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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不共戴天(下)

“好啦”在展叶红正自暗暗诅咒的时候,展宸却突然开口道:“先不说这些了……咳咳咳……额……咳咳咳咳……”这一次,他咳嗽的时间尤其长,整整过了十多分钟才彻底停下,那时,本就已经苍老的不成形状的脸上更是惨无人色。

展宸在展叶红的帮助下勉强喝了一小口水,休息一会儿后继续对展叶红道:“还记得,你经常问我关于你名字的事情么?”展宸忽然笑了笑,脸上竟也露出了一丝难得的狡黠。

展叶红挠了挠头,勉强先将心中翻腾的思绪和伤感压下,也对展宸笑了笑道:“当然,你总说我还小……”

“是啊,你确实还小的很……不过现在却不得不告诉你了。这是一段历史,也是一段传奇。”展宸的面色忽然变得严肃起来,对展叶红道:“你或许知道,在极东方的大陆上有一个国家,叫做大秦。”

“我知道”展叶红点了点头,自然知道大秦,毕竟杨驽就是从大秦过来的。

展宸道:“那就好,我就剩下不少力气了。大秦所在的地方是我们西大陆东方森林的最边缘,是整个东方大陆的最中央。那块土地,就是我们祖先栖息之地。”

“我们是东方人?”展叶红瞪大了眼睛问道。虽然他对此有过猜测,可是仍旧难以想象。展宸道:“也不能这么说,毕竟,从我们先祖搬迁到西大陆后,便开始与当地女子通婚。我们这些后代几乎无一例外都丧失了纯粹东方人的特质了。”

展叶红看了看自己的手,默默的点了点头。展宸道:“你不奇怪么?”

“奇怪什么?”展叶红被这突然的一问问得有些怔住了。

展宸笑道:“你怎么不奇怪,我们的祖先为什么要不远万里的搬迁到西大陆,又为什么会在色西获得了子爵的传承爵位?”

“我在等着你说嘛”展叶红有些脸红的笑了笑,刚刚他至是在想自己身体的问题。

展宸也不说破,而是继续道:“我们的祖先举族搬迁时,东方的国家还叫做大燕。它的国土面积,甚至比今天的大秦还要再大一点。那时,我们的祖先是大燕的一名将领,奉命与北方的天狼国交战。但是,他却意外的卷入了一场阴谋当中,为了一件宝物而被故国追杀。最后,他几经波折,却是带着这件宝物来到了这里……”

“宝物?我们家里……还有宝物?”展叶红直到这时方才瞪大了眼睛,一副不可思议的模样。他曾经还以为自己已经对整个库赛堡了若指掌,却不想自己的家里竟然还有着宝物!

展宸笑道:“当然,这就是我一直不肯对你说的原因。那件宝物是我们家族的传承。事关我们家族延续的关键,万万大意不得。因此,我一直想等你再成熟一点后再告诉给你知道。”

“那是什么宝物?”展叶红急急的问道。

展宸目光一凝,一字一顿道:“破-执-枪”。

“破执枪?那是什么?长枪么?”

“准确的说,咳咳……咳咳咳咳……它现在……咳咳……应该只是一个枪头。”

“应该?难道父亲,它现在不在你的手里么?”

“当然不……咳……在,若是在我的……手中,我直接交……给……交给……咳咳……你……不就是了么?哪里会像现在这样。”

“那么,它在哪里?”

“还记得达阿姆村么……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我记得……一直记得!父亲,你慢点说,慢点说,不着急……”

“东西,就在达阿姆……咳咳咳咳咳……额咳咳……额咳……额……山洞……咳咳……额……圣……额……”双眼中的目光最后定格,定格在那副女子背影的油画里。手掌颓然的失去了力量,一如他已经停止的呼吸。

展叶红最后也没有听清那最后的几句话,但是他知道,他的父亲已经尽了他的全力了。东西,就在达阿姆村,或许,就在一个山洞里。剩下的事情,就应该交给他这个做儿子的了。毕竟,如今家族的传承的重任只能放在他的肩膀上,不论他的肩膀究竟能不能撑起这份担子。

“父亲,我会去找到破执枪,我会去找到我的妈妈,我也……会替你报仇的!”展叶红伸手抚平了他父亲的眼睛。默默的亲吻了一下那早已干枯的手背。双眼最后一串泪珠霍然滴落,而后霍然站起。

“咣当”猛的一下,展叶红推开了房门大步走了出来,丝毫没有理会旁边一脸焦急的队友们,径直向城堡外走去。但是走到卓美林身边时,却对她道:“先不要公布我父亲的死讯,他去世的消息只能这几个人知道。尸体,暂时放在地下室里保存,地下室其他的尸体都丢出去喂狗。然后……让贾董住在我父亲的房间里。顺便……”展叶红突然看了看身后一脸疑惑的贾董,而后冲着卓美林道:“给他弄一串假胡子!”

