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日后冰舞迎来了在萧府的第一个全家宴。
这一日,是萧夫人的五十大寿,原本萧天义是准备大摆宴席的,但前几日出了顾方怜之事,为了给萧夫人以告诫,他便取消了原本的寿宴,只吩咐全家人简单庆祝一番便好,萧夫人也只是敢怒不敢言。
午时,冰舞在小蝶与采儿的陪伴下缓缓来到萧府中的宴庆厅。
此厅大概五丈见方,装得仍如整个萧府的风格,美仑美奂,罕见的黑色理石铺地,昂贵的琉璃布墙,就连摆宴用的桌子,都是上等的金丝楠木,包着金边,油灯亮起,整个宴桌仿佛镀了层黄色的光晕,亮丽而华贵。
此时除了萧玉与四姨娘,萧家其他的姨娘与儿女已全部到场,当然,这种场合也少不了水逸俊与云依。
冰舞来了几日,几位庶子与庶女都已见过,但与几位姨娘今日还是第一次见。
萧天义指了指冰舞道:“这是我的外甥女,西凉的公主,你们几人还未见过吧?来,来拜见公主。”
大姨娘年纪与萧夫人相近,在萧夫人进府前是萧天义的陪房丫头,萧夫人生下萧杭之后,她才被抬为姨娘,她半生操劳,看起来要比萧夫人年纪要大一些,不过眼中的精光一闪而现,为人低调,存在感很低,可能与她这一生无子无女有关。
二姨娘曾经是萧夫人的贴身丫鬟,为了对付当时有孕在身的大姨娘,而被抬成了姨娘,表面上唯萧夫人命是从,但背地里如何,便无人能知,不过能在萧夫人的掌握下,生下一个庶子与一个庶女,自然也是有些手段的。
便如此时,明几天麝香之事也完全没有影响到她对萧夫人从多不改的敬意,就在刚刚仍是鞍前马后,惟命是从。
二姨娘之前自然听顾方怜提起过,能查出安胎药中含中麝香,冰舞功劳最大,因此二姨娘对她笑盈盈的道:“民妇是府中的二姨娘,参见公主。”
说着便要向冰舞行礼,冰舞忙扶住她,笑笑道:“二姨娘这是做什么?大家都是一家人,这里又不是西凉,什么公主不公主,二姨娘只管唤我冰茉便是。”
“没想到冰茉贵为公主,竟然完全没有公主的架子,如此平易近人,果然是好家教。”
冰茉轻笑了笑,又依次见了三姨娘。
三姨娘四十五、六岁,说起话来柔柔弱弱的样子,她保养得很不错,看不起不过三十几岁的模样,一双水汪的大眼睛并没有因为岁月的痕迹而变得浑浊。
“奴家见过公主。”说着也要向冰舞行礼。
冰舞仍是将她扶起,笑得异常的灿烂道:“你是舅舅的妾氏,也算是长辈,不必向我行礼,来到这里,我便不是公主,只是舅舅的外甥女,舅舅,对吧?”
冰舞强忍着反胃的感觉,笑看着萧天义。
萧天义嘴上说着,“这孩子。”
心里却被棒得很开心。
三姨娘膝下有一子、一女。
几位姨娘见过冰舞之后,大家全各自入了席。
此时,四姨娘才姗姗来迟。
今日的她,身穿一件大红的贴身纱裙,将她玲珑有致的身段完美的显现了出来。她的发髻高高挽起,钗着大大的红宝石牡丹头面,整个人明艳动人。
冰舞笑了笑,敢在当家主母生辰当天,身穿大红,又姗姗来迟,这个四姨娘在萧天义心目的地位果然非同凡响。这也难怪,四姨娘当真是美,而且美得异常风情。
“哎,都怪红参这丫头,梳个头发也花了一个时辰,害得人家都来晚了,夫人可不要与柔情计较啊。”四姨娘一边说着,一边对着萧天义抛着媚眼。
萧夫人还未来得及出声,萧天义便起身搂住四姨娘,轻声细语道:“怎么会,夫人一向最宽宏大量的,怎么会和我的小柔情计较呢?
红参梳头慢了慢了些,可是手艺还是不错的,如果你不满意,明日再给你换一个?”
冰舞等人看得几乎傻了人,虽然他们知道四姨娘受宠,却没有想到她居然受宠到这个地步,就连萧天义都对她如此低三下四。
冰舞看了看萧夫人铁青的脸色,冷冷一笑,这个萧府,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人都到齐了,开餐吧。”萧夫人紧握着帕子,看着不顾小辈在场,仍在亲亲我我的萧天义与四姨娘,郁着气说道。
冰舞看了看身侧的萧夫人,笑了笑道:“舅母,不是还有位萧玉表哥吗?今日是舅母的大日子,萧玉表哥怎么没有回来呢?”
