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城中恢复往日繁华,街上人来人往,没有人去在意昨日之事,得罪了城主的女儿,下场可想而知。
褚衍拉着龙瑶随便找了一家粥店坐下,褚衍掏出碎银,买了些早点,龙瑶从小在皇城长大,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哪里吃过这些粗粮,小家伙却格外的喜欢,大口大口的囫囵吞咽着,褚衍看到这一幕,不禁笑出了声,还真是没见过“世面”。
两人边吃边说着话,突然褚衍眉头一皱,放下手中碗筷,手中灵力升腾,龙瑶却并未察觉异常,还在边上傻笑,啃着手中的玉米窝窝头。
只见不远处隐隐走来一队人马,为首男子体态魁梧,身上带有杀伐之气,一对虎目目不斜视,大步向褚衍所在方向走来,身侧是昨夜为首的黑衣人首领。
“阁下且慢,我等并无恶意”黑衣人首领乃是造化境修为,感知何其灵敏,眼前这身材瘦弱看似平常的男人,昨夜却如同杀神一般横扫一众府中精锐,最后借了小女孩儿的光,他才侥幸捡回来一条性命,恐惧的同时也心中多了一丝钦佩,看到褚衍手中灵力浮现,黑衣人首领赶忙快步向前,连忙摆手解释道。
褚衍坐在座位上,并未出声,只是一手护在龙瑶身侧,形成了一道淡淡屏障,黑衣人首领这时已经换了一件青色长袍,看年纪约莫三十岁,他用袖口擦了擦额头汗珠,拱手轻声道:“阁下,这是城主府城主座下带兵将领宋毅,我是城主府中客卿林虎,今日前来,是奉城主之命,请二位到府中一叙”
龙瑶大眼睛眨了眨,上下打量着林虎,口中还有未嚼完的食物,林虎看得出来褚衍对女孩儿的在乎,故此对着龙瑶也是挤出一个和善的笑脸。
身后宋毅走上前,手扶兵刃。沉声道:“城主请你,跟我们走一趟吧”
“这便是城主府的请人之道?”褚衍头也不回,随口问道。
“阁下息怒,宋毅将军常年身在军营,不太会说话”林虎赶忙赔礼。
“我若是不去呢”
“城主请你,是给你脸面,岂是你说不去就不去”宋毅冷眼看向褚衍,他想不清楚,堂堂城主府客卿,怎么对一个不过二十岁的年轻人恭敬惧怕成这样。
“这若是寻常百姓家,怕是都得让你吃了”褚衍站起身,回过头,一双漆黑眸子直视宋毅。
“哼!本将军几时轮到你这乳臭未干的小子说教”
林虎见状,苦笑一声,宋毅性子如此,不会说些好听话,城主叫他二人来请人,却也是这番语气,莫不是将褚衍当成了他手下士卒?褚衍实力他昨晚已经领教过,若是将他惹怒,能不能遵城主令请到人家另说,只怕全身而退都难。
“我褚衍行事,向来不看他人脸色,若是真有心请我,叫城主亲自来”
“大言不惭,不知天高地厚”宋毅听完,上前想要抓住褚衍衣领,褚衍微微侧身,就叫宋毅扑了个空,林虎想要上前阻止,褚衍眼神一凝,林虎立在原地,不敢再多加阻拦,如今就让宋毅自求多福吧!
“龙瑶”
“褚衍哥哥”龙瑶大眼睛扑闪扑闪望向褚衍。
“拿些吃食去屋中吃,哥哥有话对他们说”
“好,那你等下别忘了接我”
“嗯,去吧”
龙瑶拖着小小身躯走进屋后,褚衍手中灵力升腾,一股骇人气势迸发而出,那实则已经超越灵心九重的实力尽显,褚衍看向宋毅,没有任何花哨,一拳轰出仿佛携带千钧之力,宋毅早有准备,同样以拳对拳,一大一小两只拳头猛然相撞,一股罡风呼啸,周围灵力四散。
“咔嚓!”褚衍站在原地,神色冰冷,只见宋毅惨叫一声,离地倒飞出数十米,连同手下一齐被撞飞了出去,一条臂膀耷拉着,是刚刚与褚衍对轰,被褚衍一拳打碎了筋骨。
林虎在一旁未吭声,宋毅手下将其扶起,宋毅满脸涨红,疼痛难忍,坚持着一步一步走到褚衍面前,看向林虎,大声道:“林客卿,你还不出手?”
