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寒冬,大雪纷飞。
风带着雪吹得木窗嘎嘎作响,屋内寒意肆起。
而那榻上半倚半靠的女子却安详得过分,似乎这些都与她无关,由着其在雪中凌乱。
女子面容透着几分病态,却难掩病容下的绝色姿丽,眉弯似月,肤白似雪。三千发丝随意披散着,未有任何一物点缀,却是比起外面的雪景都更胜一筹。
以及周身娴雅矜贵的气质,一眼便知是位金枝玉叶。
只见她看着那窗外雪花,出了神。不知是惊于其美,还是想着旁的人或事。
脸色并不好透着几分苍白,却带着病态的美感。
片刻,一阵脚步声打乱了此刻的静谧。缓步走来了一道佝偻亲切的身影,极为担忧地看着叶昭昭。
“郡主,您怎得又开了窗,这外面天寒地冻,要着凉的!”
兰姨急急忙忙地关了窗,又拿来厚被褥盖在叶昭昭身上,面上尽是关切与担心。
挑了挑火盆中的木炭,往里面加了几颗,火星四溅,让火烧得更旺些。
关了窗,又燃旺了火盆,屋内自然也渐渐升温起来。叶昭昭的面色也好上几分,但流露而出的情绪依然甚是低落。
“主子本就伤着,再染了风寒可如何是好。”兰姨担忧地看着叶昭昭,语气关切。
自家主子从小习武身子比寻常习武之人都要强健几分,可这伤确实如今还未好转,甚至有加重的趋势。
主子虽报了大仇,心中却无半分喜悦……
“无妨,我自己的身子我比谁都清楚,我只想看会儿雪,兰姨。”
兰姨拿起桌上刚端来的药碗,“您先将药喝了,主子。”
话落舀起一勺汤药,准备喂进叶昭昭口中。
“兰姨,我自己来吧。”叶昭昭从兰姨手中接过瓷碗,仰头直接一口喝下,干净利落。
看着往日里活泼开朗的小姐变成这副模样,兰姨嘴上不说,但心里却难受极了。
一饮而尽,叶昭昭面色苍白,并未多说什么,只是将药碗递给了兰姨,颜色淡极了的薄唇轻抿着。
一碗药下肚,片刻无言。不知又在想着什么,怔愣着许久未言。
她不过是觉得这雪像他,才想多看几眼。也的确高傲冷漠、不近人情,却又洋溢着让人忍不住靠近的气息。
见自家主子如此,兰姨不再多说,几分无奈,只能多劝着点。
“主子,您如今身子骨娇弱,旧伤未愈禁不起折腾了,往后可别再这般了,至少要多添些衣裳被褥。”
“嗯。”叶昭昭淡淡应了一声,躺回原来的位置,双目禁闭,似是睡着了一般。
“那老奴就先下去了。”兰姨安心下来,不舍地看着叶昭昭的身影,好一会儿才缓缓离去。
感觉到那抹关切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叶昭昭陡然睁开闭着的双眼,再也强撑不住,捂着嘴轻咳。
半晌,才堪堪停下动作,叶昭昭瞥见掌心那抹殷红血色。
从容淡定,仿佛那血不是她咳的一般。拿出帕子擦净了手中血迹后,直接将其丢进火盆里烧了。
而后只是莞尔虚弱一笑,她早知自己时日无多了,只是死前想见他最后一面。
可他却未曾来过,哪怕只是一次。如今又要大婚,到头来都是她的一厢情愿吧...
这样想着,叶昭昭嘲讽似的轻笑着,过往回忆如暴风雨一般涌上心头。
难以抑制,眼角泪珠像断了线的风筝,一道道泪痕打在了被褥上。
或许一切的一切在他们相见的那一刻就都注定了,注定是一段孽缘,不是吗?
他们之间隔着改朝换代,又隔着利用谋略。他还欠自己一个解释,之前那些好都是假的吗……
情不知所起,一往情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