萧夫人闻言僵硬的笑了笑,“这孩子一天到晚在外面忙着,又四处游历,此时忙着寻找参加四国大赛的人才,不在西郡。”
事实上,从萧玉送走冰舞之后,便搬出了萧府,他没有办法面对这样的狠毒而且背信弃义,恩将仇报的家人。
先帝商逸于萧天义有知遇之恩,可最后九族都惨死在他的手上,萧玉无法面对这样的父亲,这样的家族,所以已很少回府。
冰舞了解萧玉的为人,对他未出现的原因心知肚明,于是轻轻点了点头。
此后,寿宴便正式开始了。
所有嫡出与庶出的女子都要一一向萧夫人见寿礼。
萧杭送的是一座白玉观音,那观音的样貌竟与萧夫人有七分想像,看得萧夫人心中欢喜。
女儿萧颖送的是她自己绣的精美屏风,绣功极为精湛,萧夫人爱不释手。
接下来便轮到萧慎与顾方怜为萧夫人见礼。
他们准备的是精美的琉璃如意。
顾方怜恭敬的将如意举到萧夫人面前,此时小蝶此时已悄悄站在了萧夫人的身后,与冰舞等待着为萧夫人见礼,按计划,她应该在萧夫人接过如意的时候,一方面暗中射中顾方怜的膝盖,令她跪倒在地,另一方面打乱萧夫人手中的如意,令如意掉落在顾方怜的肚子上。
可就在顾方怜单膝倒地的一瞬间,她还没有打乱萧夫人手中的如意,萧夫人的如意便猛的脱了手,好巧不巧的落在了顾方怜的肚子上。
随后只听她一声惨叫,随之落了血,人也昏死过去。
萧夫人呆呆的看着双手,直接顾方怜被萧慎抱走,还没有反应过来。
萧天义大怒,狠狠给了萧夫人一个嘴巴,冷冷丢出两个字,“毒妇。”
便头也不回的拉着四姨娘,转身离开。
二姨娘也跟着萧慎去了怜香苑,三姨娘在萧天义离开后也随之而去,只有大姨娘仍在淡定的喝着酒,吃着菜。
冰舞等人也匆匆离去,不过真正离去的只有小蝶与采儿,冰舞刚出了宴庆厅却又折了回来。她刚刚看得很清楚,那使萧夫人手中如意掉落的暗器,分明是从大姨娘那里射出去的。
她悄悄隐在窗外,看到大厅之内只剩下了萧夫人与大姨娘两人。
萧夫人缓缓回过神,看着大姨娘,咬牙切齿的道:“是你?是你对不对?刚刚明明有东西打在了我的手上,是你对不对?你才是毒妇。”
大姨娘完全不理会,只是边吃着边淡淡道:“谁是毒妇,你心里很清楚,老爷的孩子,你害了也不是一个两个了,何必那么谦虚,比起你,我可就不佩这两个字了。
顾方怜怎么会突然跪倒在地呢?不是你出脚踢的吗?虽然你的脚掩在桌布之下,可我仍然可以想象你的动作。
你当年不就是故意在桌下将我拌倒,致我小产的吗?没想到同一种手段,你居然会用上第二次。
你就等着老爷的惩罚吧。”
“啪!”大姨娘放下手中的筷子,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宴庆厅。
“你,你,你……”
萧夫人又怒又惊,看着大姨娘离去的背影,久久说不出话来。
冰舞冷冷一笑,也飞身离开,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冰舞回到了房间便易了容,挡住了她脸上的疤痕,摇身一变翩翩公子。
她与桑依一同避过府中的侍卫与暗卫,悄悄离开了萧府,来到了纳西最大的酒楼,誉满楼。
“舞儿,刚刚仙梦传来消息,顾方怜的二哥顾方明,就在这酒楼喝酒。一会儿小蝶会将萧杭也引到这来。”
冰舞摇了摇手中的锦扇,优雅的对桑依说道:“走,咱们去会会这个顾方明。
顾方明以前我便听说过他,据说,他三岁习武,十岁已经是纳西的第一高手,如今年近三十,却仍没有人能撼动他第一的位置。
有机会,倒真要与他比试比试,看一看我一个不小心,能不能也混个纳西第一来当一当。”
桑依挑了挑眉,于是道:“那还等着什么?走吧。”
说完,冰舞与桑依便上了二楼。
此时的顾方明正与朋友喝得兴起,整个两楼都是他们的吵闹声。
冰舞与桑依坐在他们附近的位置,点了两壶酒和一些下酒菜。
此时喝得已有三分醉意的顾方明,有些摇晃的向茅房而去。
冰舞与桑依忙跟在他身后。
“子林兄不是参加他母亲的五十大寿吗?怎么还有空与我们对饮?”两人也装作要去解手的样子,桑依操着粗声,故意大声的说道。
萧杭,字子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