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启两年,幻朝储君降生,为示其尊贵取国号为名,全名孟幻。
卿启七年,尚书令嫡长女苏策,将军府嫡次女萧清入宫为太女伴读。
卿启八年,储君入主东宫,当朝宰辅应权兼任太傅,教习储君政务。
卿启十六年,太女初入朝堂。
“启禀母皇、父君,儿臣有事启奏。”?“太女要奏何事?”
这是孟幻第一次参加朝会,也是步入朝堂的第一场战役,一场只能赢不能输的战役。
“丞相应权通敌叛国,结党营私,罪犯滔天!”
“禀陛下,太女恐怕是听了奸佞之言!”出言的是刑部尚书陶射,开国功臣陶捷之子,年纪轻轻便享盛誉。
只是,可惜了。孟幻并不急着反驳,她在等,等其他的鱼进网。
“应相忠心为国,怎会有通敌叛国此等妄言!臣望陛下明察,莫要错怪忠臣呀!”陶射这话可不客气,明着骂储君胡言妄语。
“臣附议,若只因丞相不拒向学之士登门求学便说这为结党营私岂不会寒了学士们的心呀!臣叩请陛下圣裁!”
“礼部尚书这话未免太过武断,若真是谈书论道,孤怎会打扰老师雅兴”终于等到刘享开口,孟幻眼波流转“来人!”
话音刚落,便有侍卫呈上数叠文书信件,孟幻拿起一叠文书“这是你们口中一心为国的丞相大人与叛国的信件,要孤一字一句念给你们听吗!他的私章笔记,要孤一个个给你们认吗!相府密库里的珍宝要不都给各位大人分了?不过刘大人应该不用了吧,您府里的东西比着相府恐怕也不遑多让。”
“够了。”孟漓开口喝止了这场争论,眼眸微敛扫过群臣,最终定格在应权身上。
“罪臣该死”一直缄默的应权开口便掀起朝堂的惊涛骇浪,孟幻也颇为诧异,她本已面对好满朝的刁难与非议,却不想应权自己就轻易认罪了。
看着伏在地上的应权,这个曾在朝堂只手遮天的权臣,这个曾与在在星辉下坐而论道的老师,这个曾叮嘱自己生活琐事的长者,就这样...卑微地臣服在自己面前,克制不住的心酸逼红了孟幻的眼眶。
“既已认罪,来人。除去应权官服,将其终身囚禁于相府,非死不得出。将陶射刘享暂时收监交由大理寺查办。众卿可还有事要奏?”
孟漓眉心微锁,扫视群臣,目光落在孟幻身上时稍有停顿“无事便议到这,散朝。”
今天的局面有些超过孟漓的预想,应权的认罪不仅是百官没想到的,也是孟漓意料之外的,她需要时间思考如何重新平衡朝堂各方势力,也需要时间来了解自己的继承人。
百官散去,议政殿上只余师徒二人,孟幻走至应权身旁,轻声唤了句老师。这一场朝会,孟幻赢得彻底,可看着眼前的老总,陡然生出几许悔意,或许有其他办法的。
应权依旧跪伏在地上。良久,起身道”殿下,老臣累了,以后的路您得一个人走了”
“累了就歇一歇吧,我送您回府”孟幻近前一步欲像从前般搀扶应权
“不劳烦殿下了,殿下送罪臣有辱身份。只望....殿下莫忘了臣教您的第一课,盼您日后成为一位恩泽苍生的明君。”
六岁孟幻初涉政务,第一节课因贪玩误了上课的时辰,在面对应权的责问时却谎称是更衣婢女误了时辰。应权当即下令杖杀婢女,为救无辜婢女,只得吐露实情,并向应权赔礼认错。
应权却仍是诛杀了婢女,等下人禀告婢女已无气息后告诉孟幻:”这是老臣教您的第一课,君无戏言。君主说的每一句话都得负担着责任,代表着君主的威严,而无论这责任的代价是否是殿下想承担的,或者是否是殿下能够承担的。殿下身为君主是没有资格为自己所做的事情后悔的,只能不断地朝前走,您,无法停歇。“
殿外鸿雁的哀鸣唤回了孟幻的思绪,放眼四望,大殿中只剩孟幻孤身一人。夕阳已经西斜,万物都染上了一层薄薄的金色,孟幻却觉得心寒彻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