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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付出代价(上)

阴影渐渐东移,风吹冷了残阳。时近傍晚,天边的万里赤红辉映着地上凝固的鲜血将天地染成一片纯色,却又显得如此的温柔。空旷的小山坡上,展叶红独自杵着长剑,怔怔望着北方的天空。

“伯爵大人”安硕思收拾好了伤口缓步来到展叶红的身边,对他道:“您打算怎么办?”

展叶红反问道:“你觉得,我该怎么办才好?”是啊,怎么办呢?审问确实问出了实话,两人现在都知道始作俑者就是哈瑞姆伯爵和黑刃的刺杀团,但是知道了又能怎么办?他们的实力远不是现在展叶红能够撼动的。

安硕思捂着受伤的胳膊想了想,然后斟酌着道:“我觉得,现在最好的办法还是加强防御,尽力避免和哈瑞姆伯爵的继续冲突,囤积实力然后……”说着说着,安硕思自己也停了下来,这些办法本没有错。但是他们的对手会给展叶红这些时间和机会么?

从哈瑞姆伯爵一步步的安排上看,哈瑞姆伯爵显然也是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枭雄,连刺杀都能做得出来的人,又岂会给展叶红慢慢休养生息的机会?

展叶红轻笑一声道:“没错,我们现在的实力根本不足以和哈瑞姆伯爵或者黑刃正面对抗,这是个事实。所有,所有人都认为休养生息囤积实力是我们唯一的选择,都认为我不敢在这个时候主动挑战哈瑞姆伯爵。我估计,就连他自己也是这样想的。”

安硕思突然瞪大了眼睛,他已经从展叶红的话中听出了一点端倪,他茫然的张了张口,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展叶红一把拔出地上的长剑,在身前放横仔细打量着剑身。贾斯为他购置的这柄长剑锐利逼人,虽然没有附魔也没有任何特殊能力,但是单独的锐利便足以让它成为可怕的杀人工具。

展叶红盯着剑身上流动的光泽忽然一笑道:“所以,这些人都会为之付出代价。”

“伯爵大人,您要……怎么做?”安硕思心头一惊,连忙问道。展叶红转头对他道:“既然敌人认为我不敢挑战他的权威,那么我就偏偏反其道而行,哼,我倒要看看哈瑞姆伯爵的势力究竟有多大!”

“伯爵大人,请您三思啊!”

“三思?三思的话,天可就要黑了。”展叶红说着,俯身从绿袍人的尸体上搜检出了一枚号炮,翻看一会儿便将之放入了怀中。安硕思已经知道,展叶红的决定无可挽回了。虽然,他跟随这个年轻的领主的时间还极为短暂,但是他已经能够掌握这名领主的行为方式。不动则已,动若雷霆!

“伯爵大人,那需要我做些什么?”安硕思问道。展叶红将长剑插回腰间的剑鞘道:“立刻回到图艾克城,告诉西里尔和塞姆林他们,马上出兵包围一座哈瑞姆伯爵的城堡。围而不攻,等我的消息!火耳!”

展叶红说罢,突然对着远处的森林一声大喊,一道火红的光影眨眼间便闪到了眼前。火耳四蹄在地面上不断地踏动,满地浓重的血腥气看来让它感到很不舒服。

“伯爵大人,你一个人去?这……这太危险了,何况您的体力现在也还没有恢复,这……”安硕思不安的劝阻,可是展叶红却已经跨上马背了并从背包中又检出一套干净的衣服。他看了看安硕思道:“这些你不必担心,只需要按我说的做就好。另外说一句,这次的任务,你表现的很不错!驾!”