“城主是让我二人前来邀请阁下,你如此冒犯,实属应该”林虎不但不出手,还帮着褚衍说话,话语间还偷偷瞄了褚衍一眼,见褚衍没有继续出手,林虎心中松了一口气。
若是褚衍继续出手,他也不好对宋毅的死活置之不理,如此便是得罪死了褚衍,之后再难缓和关系,而褚衍这等少年英才,自然是为友最好,若是为敌,恐怕也是让城主府头疼的一人,除了城主与那两位长老,他实在想不出还有其他人能稳胜褚衍,他自己也不行。
那两位长老年事已高,几乎从不过问城主府事宜,只有城主府危难存亡之际,才会出手,城主更是日理万机,有他城争夺地盘,无法分身,真要是因为褚衍分心劳神,可就得不偿失了。
今日这般,还是城主将最小的女儿宠坏了,才惹出这般祸端,在这城中,那丫头是肆无忌惮惯了,仗着有人暗中保护便为所欲为,不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而今林虎只能尽力修补与褚衍关系,想着与之交好。
“你!”宋毅面带怒气,却无法反驳林虎的话,城主却让二人来请褚衍,因为自己的自恃身份和目中无人,才叫褚衍打碎了一条臂膀,自己技不如人,还让林虎帮忙被拒,在众士卒面前,实在有些丢了脸面。
“宋毅,退下”褚衍侧身望去,只见远方走来一人,身披盔甲,身躯凛凛,相貌堂堂。一双眼光射寒星,不怒自威,两弯眉混如漆刷。胸脯横阔,有万夫难敌之威风。
“城主”
“城主”
林虎与宋毅二人对此人躬身行礼,褚衍眉头一皱,握掌成拳,这城主身上所流动的气息,比之宋毅,强了不知多少倍,浑身散发的杀气,是在战场上不知沐浴了多少鲜血才形成。
似看出了褚衍的敌意,城主走近后,一双大手亲近的拍了拍褚衍肩膀,将褚衍凝聚灵力都无形间拍散,轻声笑道:“小友不必紧张,前几日听我那女儿说在外被人欺负,四大死侍都奈何不得,她又求着林虎带人来暗杀你,事情失败,林虎回来与我说起,我平常军务繁忙,却想看看是怎样的少年英才,如此年纪就达到了堪比造化境的实力”
城主似不将褚衍杀害多名城主府之人放在心上,也不去看宋毅断掉的臂膀,与褚衍亲近交谈,好似故人一般。
褚衍心中暗暗吃惊,能无形间化解他的灵力,此人修为深不可测,既不想与他为敌,褚衍也不好拂了城主面子,褚衍身形后退一步,微微拱手,道:“见过城主”
“好,好,不必拘礼”城主大笑,坐在褚衍身侧。
此时龙瑶听到声音跑了出来,一双眼睛眼含笑意,径直奔向城主,大声喊道:“魏叔叔!”
城主见到龙瑶,先是一惊,赶忙起身,单膝下跪,拱手行礼道:“魏征见过公主殿下”
“嘻嘻,魏叔叔不用多礼”龙瑶顽皮一笑,小手扶起魏征,转身跳进褚衍怀里。
“公主,这...”
