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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章 战后

黎明渐白,恶战过后。

平原变成焦土,又被血液染红,高温还未冷却,把血液蒸发,变成红色的雾气,漂浮在空中。

焦土中央,一位武者,也是统帅,右手以剑点地,支撑着身体,勉强支撑着自己不至于倒下,左手紧紧握住一团丝绸,包裹住了某个物件。

统帅纵横沙场二十余年,打过多少仗,杀过多少人,甚至都记不清了。但周遭的情景,却是他戎马一生未见。泫氏河谷,巨大的象形图腾笼罩在地,在地上印上深深的沟壑,填满了焦黑干瘪的尸体,整整四十万赵国降卒被抽干了精元,成为干尸。

统帅呕出一口鲜血,眼神迷离看着跟前矗立的苍龙。只见苍龙昂首嘶鸣,天空聚气成云,云的面积不断扩散,为绕起点开始旋转,苍龙再一嘶鸣,云散成雨倾盆而下,冷却了大地的灼热。积水成流,冲刷着地上的血液,顺着地势流向渭河,不多久竟把渭河染红了。

沉默。

统帅凝视着眼前传说中的神兽,毫无惧色。

苍龙凝视这眼前的凡人,一言不发。

“......”

“人屠白起,你的声名,就算在云巅净土我也有耳闻,为什么要打开通冥之地。”

“......”

“你也目睹了刚才的恶战,黄泉比良坂的孤魂荒兽,已经有不少潜入了人间,日后人间的灾祸只会越来越多。”

“......”

“不管出于什么目的,用了四十万生祭的怨气打开了通冥之地,你们需要为此付出代价,四十万生祭还有二百四十个幸存,他们将留在人间,直到消除通冥之地被打开的影响,才能重入轮回,即时他们的后代,也将被剥夺进入云巅净土的资格。至于你,白起!你死后,将永远留在黄泉比良坂,成为永夜修罗。”

“你说的这些,都是什么意思?”

“日后你自然会明白的。”

苍龙语毕,又是一声嘶鸣,烙印在焦土的象形图腾闪出红光,红雷落下,空间裂开,竟是漫地黄土,远处隐约能看见一颗巨大的参天古树,苍龙腾飞进入空间,撕裂的空间随机复合。

强撑很久的白起,终于忍不住跌坐在地,昏睡过去。

.......

睁开眼,白起已经身在军帐。

副将王龁立在一旁,惊喜喊道:“醒了,武安君醒了!”

白起支撑着立起身子,全身骨骼肌肉撕裂般疼痛,竟忍不住“哼”出声来。

“武安君,你昏迷了一天了...”王龁欲言又止,当下一挥手让账内军医、部将全都退了出去,这才问到,“我秦军二十万精锐,还有四十万赵军俘虏...”

“全死了!”白起恨恨的说道!

“一夜之间!?六十万人!普天之下,没有任何军队有这样的能力啊!”

“赵军四十万俘虏,就是打开通冥之地的人祭,死亡不消片刻.....就是可恨我二十万秦军将士,被通冥之地涌出来的孤魂怪兽屠戮殆尽!”

“孤魂、怪兽?”

“可恨范雎那小子,一定是隐瞒了通冥之地里面,有这样的凶险。”

范雎如今官拜秦国相爷,与主军事南征北战的白起并不和睦。此次长平围困赵军四十万,粮食稀缺,白起曾经力主速杀,但范雎游说秦王,围而不歼,甚至还派来阴阳家术士,命令军队挖沟渠,建高塔,引发很多跟随白起多年的部将不满,尤其是王龁,对范雎咬牙切齿。“知道范雎定是糊弄些旁门走道,却没聊到这小子如此阴毒,害我们损失了二十万精锐。”

白起问道:“大王曾经密令,开启通冥之门后,不惜一切代价取得紫天玄蔓接下的果实,昏迷前我从通冥之地寻得一朵紫天玄蔓,你们在战场上可有看见?”

“在此!”王龁转身从案牍上碰触一个铁盒,扭开旋钮,军帐瞬间被紫光填满,一枚幽暗剔透的玄蔓果实,在铁盒中间微微跳动,仿佛心脏一般。

白起点点头,稍微放心,抬手示意王龁盖上铁盒。

见白起眉头稍展,王龁叹一口气,说道:“大王急令,命大军班师回朝,护送玄蔓果实前往咸阳。”

白起不禁失声道:“赵国四十万俘虏都死在了长平关外,已经没有再战之力,趁势杀向邯郸,赵国可灭,如今退兵回国可是坐失良机!”

“末将也是同样的想法,但是来使说,大王着急服下玄蔓果实,范雎秘谏此果可助大王延寿十年,大王要将军务必确保玄蔓果实送达咸阳。”

白起神伤道:“六十万人,换来大王十年寿命!十年寿命,抵得过大王吞并六国的雄心伟志。”

王龁正想安慰下白起,账外有军士禀报:河谷对岸发现二百多名赵国士兵,消灭了巡察的岗哨,前军请求追击!

二百四十个幸存!通冥之地被打开的影响!重入轮回!永夜修罗! 白起脑中蓦然回忆起苍龙临别前的言语!“让他们走吧!让赵国人知道!长平关外,他们没有了举国之兵,赵国举国上下家家户户,母亲没有了儿子,妻子没有了丈夫,孩子没有了父亲,从今以后,赵国累世都会记得对我白某的仇恨,恨不得将我剖皮扒骨,挫骨扬灰。”

“将军......”王龁跟随白起十数载,知道白起性格刚毅,扫荡六国屠灵百万,从不惧怕后世因果,此刻白起竟然如此愤慨,心中对秦王或许颇有不满。

白起眼神锐利,微一抬手不让王龁继续说下去,随即下令:大军就地修整,明日班师,回函谷关!

公元前257年,赵国四十万降卒殒命长平关外。长平之战后,秦国未乘胜灭赵。

同年九月,秦国再发兵灭赵,白起托病未出,秦将王陵、王龁攻邯郸不下,秦王强令白起出兵,行至杜邮,秦王派使者赐剑命白起自刎。

白起死后,秦军退兵。秦国密件汇报咸阳宫,邯郸之战中,赵国有两百余军士体壮如虎,不畏刀枪箭雨,横行战场,即使秦国精锐的铁鹰剑士已不能敌,且身带异象,烈日照耀之下,身后无影,秦军惧怕,谓其“魅影修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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