说罢, 展叶红转身离开,挥手制止了想要跟随他出去的队友,一个人发足狂奔起来。他却没看到,在他背后卓美林那氤氲的双眸。

猛的冲到城堡阳台,推开窗子,外面带着焦糊味的空气迅速涌入房间,让展叶红的心为之一平。翻滚不息的情感波动,终于因为看到窗外惨烈的战后景象而有所压制,肋下的伤口也终于在这一系列大幅度的动作下崩裂开来,不用看就知道,现在纱布上一定满是鲜血。

展叶红做了两个深呼吸,将所有的悲痛都随着焦糊的空气一同装进了胸口。而后带着阵阵怨恨涌出。他定定的看着远方的联军营垒,双拳猛然攥紧。口中,声音冰冷的道:“此仇,不共戴天……”

城外营垒当中,斯伯里非等人的面色并不比展叶红好看太多。此时此刻,三人正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有些百无聊赖的等待着。他们在这里已经休息了两天,其实是担惊受怕了两天。那一夜,当展宸如同战神一般突然降临时,他们三个都以为自己的末日到了。

千余人对区区一人,就算展宸有八级剑士的实力,也绝不可能胜利。但是事实就是刚刚六级剑士的展宸,打退了千余人的进攻。士气,士气在他第一次出手的时候就已经崩溃了。没有士气的部队,不可能打赢任何战争。即使,他们在其他方面占尽了优势。

理查德恨恨的向地上呸了一口,对斯伯里非道:“伤亡结果还没有统计出来么?”卢克在一旁截口道:“别催促了,这一次伤亡太大,而且很多士兵的尸体遗落在库赛堡里面,统计起来没那么快的。”

理查德自然清楚这些情况,因此仅仅是嘟囔了两句,便也不再言语。而斯伯里非,则紧盯着地面上的一只小蚂蚁,无聊似的敲击着座椅的扶手。他很郁闷,因为他是整个联军的统帅,统帅着一支一千五百人的军队来征服库赛堡,而这座孤立无援的城堡里仅仅只有百余名士兵。结果,他现在却要在这里等待攻击失败的伤亡报告……

“报!”突然,一声响亮的禀报声惊破了这个略显沉闷的局面,三名领军者几乎异口同声的对门外喊道:“进来!”而说完时,理查德和卢克方才意识到自己的逾矩。

副官一把掀开营帐的门帘走入,对着三人行了一个军礼而后道:“报告统帅,战斗结果清点完毕!”

“说!”斯伯里非急急的催促道。副官摊开手中的记录本读到:“大前日夜间袭城行动中,我联军部队最远突破至库赛堡内城门口,攻击突破了库赛堡外城城门,并且拿下了几乎整个外城防务……”

“告诉我结果!我现在要结果!”斯伯里非突然暴喝一声,一记火属性的斗气顺着他的手掌涌出体外,险些烧到了那副官的头发。

斗气外放小成!

理查德和卢克偷偷互相对视一眼,眼中都是惊惧。斯伯里非,这个看起来有些纨绔的少爷,其修炼天赋却是不可低估的。

副官受了训斥立刻加快了语速,道:“袭城行动中,联军共阵亡士兵三百一十六人,重伤士兵五十八人。从我军总攻城行动开始,至今合计损失阵亡士兵五百零七人!报告完毕!”

斯伯里非有些郁郁的挥了挥手,将副官驱出了营帐。虽然一旁的理查德和卢克都还想将副官留下询问询问,但是看着斯伯里非的面色还是强自忍住了。虽说整个行动下来,达昂城的伤亡数字最大,柏乐坦城和图艾克城的伤亡比例却是奇高。两个领军者,都有些看不下去了。

理查德终究有些忍不住,对斯伯里非问道:“统帅大人,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怎么办?”斯伯里非冷哼一声,刚刚想要发狠说出“强攻”两个字,可是眼前却又忽然回想起展宸那行动如风的身影和满地的断臂残肢,身体不由得打了个突突。

他犹豫了片刻,眼睛转了转忽然冷笑道:“把我们剩下的军队平均分成三队,每队三百人。从明天开始给我轮流进攻库赛堡,不用强攻,每次进攻到了意思就行……”

“到意思?到什么意思?”卢克有些不解的问道,而这时,旁边的理查德却忽然拍了拍手,叫道:“高啊!哈哈哈,统帅大人这一计真的高啊!不用强攻,只要坚持三天,不!两天的时间,那群守城的叛军就得活活累死!哈哈哈哈哈……”

这时,卢克也终于明白过来,连忙拍着斯伯里非的马屁。这个计策不论如何,都会大幅度减小两个辅助军的伤亡,他自然欢迎得很。斯伯里非也跟着笑了笑,心中重新恢复了得意,他冷笑着嘀咕道:“展叶红,你的家乡我要定了,而且,这一次我要亲自从你手上夺过来!”说罢,他手中的火属性斗气再次外放,将地面那只小小的蚂蚁烧成一堆粉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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