“这是褚衍哥哥,他人可好了,我走丢了,多亏褚衍哥哥保护我”龙瑶抓着褚衍的手指玩弄着,一点也不顾及公主身份。
“属下该死!属下女儿前些天惊扰了公主殿下,还望公主殿下恕罪”魏征似突然想到了什么,又惶恐起身,恭敬站在一旁。
“没事,她们都被褚衍哥哥打跑了,魏叔叔不要怪褚衍哥哥才是”龙瑶略微迟疑,半带轻笑道。
“这是自然,都怪属下管教不严”
“褚公子,莫要见怪”
魏征转身对褚衍也微微拱手,哪里有半点之前杀伐凌然的样子,褚衍见此,也拱手还礼,道:“城主不治我的罪,褚衍已心怀感激”
“哈哈哈哈,好,那请公主和褚公子移步城主府,我好略尽地主之谊”
“褚衍哥哥”龙瑶一双明眸望向褚衍,似询问褚衍意见。
“城主都如此说了,我们便去吧,只是叨扰城主了”褚衍温柔的摸了摸龙瑶的小脑袋,眼含笑意。
眼看面前男子与公主如此亲昵,魏征心中大受震撼,这可是公主的头,谁敢乱摸?
魏征赶忙走在前面带路,褚衍和龙瑶二人跟在身侧,后方是林虎与宋毅等人。
林虎心中暗自庆幸,还好之前没有对这小女孩下手,谁能想到,皇城的小公主跑到城主府来了,这要是伤害了公主,不等皇帝发兵,城主都先将他轰的渣都不剩,看着被白白打断一条胳膊的宋毅,林虎尽量忍住不让自己笑出声来。
不多时,褚衍一行人来到城主府,刚入府中,便看见玲珑精致的亭台楼阁,清幽秀丽的水廊,还有大小假山,散养着几只灵兽,还有绕着围墙屋脊建造的黄金雕龙,鳞爪张舞,双须飞动,似要腾空而去。
魏征将褚衍与龙瑶请入内厅,叫人大摆宴席,怕龙瑶吃不惯,特去请了城中之前为皇宫做佳肴的老师傅亲自上阵。
龙瑶在园中追风逐蝶,褚衍坐在一处石桌与魏征谈些家常,不多时,有一女子火急火燎的冲进来,还未来到魏征身前,便放声大喊:“爹,帮我捉住那个混蛋了吗?”
魏征脸色阴沉,一双虎目中仿佛要喷出火来,起身快步走向前,一个巴掌势大力沉,啪一声抽在女子脸上。
女子脸庞一侧瞬间变得红肿,眼中含泪,万分不解,没等她反应过来,魏征就将她提起,扔在褚衍眼前。
褚衍抿了一口桌上茶水,看向女子,咧嘴一笑,道:“又见面了大小姐”
女子捂着脸颊,看向魏征,几乎是用尽全身力气咆哮出来,“老头,你是不是疯了,就是他把我欺负了,还打死了府上的人”
“都怪我平常把你惯坏了,连当今公主也敢冒犯”魏征冷哼一声,用手指向龙瑶。
“她是公主?”女子不可置信。
龙瑶此时也回到褚衍身边,小手指了指女子,看向褚衍,“褚衍哥哥,这不是那天被你打跑那个姐姐吗”
女子紧紧抿着嘴唇,一声不吭,满脸羞愤,面色涨红。
“公主,这是属下的女儿,魏芷”还没等褚衍说话,魏征抢先一步开口道。
“还不见过公主殿下”魏征一双虎目不怒自威,这是他第一次对魏芷发这么大火,得罪了公主,莫说是魏芷,整座城主府都要受到牵连。
“见过公主殿下,前些日是我有眼无珠,不小心冒犯了公主殿下”魏芷从小到大娇生惯养,从没被大声呵斥过,她双眼逐渐有了一层水汽,低头向龙瑶认错,声音中带着一丝倔强,但公主身份是真,她也不得不低头。
“褚衍哥哥”龙瑶退回到褚衍怀里,大眼睛眨了眨,看向褚衍,龙瑶虽为公主,可从来不曾出过皇城,魏芷如此模样,倒是把龙瑶弄得不知所措,只能寻求褚衍。
“叫她起来吧”褚衍笑道。
“你快起来吧”龙瑶奶声奶气的说道。
听到龙瑶与褚衍不计较魏芷派人暗杀之事,魏征心中也松了一口气,刚才他还为自己女儿提心吊胆,若是龙瑶不饶人,恐怕魏芷性命难保,刺杀皇室公主,可诛九族!
