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脑中的眩晕感让我足足短路了半分钟,站在原地不动,我盯着眼前的路,知道这样走下去是没有意义的。虽然我不会死,但身体上的疲倦感却依然存在,而且不死其实是件可怕的事情,在这样一片近乎虚无的空间里,什么也没有,什么都不存在,就算能活下来也会早晚疯掉。
何况,在这样的未知当中,敌暗我明,你越是乱动,越容易轻入陷阱,失了分寸。冷静下来思考一下对策,也许还有生路。
想起进来之前那个声音的提醒,不由得有些懊恼,它是告诉我后果会有多严重了,但我还是一样得乖乖就范,这个阵,明显就是为我而设。
没有任何致命的机关,也看不出丝毫破绽,因为这阵法设下的目的就只是为了困住我,只要我不离开,它的使命就算达成。
想到这里,一股寒意突然自脚底升起,蓝镜说过,他们不需要我做什么,只是不能让我离开。也就是说,我本身对他们没有利用价值,关起来或者陷在阵中都是一样的,甚至我死了可能都没关系,之所以没杀我,也许是因为契约对主人的保护。
既然不能杀我,干脆就将我永远禁闭在这里,只要我不离开,他们眼中的那场灾难就不会发生。当然如果我不肯配合,执意要离开,这个迷魂阵就会代为囚禁我。反正,这对他们来说都是没有差别的。
果然,这世间还是有比死更可怕的事情。
永远地失去自由,置身于这样的虚无缥缈中,本身就是生不如死的感觉。
迷魂之阵,以幻术入阵,改变光线和人的视觉,让阵中之人产生错觉,不停地原地绕圈,永远走不出去。
这样的阵法并不复杂,只需要一个守阵人坐在关键的位置上,靠自身的修为维护整个阵法的运行。一旦守阵人死了,阵法便不攻自破。
只是万千变化中,你根本找不到守阵人所在的那一点,他们总是会把自己藏在最隐蔽的地方。除了少数异士,没有人能仅凭肉眼就轻易辨别出他们的存在。
我只是个普通人,没学过什么异能之术,自然也看不出守阵人所在和这阵法的破绽。我只知道如果连守阵人都找不到,那想破了他的阵,会变得难上加难。
怎么看,我都是没有可能会走出去。
而且越看越觉得心灰意冷。
难道,我这辈子就要被幽禁在这个阵里,窝窝囊囊地度过余生?不对,不是余生,也许被那个契约捆绑着,我会一直不死。
我不敢想象那将会是怎样的情形,只觉得心中寒意更甚。
不行,我要离开,一定得离开。就算真的没办法,也要拼尽全力一试。
我不能对自己的人生不负责,就放任我一直被困在这里。
努力回想着可能知道的补救措施,以前偶尔涉猎的旁门左道,现在却变成了救命的稻草。
凡阵法,必有破绽,或利用声色之像,困人于无形。若想破阵,当先寻破绽之处。
破绽?这阵法我没看出来有什么破绽,进了阵以后到整个阵完全开启,我竟然都毫不知觉,会有什么破绽?
就是有,那也不是我能发现得了的。
苦苦思索了一下,觉得破绽这种东西,应该就是不对劲或者说是异常,放在一个大环境里也许就是某种不和谐。敏锐的人一眼看过去就会发现问题所在,而普通人,可能只是觉得有些别扭,要是再迟钝一些,干脆就没有感觉。
这种别扭不是你心里别扭,而是现实中的某个地方和常理对不上,你的潜意识就会反映给你,让你觉得别扭。
我四下环顾了一周,想找找这种别扭的感觉,却发现我怎么也别扭不起来。
好吧,这种感觉是不能强求的,但问题是我现在很急啊,不早点离开这里,我恐怕心脏承受不起。
怎么办,我连破绽都找不出,何况是一向神秘的守阵人,简直离我太过遥远。
常言道,急中生智,屌丝也有逆袭时,本来觉得彻底失望的我突然灵光一闪,想到了一个事。有东西的地方才有破绽,这里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哪里来的所谓破绽?而且阵法之内虽变幻万千,阵法本身却需要一个固定的东西来镇压。阵法的本源是不能变的,而这里唯一不变的就是那块石头。
无论我怎么走,都会走到那块石头近前,就算石头不是破绽之处,也必然是一处关键。说不定,是它产生的幻象困住了我,让我一直在它的附近转圈圈。
等等,转圈,没错,我确实一直在原地打转。所有的阵型都是以中心为轴,中间的能量是整个阵中最强的,我围着这里转圈,说明这块石头是阵的中心。我顺着它向任意一个方向走,最终都会拐到原来的位置。
并且我眼前出现的路只有一条,完全是被引导的节奏。
布阵之法,或以声色之象,困人于无形。眼前的原貌应该是一条普通的大路,然而这个阵的存在将我困在了原地打转。可以说是我的眼睛欺骗了我,是我自己不让自己往前走。
破阵,消除阻碍,这样的事我似乎做不来,但我突然想到有一个法子也许可以管用。
面对着石头,闭上眼睛,后退着往一个方向走去,不一定要是正确的方向,即使与来路相反,但只要固定了方向不变,就能走出这个阵。
世间万物皆是纷扰,所以佛祖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闭上了一双眼睛,将所有的假象隔绝在外,自然不再会被欺骗。
一步一步,闭上了眼睛,世界仿佛变得更加真实,我也变得更加敏感,每一步向后,都走得小心翼翼。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我听到身后有潺潺的水声,我一愣,记得阵里似乎没有这种多余的声音,莫非,我走出来了?
惊喜地睁开眼睛,回转过来,看着眼前的景象。
山涧之水缓缓流动,对面是一片山壁,截断了去路,山壁下有片空地,被涧水隔绝着。不大却明亮的空间里坐着一个长者。虽然逆光的原因我看不清楚他的脸,但那种道骨仙风,即使离得再远,也感受得到。
无形间,一种尊重之情油然而生,我几乎是情不自禁地问道:“敢问高人来自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