展叶红的双腿猛地一磕马腹,火耳如离弦之箭般“嗖”的一声消失的无影无踪,只留下安硕思还在回味着刚刚展叶红的话——这次的表现,很不错。

哈瑞姆伯爵领地的首府便是德瑞乌斯城,这座始建于纪元103年的大型城市严格来说已经脱离了南部的范畴,而是中部地区的名城了。方圆近十公里的城体一多半隐在德瑞乌斯山谷之中,唯有两道出山口被高大的城墙关隘所卡住,端的是易守难攻。

城市外面大片的耕地连绵无尽,绿油油的作物在这个时候旺盛的生长着叶子在城内灯光的反射下映出点点光泽。可是这些本来温润的光泽在黑夜当中却如同无数摇曳的妖怪,正对着策马而行的展叶红吐露着嘴里晶亮的獠牙。

远处的德瑞乌斯城显得极为高大,璀璨的灯光在山谷的聚拢作用下冲天而起,在宽广无垠的平原当中犹如一道上达神界的通道,为城市平添了一份肃穆和庄严。

展叶红在距离南城门还有一公里的地方站下,下马坐倒在一座小小的土陇上休息。目光跳过无尽的田野直达山谷内最高的一座建筑——位于德瑞乌斯山山腰上的领主府。

此时,哈瑞姆伯爵正一手端着酒杯,一手捋着颌下的大胡子站在窗边,同样眺望着整座辉煌璀璨的德瑞乌斯城。伯爵大人的身材略显得有些臃肿,但皮肤却白净的惊人,乍一看其光滑白净的程度竟不比女人的皮肤有太多的差距。指骨和手腕的关节也没有太过粗大,显然实力很是平凡。

事实上,哈瑞姆伯爵仅仅一级剑士的实力连平凡都称不上,而他自己也一直坚持认为,作为领主的人只需要头脑和高贵的血脉就足够了。更多的时候,与一个足够高贵的血脉相比甚至头脑也不显得多么重要。他自己就是一个最好的例证。

哈瑞姆伯爵的身后,财政官正捧着一份账本精确地朗读着:“这一季度的税收总计有六千八百二十六第纳尔,比上一季度同期减少五百第纳尔……”

“减少?”哈瑞姆伯爵粗厚的嗓音中显然包含着一丝不满,他额头上一双毛毛虫般的八字眉皱在了一起,转身对着财政官问道:“我的税收怎么会减少呢?是不是哪个贱民又忘记自己的身份,在那里唱什么民主政治的把戏了?”

财政官合上账本,恭敬的道:“伯爵大人,您的领民最近都很安分,他们经过上次的教训之后已经足够清楚他们的身份和应尽的义务。这一季度的税收减少,更大程度上是因为与南部的交易突然中断导致的。南部的展叶红伯爵宣布暂停与我们的贸易,导致有很多商家的货物没有卖出去……”

“哼!这就是他们不交税的理由么?让稽查队去督促一下这些奸诈的贱民,两天之内我要看的我的税收恢复到应有的状态上,不然他们就给我滚出德瑞乌斯城!至于那个什么展……”哈瑞姆伯爵摸了摸下巴,却仍旧没有想起那个古怪的名字。

“是展叶红伯爵,我的大人”财政官小心的提醒道。

“哦,是了。就是这个野蛮人”哈瑞姆伯爵说过一遍,却仍然没有去记忆这个野蛮人名字的意思,他哼了一声道:“这个野蛮人不但敢于顶撞我的颜面,而且竟然让我的税收减少。嘿嘿,不过他马上就要成为历史了。我怎么样也不可能跟一具尸体发脾气。算啦,你下先去吧。顺便告诉一声管家,明天我要去中心广场做巡视的事情,让他提前安排好。”

“遵命,我的大人”财政官选择性的遗忘了刚刚哈瑞姆伯爵说出的话,而后躬身退步,缓缓走出了房间的大门。大门尚未关紧的时候,门缝里面已经出现了三五个衣着极为暴露的女子身影,屋子里面的笑声也渐渐放肆起来,吓得财政官赶忙将房间门关严,疾步退出了屋子。

这是德瑞乌斯城内一个极为平凡夜晚,第二天也将是一个极为平凡的白天。普通的人就在这日复一日的平凡当中度过自己的一生,而能够平平凡凡度过一生的人,其实也是幸福的人。可惜,即将到来的第二天,注定不怎么平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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