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暗的走廊一望无尽,我捏紧手中的钥匙,低头看向身上的白大褂,嘴角勾起一抹得逞的笑容,脑海中不断浮现出刚才的场景。
躺在病床上装昏迷,耳边反复回荡着陌生男子一再警告的话语:想要离开就乖乖照做,如果敢耍花样,我一定让你永远也走不出这家医院。
虽然这辈子最恨被人威胁,但是想到对方毕竟是在间接帮助我,不管出于何种目的,我都犯不上跟自己过不去。只要能离开,顺手帮他一把也不是不可以。至于他的目的,萍水相逢,我没有立场对一个陌生人刨根问底。人家的事情,自然有人家的理由,我没有必要知道太多,给自己惹来不必要的麻烦。家里还出着事情,我应该考虑的是怎样快速脱身。
想通了这一层,我倒是坦然了,反正就是偷偷拍张照片,我又没做什么坏事,难不成那房间里还会有裸女?有的话恐怕早就轮不到我去拍了。抓紧机会离开这家医院才是我的头等目的。
想到这,我忍不住冷冷一笑,如果中途不小心被人发现了,我只能是选择放弃拍照,先行逃跑。反正那个男人是一个人,我就算跑了他也拦不住,他更关心的是他的照片。虽然他的威胁有些道理,但是并妨碍我的判断,我只是在经历了之前的事情变得有些小心,不想真得闹出事来。我就不信,如果我被发现,先跑了,他会来追我。
我只是一个局外人,他想要的东西不在我这里,那样冷静的人不会为了气愤或者惩罚而做出无意义的事情来,所以我并不担心万一自己搞砸了怎么办,搞砸了大不了就跑。三十六计走为上,不跑你还装什么孙子。当然我心里更希望的是顺利拿到照片,各自安好,我也可以没有顾忌地离开这里,我不想惹麻烦,尤其是在这种时候。
只是我没有想到我对自己的逻辑太过自信,以至于我落算了一件事情,那就是自始至终,我都不是局外人,相反,之后发生的一切与我都脱不开联系。
头脑中乱七八糟地想着这些,以至于房门在何时被推开的我都不知道。
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来人已经快要走到我的面前了。
抛开纷乱的思绪,我屏住呼吸,尽量不让对方察觉到异样。
感觉到他在接近我,一种说不出的莫名慌乱突然涌上心头。冥冥中,我似乎有不好的预感。虽然每次医生进房的时候我都没有睁开过眼睛,但是我的意识还是清醒的,感觉也很正常,像今天这样奇怪的氛围,以前并没有存在过。
陌生的气息流连在病房里,我的心一紧,直觉告诉我面前这个人有点不对,他似乎不是以往来的那个医生。
他是谁?
会是刚才那个男人吗,可是他已经走了,等我消息就好,为什么会再回来。何况回来要冒着被发现的危险,还不跟我说话。除非有事要交代,否则他回来做什么。
那就不是他了,是另外的人。
思考间,对方已经走到我的床边,一股危险的气息在我的身侧升起,多年来我的直觉一直很准,虽然我过去的日子一直都很平淡,不会经常陷入危险的境地,但大脑发出的信号是本能的,这一瞬间,我有犹豫,毕竟如果我判断错了,冒然出手会被医生发现我装睡,他要是喊来其他的人我就走不了了,但是这样任由对方靠近,我又觉得很不妥。
所有的顾虑都发生在瞬间,我的大脑只是条件反射性地把这些想了一遍,最后身体还是在直觉的支配下本能地滚到了一边,整个过程短暂到我甚至都来不及睁开眼睛。因为有我睁眼看清楚的时间,一切也就晚了。
身子顺势滚到地上,耳边传来一声钝响,似乎离自己很近。
睁眼,一把泛着寒光的刀插在床上,我刚躺过的位置,粗看一眼,正是插在心脏上,如果我没有闪开的话。
沁凉的寒意顺着脚底爬上来,我虽然察觉到了危险,却没有想到竟然是真的。有人闯进我的房间,想要置我于死地,这样的事实我在短短几秒中还无法消化。
就像是你梦见自己中奖了,醒来之后就发现自己身边有厚厚一摞钱,这种中彩的心理让人难以接受。
对方显然没有料到我会躲开这一刀,因为在他的眼里,我一直睡得很熟,根本不会突然醒来。所以在他的刀插入床板的一瞬,他的动作也凝滞住,忘了将刀拔出来。我顺着他的手看下去,刀尖没入床板很深,看来这一刀,是毫无疑问地要置我于死地。
我得罪了什么人?要这样仇恨地杀我。
不给对方回神的机会,我站起来,猛地照他脑袋就是一下子。
没想到他虽然出手狠戾,反应却很迟钝,一点也不像有身手的人,握着的刀来不及拔出,手也限制在上面,我直接一拳击中要害,丝毫不留情地将他打昏。
虽然不知道是谁要对我下这么大的黑手,看他这样子估计也是受人之托,既然你要我死,我也没必要对你手下留情。
庆幸自己反应还算快,不然刚才就真的要死在那一刀下,连做鬼都做得冤枉。
注视着面前倒下的男人,我敢肯定他不是医院里的人,至少我没在这家医院见过他。可是为了掩人耳目,他还是穿上了白大褂,这一点倒是令我很满意,省得再动手解决其他的医生了,我的目的还是达到了。
仔细地翻着他的身上,因为不是医院内部的人,虽然他偷换了衣服,但我无法肯定他身上有这里的钥匙。还好,最后我摸了出来,暗暗松了口气。可能是他偷了哪个医生的衣服和钥匙,又或者,他真的是医院的人,只不过之前从未露面。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我要的东西到手了,老天在关键时刻还是眷顾我的,一切都很顺利,除了这个男人要杀我之外。
迅速地换好衣服,发现对方的白大褂下面还穿着外套,这样明显多余的举动验证了我的想法,他是临时弄来的这件外褂,套在了身上。
将他拖起来,放置到床上,生怕对方醒来,连忙趁没人跑到走廊里。
身后的门被锁上,我看着自己的杰作,也有些逃脱前的窃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