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亨利的话让展叶红悚然一惊,他对于王国上层事务了解过少,但他也想过自己这个伯爵头衔得来必定会有代价。只是饶是他心中不断地做着最差打算却也仍然没有想到情况竟然会差到这种地步。唯一一个?那岂不就是说自己马上就要受到极大的关注了么?
展叶红早已不是当年年少轻狂不知轻重的少年郎了,他心中清楚的很,极大地关注之后伴随而来的通常都是极大地打击。虽然他政治经验不多,可树大招风的道理他还是明白的。
“没错,你就是整个王国建立数百年来唯一一个不具有爵位资格,却又受封爵位的人。贤侄,做好准备吧。或许,你马上就要面临一连串的严峻考验了。”展亨利一边饮着酒水一边笑吟吟的看着眉头紧锁的展叶红。
随后,从展亨利的口中展叶红大体上了解了整个色西王国的爵位领土授予制度。与其他帝国王国相类似,色系王国的爵位制度也由上至下分为公、侯、伯、子、男五大阶层,而这五大阶层中却又根据贵族是否掌握实地区分为实地贵族和名誉贵族,实地贵族中根据领地自治权大小再分为独立实地贵族和附庸实地贵族。
从名誉贵族一直到独立实地贵族其受封的难度越来越大。而爵位越高的独立实地贵族,因其自治权极大授予的方式条件也愈发苛刻。大公一级的实地贵族已经可以拥有和非交战国建立盟约的权利,虽然这种权利大部分情况下只存在于理论上。
了解了这些东西,展叶红才终于明白自己这个从天而降的伯爵爵位是有多么烫手。从分类上看,展叶红拥有了大片的领地且完全不受任何更高阶层的贵族所控制,因而他是独立的实地贵族这一点毋庸置疑。而且,拥有子爵爵位合法继承权的他也不会受到任何的人的指责和非难。
但是这个突如其来的伯爵爵位却让展叶红一下子坐在了风口浪尖之上。因为他作为独立实地贵族整个阶层上升一阶的话,意味着他所拥有的权利大幅度提升,且一下子冲进了王国大贵族的范围之内。偏偏展叶红还没有任何的底蕴积累,现在的情况用险象环生来形容丝毫不为过。
“一般情况下,受封伯爵一类的高阶贵族爵位要拥有大量的高阶贵族支持,或者是为王国立下硕大功劳。我们展氏一族所拥有的子爵爵位和库赛堡的领地就是当年先祖用鲜血和汗水换回来的。可是,现在你看看你自己。一连打赢了两场反击战争,可是这毕竟都是王国内战,根本上不了台面,所谓的功劳自然也不会有。而高阶贵族的支持……呵呵,他们现在不来找你麻烦就不错了……”展亨利慢条斯理的说着,却丝毫没有顾忌展叶红愈发惨白的面容。
惨白,一点没错,就是惨白。
展叶红直到现在才真正明白了自己的处境是有多么的危险,可笑他一直以来还自认为现在的日子太过安逸了。
他突然受封伯爵爵位,却又没有任何可以匹配这一爵位的资格,说到底他此时已经触碰了整个王国贵族们的利益。因为既定规则之下就是既得的利益。若是展叶红这样的底蕴都能够取得伯爵的独立实地贵族爵位,那么让其他众多势力更为庞大的家族如何去想?他们接下来又会如何去做?
册封的命令来自于王庭,这些贵族们自然不大可能去向王庭讨要说法。更大的可能就是他们直接拿展叶红下刀。这样既简单又快捷。
蓦然,展叶红的身上腾起了一层冷汗,汗水瞬间打透了他的衣背让他凭空打了一个寒战。
“所以,你听明白了么?”展亨利慢慢的问道。展叶红点了点头,苦笑道:“我忽然觉得,似乎还不止于此……”
“当然不止于此”展亨利继续道:“既然我们是同族,那么我就敞开了为你多说一点。也好让你能有一个准备。你觉得,以你这样根本没有丝毫底蕴和家族支持的人,为何会突然获得王庭的‘青睐’?”
展叶红木然的摇了摇头,这也正是他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依他现有的条件,除了领地规模之外没有任何能入得了王庭法眼的地方。而这看似广大的领地,绝大部分却又都是被高层贵族所鄙视的西南蛮荒之地。王庭为什么偏偏就会找上他呢?
“因为王庭需要用你来立威!”展亨利如是说道。
“立威?”展叶红眉头一挑,立刻反问:“什么立威?向谁立威?”
展亨利这一次却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看着展叶红的眼睛慢慢的道:“那就要问问你自己了,你两次遭遇到的敌人,他们有没有什么后台和背景?”
“后台……敌人……”展叶红皱着眉头,细细的思索起来,把达昂城和柏乐坦城、图艾克城的情况一一进行了梳理,突然间一个细节闪电般在他脑海中一闪而过。他记得,在第二次库赛堡保卫战前,哈伦格斯家族曾经向斯伯里亚子爵表达过支持。难道说……
剩下的事情展亨利便没有继续喝展叶红多说,而分析至此展叶红自然也不需要多说。哈伦格斯家族和王庭之间的权力争夺由来已久,即使是他也能听到一些风声。不论是数次北伐还是王庭不断下达的民主改革等等,无一不是两大势力间的角力。
而这一次,机缘巧合之下,他则一不小心成了又一次角力的绳索。绳索两边各自站着王庭和哈伦格斯家族。只看谁能把他拉得更远。当然,前提是他在巨力的拉扯下能够保证自己不会突然断裂,或分崩离析。
交谈结束之后,展亨利又留展叶红三人在家中品茶、休息,一直到夜幕降临时双方才互相告辞。而在这之前,展叶红又和展亨利签订了一系列的商务合作协议。主要是将库赛堡及达昂城附近的土特产品和原料交由展亨利运送至王都贩卖。
那些在当地人眼中都不大看得上的熏鱼、海鲜之类的食物在王都却是难得的佳肴原料,若是经营得当每一次贸易都能小赚上一笔。展叶红将之全部交由展亨利来运营,也算是对他一系列告诫和提醒做出的回报。
展亨利对于这些订单丝毫不加推诿,将这些订单全部接下。虽然与他其他的生意相比这笔生意小的可怜,而且还附带着一定的风险,但是他却仍旧没有丝毫的疑虑。这也终于让展叶红对他的好感和信任度上升到了一个新的层次。或许是有生以来第一次,他在他父亲之外,又感受到了家族的支持。
离开展府之后,展叶红的脸色便不断地向下沉,一路上都没有和西索、卓美林说什么话。直到走回他们所在的旅馆门口时,展叶红才突然抬头对西索道:“立刻把所有人都叫上,我们换个地方住!”
“这……伯爵大人,我们现在要去哪儿啊?城里的旅店,可都不大好找了!”西索略有迟疑的回道。这句话倒并不错,事实上,他们找到这件旅店住下都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情。在王都城内寻找旅店的工作向来都不容易。
展叶红却没有丝毫犹豫道:“立刻照办就是!”
西索没有再行反对,他只是说出他的顾虑便立刻开始执行命令。二十名护卫在他的组织下很快将各自的物品和行李收拾妥当,片刻便在旅馆门前集合。
“卓美林,我们去买下一栋房子吧。看起来,我们要改一改原先的生活习惯了。”展叶红低头看了看自己那套极为“奢华”的礼服,当然奢华的标准是参照他以前的生活而言。
卓美林有些奇怪的反问道:“要改成什么样子?”
“至少,先让我们看起来有些底蕴再说……接下来的日子,恐怕要不大好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