魏芷起身,银牙紧咬,狠狠瞪了褚衍一眼,也不管魏征还在身侧,轻哼一声,头也不回快步走出了院子。
“唉,都是我惯坏了,褚公子见笑了”魏征叹了一口气。
“无妨,我与公主都不是记仇之人”褚衍摆摆手,这么说是让魏征安心,毕竟城主女儿娇蛮跋扈,城主却是待人真诚,褚衍如今已快入造化境,心境也与同辈之人大有不同,魏芷也未曾让他放在眼中。
魏芷跑出院子,再也控制不住泪水,找一处凉亭,双手抱膝,将头埋在其中,也不顾周围家仆还在,就嚎啕大哭起来,过了一会儿,魏芷起身双目通红,一边擦着眼泪,一边将凉亭所摆放之物尽数砸碎,发泄心中怒火,周围家丁看了都默默走远,谁也不敢在这位大小姐跟前碍眼。
不多时,一身穿锦衣玉服男子拿着折扇,好似书生模样,缓缓走来,看到魏芷在对着凉亭发火,脸颊处涨红,快步走向前,小心询问道:“是谁欺负我家小公主了,哥带你去报仇”
“是爹”魏芷抽泣呜咽着。
“额...爹一向最疼爱你,怎么忍心打你”
“府中来了两人,是前几日我在大街上碰到的,男的还杀了我的死侍,那女孩儿是皇室公主,爹也不问原因就打我,哥你得替我出气”魏芷拉着男子手臂摇晃着,娇声道。
“好,谁让哥就你这一个妹妹呢,你随我一同进去看看情况,看看是什么人惹我妹妹不开心”书生模样男子宠溺答应了一句,带着魏芷起身向院中大步走去。
“父亲,听闻家中来了贵客”园中褚衍和魏征正在下棋,书生模样男子走到魏征身侧,躬身行礼。
“是公主殿下与褚公子”魏征头也没抬,答应了一句,便认真落子,男子立在一旁,等褚衍与魏征下完一盘,才继续凑上前。
“何事?”魏征问道。
“今日孩儿已经练兵完成,回来时听芷儿说有贵客来府上做客,特来看看”男子温文尔雅,轻笑道。
“想必这就是褚公子吧”书生拱手一礼。
褚衍还礼,魏征开口介绍道:“褚公子,这是我儿魏枫”。
“褚公子年轻轻轻便有灵心巅峰的实力,想我那时候,才刚刚入灵心而已”魏枫继续说道,显得十分平易近人。
“都是运气好”褚衍轻轻点头。
“褚公子过谦了,我看褚公子只差一步便可入造化,明日正是城中开启秘境之日,褚公子不妨一起去看看?”
“秘境?”
“对,我倒是把这事忘了,陛下天恩,令大能者在每座城中设立一处人造秘境,将一些奇珍异兽投入其中,过了数年之余,每座城中秘境已成了独立空间,里面的生态系统与外界不同,每年冬夏之际,让年未满二十青年才俊入内修行,兴皇室武道”魏征解释道。
“我也要去,我也要去”龙瑶在一旁嚷嚷着。
“公主身在皇室,自然是不缺这点修行资源的,而且里面有不可知的危险,万一伤到了公主,那城主府哪里担待的起”魏枫看向眼前的小丫头,虽从未见过,但也知道这就是公主,躬身行礼。
“好吧,褚衍哥哥,那你去吗?”龙瑶看向褚衍小声问道。
褚衍露出思索模样,魏枫笑了一声,拍了拍褚衍肩膀,笑着说道:“褚公子不用担心,里面妖兽品阶不高,最厉害的领头妖王也不过造化境,我如今已是造化境五重,自然能护褚公子安危”
“去看看也好,这也算是城中盛事了”褚衍点头,同意了魏枫的邀请。
傍晚魏征设宴,城主府上下灯火通明,林虎与宋毅等人也在其中,众人推杯换盏好不热闹,只有魏芷没到,不知去了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