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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付出代价(下)

街道已经被清空了,平时光洁的地砖上此刻已经铺上了厚厚的红地毯。有过经验的人们都知道,领主大人的队伍已经开始转向最后一个街口马上就要到来了。高亢而激昂的《领主出行曲》不断的在街道上发出阵阵回声,夹在街头拐角处的人群中也开始不断响起震天般的欢呼仿若山呼海啸。

不论哈瑞姆伯爵到底为人如何,能够让这么多人附条件的膜拜于他,组织起这么大场面的盛装出行还是有些本事的。展叶红在人群中默默的想着,随后又加了一句评语:仅此而已。

欢呼声越来越近,乐曲声也愈发的高亢嘹亮,被捆在中央广场立柱上的几个早已失去人形的囚徒此时也开始渐渐战栗起来。那狂热的欢呼和动听的音乐进入他们的耳朵中,就好像是一道道死神发出的催命符般可怕。甚至一名囚徒已经开始神经质似的疯狂叫喊。却只叫了一声,便被迎面砸来的刀柄打碎了牙齿,重又归于平静。

展叶红在人群中默默的看着这一切,又默默的将这一切都记在心里。四下里的飞行魔法圆球也在不断的传递回各种各样的消息,以供展叶红进行分析和判断。按照估计,重头戏似乎马上就要来了。

果然,随着又一轮乐曲响起,街道的拐角处终于出现了第一批伯爵的行进队伍。那是近二百名衣着华丽的重甲步兵,身上的银色全身板甲擦得铮亮,铁板靴他在红地毯铺就的通道上依旧铿然有音,暗暗合着音乐的节拍。每个士兵都是身高近两米的高大壮汉,而且身高差几乎小的无法分别,也不知伯爵大人为了训练出这种拥有独特美感的部队花费了多少人力物力。

展叶红忽然暗自苦笑了一声,两百名装备严整的重甲步兵居然只是伯爵一支仪仗队的先头部队,那么哈瑞姆伯爵的总体实力又该有多么强悍?现在有了对比和参照展叶红才忽然觉得,原本差点致他和库赛堡于死地的所谓“三城联军”简直就是一个笑话。

当重甲步兵踏上红地毯的时候,展叶红身边的人群便爆发出了一阵惊天动地的欢呼声。刹那间响起的声音让沉思中的展叶红都有些措手不及,被这突如其来的响动震得耳膜生疼。

就在群众的癫狂声音中,近百名手持乐器身着华服的乐师们缓步从拐角处走了出来,他们的步伐虽然没有刚刚重步兵的那么整齐划一,却显然也是暗合着音乐的节拍,走起路来每一步都会踏在一个音节的节点上,步伐轻盈而灵动,显得优美而雅观。

等一等!音乐!

直到这个时候,展叶红才终于把注意力转移到这首响了一路的曲子上。一道灵光刹那间从他脑海中闪现而过,被他一下子抓得稳稳的。这首音乐,似乎有点不大对劲。

展叶红修习《圣龙誓言》已久,对于音乐的敏感度甚至不下于某些蜚声大陆的大家。他能够明确的感知到这首曲子虽然音乐优美动听,恢弘大气,可是在节奏上却是牺牲了很多本应更加完美的韵律。似乎就是为了加强节奏的节拍而刻意为之一样。

这种牺牲过旋律的乐曲是专门为了盛装出游而准备的,刚好能够和士兵、乐师的步伐进行完美的契合。以至于现在看到在红地毯上行走的队伍却少了本应具有的杀气,却好像是在看一场盛大的舞蹈表演!

没错,就是它!展叶红赶忙闭上眼睛,将整首乐曲的每一个音符都飞快的记下浑然不顾越来越近的队伍。

又是一波声势骇人的欢呼声,在已经达到沸腾的中央广场大路的尽头,一身盛装的哈瑞姆伯爵终于出现在了拐角处。华丽的服装在阳光的照耀下爆发出夺目的光彩,让人不敢直视!而跟随在他身边的则是百余名身着花纹全身板甲的重甲骑士。

哈瑞姆伯爵的身后,高高的骑枪耸立如林,上面缀满了鲜花和绸缎。那些骑士的坐骑也被缀以绝美的花绸,战马以一个跳跃似的步子轻盈盈的跳动在红地毯上,竟然也是在跳着舞步!整支队伍的每一个细节和每一个小小的动作都在向世界宣告着其主人的尊贵与伟大。即使听着寥寥。

在注意到这一点后,展叶红的双眸攸而一缩,嘴角露出了那个招牌似的自信微笑。

中心广场的天空上开始缓缓的坠下绚烂的彩纸,在两侧高大的建筑屋顶,手持纸篓簸箕的市民们正孜孜不倦的向下面的道路播撒着节日的欢快。盛装而过的哈瑞姆伯爵一身闪亮的珠宝在魔法长剑波动时会发出阵阵同节奏的明闪,珠光宝气华美绝伦竟恍若天神。

只见哈瑞姆伯爵一脸淡然的微笑,时不时会向道路两边表情疯狂的市民们挥一挥手。而他每一次挥手,那些本就快要疯狂的市民们就会变得更加疯狂。欢呼声、乐曲声、马蹄声、重甲步兵的脚步声在这一刻响彻整个德瑞乌斯的天空,却没有一个人注意到其中混杂了一句十分不合时宜的冷哼。

突然间,几名靠近道路的市民和负责警卫的士兵被一下子撞了个踉跄,但是让他们惊奇的是四下里分明没有半个突兀的人影。虽然那些市民们还是表情疯狂的几乎失去控制可是那也仅仅停留在表情上。没有任何一个人做出任何逾矩的行动。可是刚刚明明有人撞了他们一下啊!

