息冰凉而危险。
云竹迅速判断出面前的人是谁,大魔王宋邪,她家那个疯批王爷。
他不是在隔壁雅间吗?怎么又在自己车里?
云竹顿了一顿,停在车外,抿唇心虚道:“王爷,你怎么在这里啊?”
宋邪抬手把她拉进去,呼吸近在眼前:“你猜。”
他周身的气息浓烈而危险,像是野兽发狂的前兆。
完了,他疑心重,肯定是误会了。
云竹欲哭无泪:“王爷,我,我可以解释。”
“那我听听。”他的语气虽然极致冰冷,但是听上去还算镇定。
马车缓缓动了起来。
云竹在心里打了一番草稿,开始老老实实交代:“是这样,昨日在书院,我跟沐小姐发生了点争执,当时小侯爷帮了我,我便想着今日请他吃顿饭以表感谢。
但是孤男寡女吃饭总是不太妥当,我就带了糕糕一起,也请了周公子一道,他们俩都能作证,只是吃饭以表谢意,旁的,什么都没有。”
宋邪跟苏月乘关系不算太好,上次游园会还差点起了争执。
云竹急忙跟小侯爷撇清关系,向他表忠心:“我对王爷是忠心耿耿,跟旁人没有半分关系,王爷您得相信我,我是你最忠诚的贴身丫环。”
宋邪沉吟道:“还有吗?”
还有?
周遭的气氛仍然晦涩凝滞,显然,他的怒意还未消散。
看来是忠心表得还不够,云竹咬咬牙:“还有,我注意到有可疑的人跟着周公子,怀疑他有危险,王爷您可以去查一查。”
宋邪凉凉道:“你倒是很关心他?”
云竹懵了:“前段时间王爷不是一直在为周家奔走吗?我以为您跟周公子是好友,我想着王爷的好友就是我的好友,当然要认真对待了。”
他舒了口气:“所以你这是爱屋及乌?”
爱屋及乌?还挺贴切的。
云竹应声:“当然了!就是爱屋及乌!要不是他是王爷的好友,我才不管呢。”
宋邪面容总算柔和几分,紧绷的下颌也放松下来:“那你再说说,是怎样的人跟着他。”
云竹道:“那人似乎动作很快,跟常常窝在屋顶的白虎有得一比,我只是看见有个虚影一晃而过。”
“知道了。”
说完这些,气氛总算是平静下来。
宋邪用火折子点了灯,蜡烛燃起,映亮了四角灯笼上装点的水墨画。
有了光亮,心都温暖安定下来。
云竹松了口气,发现宋邪正盯着自己看,他的眸色深黑,眼中一点光,皎皎似明月。
她面颊发烫:“王爷怎么这样看我?”
宋邪抬手覆在她脸颊上,很轻地蹭了蹭:“你脸上有糕点碎屑。”
“对了,”云竹从腰间拿下荷包打开,“是这个。”
金灿灿的豌豆黄,散发着甜香。
因为没吃完,云竹把剩下的简单打包了一下放在荷包里。
宋邪一直在楼下等,这个时候还没吃晚饭,他拿起一块咬了一口。
“王爷饿了吗?那就都给你吧。”她把整个荷包都递过去。
宋邪顺手接了,低眉去打量这个荷包,丑丑的,上面绣了个歪歪扭扭的小鸭子。
“这是你绣的?”
“嗯。”云竹自信道,“是不是挺好看的?糕糕说她也想要一个呢。”
“先把我的衣裳做好再说。”
-
另一边,宋糕糕上了周蕴和的马车。
她趴在车窗上,看着窗外的风景,一言不发。
周蕴和静静看她,很显然,她不高兴。
他也感觉到低落,伸手在她发顶摸了摸,声音是从未有过的温柔:“糕糕为什么不高兴?”
“我没有不高兴。”
“那你怎么不理我?”
她闷闷道:“你跟哥哥断交了。”
就因为这个幼稚的理由?
周蕴和把她的身体掰回来坐正,看着她的眼睛道:“可我没跟糕糕断交。”
宋糕糕大声道:“我站在哥哥这边,你跟哥哥断交了,就是跟糕糕断交了!”
说完,她垂下头,眼眶却忍不住通红。
周蕴和现在一定觉得她很无理取闹吧,一定在想,再也不要理长宁这个刁难任性的家伙了吧?
周蕴和捏紧了手里的书,默了默,把它丢到一边,扶额叹息:“那我若是跟宋邪修复关系,糕糕还要跟我断交吗?”
修复,关系?
宋糕糕觉得诧异,他们两个分明五年都没来往了,这时候怎么忽然要修复关系了?
她仍然低着头:“那就等你们和好了再说吧。”
真是固执的小朋友。
周蕴和最知道怎么哄她,他装可怜,低落道:“糕糕怎么不看哥哥?糕糕已经五年没理哥哥了,在书院看到也不理,在各种集会上也不理,哥哥很伤心。”
他,怎么五年过去了,他还是这样?
宋糕糕捂着耳朵,怒瞪他:“你才不是我哥哥!”
她这一抬头,周蕴和看到她双眼通红,一张小脸也气得涨红,顿时慌了神:“糕糕怎么了?”
“讨厌你!我要下车!我要下车!”
周蕴和没办法:“你乖乖在车上坐好,我下车,让车夫送你回去。”
他说到做到,很快下了车。
宋糕糕独自坐在马车里,伏在膝上偷偷地流眼泪。
她喜欢周蕴和,从小就喜欢。
五年前,那时候宋糕糕九岁,太子哥哥继位,母后成了端惠太后。
向来散漫的母后难得把她叫了过去,板起面孔问道:“宋漪,你知道自己的职责是什么吗?”
她自小千宠万爱,天真娇蛮,再加上年纪小,哪里知道职责是什么?
她试着答:“是维护皇家尊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