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锋裹紧大衣,从矿区其中的一个彩钢棚走出来。
路面已经被冰雪覆盖,走在上面发出清脆的嘎吱声。
他转身来到棚子一侧,准备放点水,当他停下脚步准备掏家伙的时候,嘎吱声却并没有消失。
陈锋再次仔细的听了听,随即就确定了,那些声音不是自己走路发出的,这让他瞬间警觉起来。
这么冷的天,难道有人来这偷东西,陈锋下意识的想。
这种情况虽然少,但也不是没有遇到过。
去年就抓住了两个,当时两个家伙点踩的不是时候,刚动手就被抓了个正着,一问才知道是北岩城游手好闲的混混。
最后处理很人性,罚他们下矿干了三天活,差点没把他们给累死。
风雪声虽然有点大,但密集的声音还是很明显,并且不时的伴随着沉闷的咚咚声。
陈锋关掉手电,退进边上的棚子里,紧紧的闭上眼睛,四五秒钟之后再缓缓睁开,这样能稍微适应周围的黑暗。
顺着声音一路悄悄的寻过去,陈峰来到了一个大的仓储罐前,他对周围的环境还算熟悉。
这个大仓储罐不知道废弃了多久,一直放在这里,直径有十几米,高有七八米多,像个巨大的铁桶。
陈锋看着巨大的黑影,声音正是从里面传出的,听上去有些抓肝挠心的难受。
他仔细的辨认了一下,像是老鼠的声音,但听上去密密麻麻的,数量应该不少。
陈锋抬起头看了看高高的罐体,通向罐顶的只有一个有些破损的铁梯,中间缺了两根,不知道其它的脚蹬还结不结实。
陈锋贴近罐体听到了老鼠唧唧的叫声,确定了是老鼠后,他有些犹豫了。
一群老鼠而已,只要不是有人偷东西根本没必要管它们。
况且雪已经越下越大,身上穿的衣服又多,行动也不方便。
他用脚踢了两下罐体,里面不仅没有出现骚乱,反而迅速安静了下来,好像是在等着什么。
他转身刚要离开,罐体内的抓挠声再次响了起来。
这一次的声音比刚才要激烈的多。
陈锋走出了十几步,停在原地,打开手电,四周的扫了一下,最后又折身返了回去。
铁梯两边的扶手摸上去还算牢靠。
陈锋把电筒挂在后腰,掸了掸身上的雪,跺了跺脚,摇了摇扶梯,确认安全之后,开始往上爬。
虽然他始终小心翼翼,但还是能感觉到扶梯轻微的晃动。
陈锋一口气爬上罐顶,上面是个扁平的圆锥一样的顶部,中间露出直径将米大小的罐口。
通往罐口的坡度不大,上面锈迹斑斑。
陈锋将手放在上面按了按,铁皮很厚实,爬过去没问题。
本来以为上面落了雪会很滑,可能是里面老鼠太多,产生的温度比较高,所以罐顶上并没有积雪。
雪片落在上面瞬间就化成了水顺着罐体流了下去。
陈锋小心翼翼的爬到罐口,打开手电向里面照去。
这一看,着实吓了他一大跳,浑身的鸡皮疙瘩一下子就起来了。
巨大的罐体内黑压压的全是老鼠,挤在一起来回蠕动着。
灯光照射后的老鼠眼睛发出微弱的莹白色的光,黑暗中像一个个滚动的玻璃球。
同时一股动物身上的腥臭味,暖烘烘的迎面扑来,闻上去令人作呕。
罐壁有几处老鼠堆起的高高的坟包,不断地朝上攒动,一直到达直壁的边口。
由于罐体上面是收缩的,再朝上就没了支撑。
这时依然不断地有老鼠窜上来,试图靠近罐口。
只要它们有一个抓到罐口,应该就会结成绳子全都爬出来。
怎么会有这么多老鼠?!
陈锋捏着鼻子别过头,心有余悸。
他注意到罐口处有一处很明显的断裂痕迹,大概知道了原因,这些家伙跑到这里来过冬,却不想把生锈严重的扶梯给压断了,现在一个个都成了瓮中之鼠。
陈锋对老鼠说不上讨厌,因为他本身就是属鼠的,这种想法在很多人看来不算荒唐。
如果是平时看到老鼠,他只会尽力的驱赶。
工友们在地底下见老鼠就打,他在一旁也不会阻拦。
现在看到这么多老鼠,要是换做别人估计现在已经手痒痒,说不准还得兴奋的跑回去找来油桶倒进去点了。
这些老鼠平日里没少咬坏矿区的电线和设备,并且经常偷吃食堂的米面和他们好不容易从外头带回来的零食。
然而此时,陈锋却有种救它们的想法,总觉得如果不救,就会遭天谴的感觉。
他打算找根竹竿直接插到罐子里面,这样老鼠就能顺着竹竿爬上来。
但矿区里根本没有竹竿,只有钢管,重量不轻。
要说拿的话,也能拿动,但想要顺利的拿到这上面再插进去似乎不太可能。
既然棍子不行,绳子总该可以吧,而且陈锋想起他在房间里见过老鼠,就是顺着电线爬上爬下的,非常利索。
想到这,陈锋小心翼翼的从罐子上爬了下来,这里看守的就他一个人,万事都要小心,千万不能生病和受伤。
他一想到那些焦急得想爬出来的老鼠,心里隐隐的不安就越来越强烈,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下到罐底,陈锋思索了一下,顺着罐体周围走了一圈。
果然,在梯子正后方的罐体底部边沿有个洞口。
只不过这个洞口被一块大铁锭子给封住了,这样一来就不用去找绳子了,只要挪开这锭子,老鼠就能出来。
陈锋弯下腰徒手试了试,锭子纹丝不动,想想也是,这是下井吊机上的底盘零件,少说也有三四百斤,一般人根本弄不动。
如今陷在洞口旁的石堆里,把脑袋大的洞口堵得严严实实的,老鼠只能从边上的缝隙伸出小半个头便再也动不了了。
陈锋回到刚才的彩钢棚,找来了一根撬棍,对着罐体咣咣敲了两下。
里面的老鼠似乎明白陈锋是来解救它们的,迅速地安静了下来,抓耳挠心的声音也随之消失了,陈锋便着手开始撬铁锭。
大雪纷飞,天空灰蒙蒙的一片,掌心大的雪片像锋利的飞刀割裂周围的一切,戈壁滩已经彻底被大雪染白。
就在此时,一道比夜空还要幽黑的影子,缠绕着黑色雾气,像一道无声的黑色闪电,劈开这茫茫虚无的夜空,向着大地急速坠落。
遥远的太阳系外围,虚无的空间,突然闪现出一团银色光斑,光斑向着四周扩散,周围无数透明的丝线疯狂的涌入,好像在填补这个破损的洞口一样。
然而,一道道黑色影子冲破了丝线的封锁,爆发出一团团妖异的光芒。
幽闭的黑暗空间,一个黑色庞然大物露出了冰山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