几个人东看看西看看,最后却只能作罢,全当做自己不小心滑了一下而已。

他们当然不会知道,完全发动魂影能力的展叶红,早已经再次隐身在那道长长的红地毯上。他们更加不会知道,展叶红此刻早已经开始了冲刺,从重甲步兵和后面乐队的正中急窜而过,直取哈瑞姆伯爵!

他们不知道,也无人知道。

正在跳着舞步向前行走的队伍忽然间有了一丝混乱,如同钻入了一头猛兽般将整个队伍撞得东倒西歪。重甲步兵尚且还好,可乐师的队伍却是惊叫连连手中的乐器叮叮当当的坠落满地,甚至还有好几名乐师直接被撞得跌坐在了地面上,好像被什么人从队伍之间蛮横的撞到了一样。

可是队伍的中间分明什么都没有!

音乐陡然停下。让整个行进的队伍都发生了一次不小的混乱,正在跳跃的战马忽然不知道该怎样行走,一下子变得焦躁不安带的坐上的重甲骑士们互相摇晃碰撞。正在行走中的重甲步兵队伍也因为一下子失去了乐曲的指引而发生了混乱,不少步伐错误的士兵因而撞到了一起,引得后面的队伍也成打的跌倒在地。场面简直混乱之极!

正骑享受万民敬仰的哈瑞姆伯爵突然脸色一寒,诡异的混乱就发生在他的眼前,甚至还让他坐下的骏马也差点失去了控制。原本整整齐齐的游行队伍竟突然变成了一个马戏团,而且上演的全都是滑稽戏!这样的羞辱对于伯爵来说简直是不可接受的,尤其是在这么多贱民的面前!

伯爵白净的脸上一双眼睛阴沉的发狠,臃肿的身体开始剧烈的起伏着,抓在坐骑鬃毛上的手掌也捏得发出阵阵咯咯的声响让坐下的马匹不安的打着响鼻。他猛的抽出腰间的长剑,蓝色的魔法流光一闪而过,却几乎照亮了身前百米范围内的所有人。

他看着那群面露惊恐的乐师们冷哼了一声,手中长剑向前一挥便要下令将这些胆敢伤及他贵族颜面的贱民全都处死。可是喉咙刚刚开始发声便嘎然而断。

一丝血线先从他左侧的脖颈开始,旋即蔓延到了右侧。“噗”的一声轻响,炽热的鲜血如同喷泉般从伤口处喷薄而出,进而整颗头颅从颈部齐根断开!

伯爵手中的长剑却还保持着前指的姿势,甚至上面的魔法闪光也还在阵阵流动,仍旧让一个个乐师心惊不已面如土色。一系列诡异的变化来得太快,乃至于他们根本就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扑通”一声轻响,伯爵的头颅摇晃了一下便在坐下马匹的颠簸中滚落至地,在鲜红的地毯上滚落了很远方才在一名重甲骑士的脚边停稳。哈瑞姆伯爵那张凝固的面孔甚至还在发出无声的愤怒,似是要将所有的乐师处以极刑。

“啊!!!”一声女子的惊叫最先打破了中央广场难得一见的寂静,整个巡游的现场顿时乱成了一团。骑士和重甲步兵的指挥官们大声喝骂着,试图让民众保持安静,跟随在伯爵身后的治安官则大声叫嚷着“封闭城门,捉拿凶手”的口号,但他的声音早已被无尽的混乱所掩盖。

好像还不够乱的似的,嘈杂混乱的街道上竟然再次响起了《领主出行曲》,恢弘高亢的乐曲声让重甲骑士的战马们身不由己的条件反射,一个个跳跃似的开始踏起了舞步再也不受骑士们的控制。而现在,唯有重甲骑兵来得及跑到城门口,去阻止即将出城的展叶红。

身后的混乱愈发的剧烈,好像有些士兵已经开始通过砍杀来制止混乱的蔓延。但展叶红却丝毫不理,他一边吹奏着长笛一边向着城门口处狂奔而去,在到达城门口时将手中的长笛猛地一扔。同时一只小巧简陋的飞行聚音桶也耗尽了最后的魔力,跌落至地。

门口的六名守城哨兵早已看到了城内的混乱,也发现了疾驰而来的展叶红。他们试图阻止展叶红的行动,却又如何阻止的了?展叶红也根本没有和他们客气,背后的长剑被飞行手套一把攥住飞也似的冲向了前方,而他自己也陡然在身周凝聚起强烈的斗气光旋,龙啸弦月斩霎时发动将拦路的四名普通哨兵一击轰杀。

他现在急于离开此地,因而一出手就是绝对的杀招,手下再也不留余地!飞行手套在袭杀了两名普通士兵后又转了小半圈,发现再也没有敌人存在后便飞回了展叶红的背后。一鼓作气立刻冲出城门,背后数十只小如蚊蝇的飞行魔法圆球也紧跟而出,缀在展叶红的背后离开了德瑞乌斯城。整个过程中没有留下任何的痕迹。

“火耳!”出门之后的展叶红直接一声断喝,火红的光焰眨眼间便从远处的狂野闪至面前。快,快的让城墙上的哨兵根本无法看清那到底是什么。随后,一人一骑再次化作一道红光,彻底消失在远方的地平线上。

直到这时,背后德瑞乌斯城的城门才在一片隆隆声中轰然关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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