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神智瞬间一片混乱,过往的场景片段一一浮现在脑海里,七分熟悉,却三分陌生,我拼命摇着头,想甩开这种令人窒息的感觉,可心脏却一再下沉,被一次次揪紧。
不可能,我才是徐刚,真实的徐刚,怎么可能只是拥有记忆的假象?
一定是在骗我,到底为什么,我究竟招惹了什么人?
捂着头,痛苦地垂下,不敢去面对这样残忍的真相。
我不是“我”,而是另外一个人,他一直沉睡在我的记忆里,让我甚至记错了自己的身份。世间最荒诞的事情发生在了我的身上,还是以这样一种方式被一个陌生人告知。
内心的惊骇让我短暂地失去了理智,大脑一片空白,完全失去了判断和思考的能力,眼神空洞地盯着前方,我只知道自己还活着,其余的意识都不再清晰。
对面的人一直没有说话,不动声色地盯着我的表情,似乎很期待我接下来的反应。
麻木的眼神扫过他的脸,电光火石间,我看到了他脸上那抹寓意不明的笑,一闪而逝,却真真切切,甚至带着点幸灾乐祸的味道,我一愣,理智瞬间回笼。那突然出现的笑容像一道闪电击中了我的心,让我再次清醒过来。
“你是谁?”
对方似乎一点也不意外我会问这个问题,从容地回答道:“你应当感谢我,我是带给你希望的人。”
希望?我冷笑一声,不知道他带来究竟是希望,还是绝望。刚才这个人脸上的表情我看得很清晰,虽然只有一刹那,但我还是透过他的眼睛看到了一点东西,有时候人在得意和或放松的时候很容易暴露真实情绪,一个不经意间流露出的眼神,很可能就代表着他真实的内心。
这种真实只有在某个瞬间才会出现,不比于平常戴着面具的一面。
我不擅长去揣度别人的心思,但是细微的观察力还是有的,平日里写东西的时候也总会刻意培养自己这个习惯,好能让笔下的人物更丰满,我感觉得到,这个看似神秘的男人今天有些不正常,表现出的感觉有些异样,甚至那个笑,让我觉得他得逞了,把我拉入地狱一般的绝望中。
这些细小的心思几乎是一闪而过,我虽然怀疑,却找不到具体的理由。对方显然没有注意到我内心的活动,只是淡淡地笑了笑:“你还想知道什么,我都可以一一告诉你?”
我用一种接近审视的目光看着他,半晌才开口说道:“你先告诉我你的身份,你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对我的事情这么了解。而且,你说我变成了另一个人,有什么证据?这些年来我一直在用徐刚的身份生活,我的身份证也一直在使用,如你所说,世上存在着另一个真实的徐刚,那我的生活该怎么解释?还有,我又是什么时候被催眠的?这些,不知道你能不能一一给出解释。”
听到我略带犀利的话语,对面只是愣了愣,却没有露出任何可疑的神情,只是接着我的话往下说道:“你的问题果然都很有建设性,其他的我都可以回答你,至于我是谁,这个还是先不告诉你比较好,日后你自然会知道的。现在,你想先听哪一个?”
“我为什么会被催眠,谁干的,还有,我怎么相信你?”
男人的眼底掠过一抹精光,低头喝了一口茶,继续说道:“你可以不相信我,但我没有必要骗你,而且,我手上确实有证据。”
证据?什么证据?听到后面的这一句,我明显有些心慌,自己之前留意怀疑是因为对方的表情不对,而且我不能凭空相信一个陌生人的话,当然,最深层次的原因是,我不愿意接受自己的记忆被催眠了这件事,我宁愿他的骗我的。
所以从头到尾我一直在小心试探,一方面确实心有怀疑,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一方面,他拿不出实质性的证据,我完全可以把这一切当做是一个疯子的话。但是现在,他居然说自己有证据。
惊讶地与眼前的人对视,我听到自己嘶哑的声音说道:“什么证据?”
“今天我没有带来,那么重要的东西总不可能一直带在身上,不过,我们可以改天再见面。我想你还是更有兴趣听个故事。”
我没有出声,知道对方是有备而来,他不会一次性让我知道所有的事实。
“你说吧。”
“年前,你出了一场车祸,是有人故意动的手脚,你还记得吗。”
我摇了摇头,完全没有印象,我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出过车祸,而且竟然是年前这样近的时间。
对方点了点头,继续说道:“看来你的确失忆了。没关系,反正你的大脑被洗过。你出了车祸之后失踪了整整一个月,这一个月里,没有人联系得上你,包括你的家人,后来报了案,警察也没有找到你。直到一个月之后,你的记忆催眠成功,你也被人动了整容手术,强行灌输给你的记忆让你以为自己是徐刚,你头脑中那些所谓过去的生活都是假的。而真正的徐刚,在那场车祸中死去了。”
“不可能。”我死死地盯着面前的人,半晌才颓然地问道,“你说的是真的?”
“你可以不相信,我只是在说一个故事,跟你有关的故事。”
“那我失去的那段记忆里,究竟有什么?”
犹豫了一下,我还是问出了口,直觉告诉我,那段记忆里一定有过一段不堪,是我不愿回想起来的。
“在你的身上,有一桩情债,有人因此想报复你……”
对方顿了顿,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照片来,上面是一个穿着白裙子的女人,脸上挂着阳光清新的笑容,如一朵雨后的芙蓉,娇羞中带着清纯。
熟悉的感觉扑面而来,我抓着那张照片,只觉得这个女人我似乎在哪里见过,却又迟迟想不起来。
“她是……”我的话刚问出口,就被厅外突然传来的一个声音打断。
“通哥,你怎么在这里,遇到朋友了?”
是柯子,我皱了皱眉,看了一眼坐在屋里的男人,显然不想我们之间的谈话被柯子知道,我压低声音提醒道:“他是监视我的人。”
对方状似不经意地看着我,嘴唇动了动,说道:“你知道怎么处理。”
他刚说完,柯子就走进了贵宾候车室,站到了我们的面前,神色略微复杂地看着他,不一会又将视线转到我的脸上,没有说话。
“柯子,这是我的一个好朋友,刚才我去洗手间刚好碰上,就过来坐坐。”
柯子点了点头,仿佛不疑有他,只是对我说道:“老朋友叙旧时间也差不多了,刚才莲姐打电话问我这边的情况,她叫你接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