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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没过几天,办公室新来了一位女老师,也是带高一语文的,坐在了我对面,叫胡蝶。

人如其名,走起路来就像蝴蝶一样翩翩起舞,飘逸的长发散发着淡淡的香气,细观起来,指如削葱根,口如含朱丹也不过如此了吧。

真是令我羡慕的样貌了。

不知道从哪里听说这位胡姓老师有一些精神上的病症,似乎是抑郁症还是焦虑症的,也不大清楚。

后来又听说,她还曾和我倾慕的贺老师交往过一段时间,具体如何分手的,也无从考证。

她一定是个有故事的女同学。

晚秋的下午,天空阴沉沉的,泛黄的树叶已全部飘落,C市大概也要即将迎来2021年的第一场雪。

故事的开始总是这样,适逢其会,猝不及防。

怀揣着忐忑的心,我走去五楼,仿佛像个做错事的学生被老师叫去谈话。

“贺老师您好,我是高一的语文老师,这节课想听您的课。”这句话在心里练了无数遍。

到了班级门口,长舒一口气,还没等我开口,贺城先发了话,“嗯,坐吧。”

“我...嗯,好。”也不知道是不是班级里太热了,脸红到了耳朵后,又有点不知所措,难道他记得我?

看着他写板书的背影,我感觉我读到了文学气质。都说文如其人,看到他写的板书,洒脱而又不失内敛,文质彬彬,然后君子。

如果午后有阳光,也一定会眷顾他俊俏的脸庞。

可直到下课了,我也不清楚他知不知道我的名字,知不知道我的来历。

我回到办公室,思考良久,思考这样阴沉的天气他是否喜欢。

四下张望时,发现胡老师的桌子上摆了两个小药瓶,在我的位置只能看到“文拉法辛”四个字,她果然是个抑郁症患者。我心里不禁生出了一丝怜悯之情,也许我不该这样,但我实在控制不住。

可她确实也会和办公室的老师说说笑笑的,然而我确实不懂这类病症,也不懂生病的人。

隔天便看到她将药瓶全部换成了维生素系列,我也再没在她的桌子上见过“文拉法辛”四个字。

她到底有什么样的故事?她过的是什么样的人生?她和贺城都一起经历过什么?

“张老师,张老师?”对面的胡老师不知道叫了我几声,才把我从对她的疑问中拉出来。

“嗯,怎么了?”我终于回过神。

“我可以和你们一起去食堂吃饭吗?”

“可以啊。”我向她笑了笑。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是想小心翼翼的。

C市终于迎来了2021年的第一场雪,学生们也迎来了等待他们的期中考试。

我披着酒红色的斗篷,漫无目的的在学校的林荫小路上行走,走到操场,又走回来。感受着,感受着雪的浪漫,感受着雪白大地上这一点红的气息。

突然胡老师追上来,说屋子里太闷,想出来散散心,正巧遇见我。这大概是我们第一次单独相处。

“张老师,我觉得你的办公桌好漂亮,特别温馨,特别少女。”

我对她的赞美表示感谢,“还好啦,就是粉粉的嘛。”

“我也好喜欢你的性格啊。”

第一次认识我的人都这么说。

“我觉得你的性格也挺好的啊。”

“时好时坏吧。”她看着我,欲言又止的样子。我便也没再说什么了。

“哎呀真晦气,又看见他了,早知道不出来了。”她突然抱怨道。

“嗯?”

“也没什么,不想看见他。”

我顺着她眼神的方向,看到了远处的贺城,此时此刻我也突然不想看见他,但也并不是真的不想见他,而是因为我此时的位置很尴尬,便难免出现一些奇怪的想法。

“回去吧,有点冷了。”我便岔开话题拉着她往办公室的方向走了。

泡一壶热茶,最适合在天冷的时候喝了。张爱玲会说,请您寻出家传的霉绿斑斓的铜香炉,点上一炉沉香屑,听我说一支战前香港的故事。您这一炉沉香屑点完了,我的故事也该讲完了。而我只有这一杯茶水,茶叶顺着杯壁缓缓落下,再斟上一杯,茶叶飘到杯子的腰间缓缓起舞,飘着,又落了。

沏上一壶热茶,我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有时间我去听你的课吧。”微信上突然传来贺城的消息。

“好啊。”

虽然我只回了两个字,但我激动的心情的确难以言表,这种心情就像孔雀开屏,而这种美丽却只为我绽放,又像是年夜饭的水饺里吃到了硬币。

像是雪天照进了一缕阳光,暖到心房。

看着对面的胡老师,我有点忍不住想问她为什么会不喜欢贺城了。

她拿出一个绿色皮面的本子,很清新的绿色,翻到中间,开始写字,写了许久,又将本子放回了抽屉。大概是在写日记吧。

我却是很久没有写日记的习惯了。距离上次记日记大概也过了好几个月了。

回想一下,以前记日记一般都是在心情不好的时候,受委屈了没有人诉说的时候,我又对对面的胡老师充满了好奇。

“我昨晚睡觉又招丫鬟了,难受死了。”胡老师一脸痛苦地对我说道。

招丫鬟在我们这里是鬼压床的意思,那种感觉我也曾有过,明明已经醒了,却动弹不得,听人说是意识醒了而身体还没有醒。

“是啊,那是怪难受的。是不是最近压力太大了?”

“也没觉得压力大啊,不过就是又觉得喘不过气来。”

“为什么会喘不过气啊,最近经历了什么吗?”

“没有,心情不好就会这样。”

我拿给了她一块糖,“吃块糖吧,吃点甜的会对心情好一点。”

“谢谢丹姐。”她接过糖,似笑非笑的。

看得出来,她的确心情不好,可我并不知道为什么,还是后来贺城告诉我,没有为什么,就是莫名地心情不好,是她的大脑缺少了兴奋递质。

后来他还告诉我,他们在一起的时候胡蝶就已经患了抑郁症,可他当时并不知道她心情不好不是因为他,是因为生病了。

我感到有点惋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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