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片沙漠里只有老人,流连忘返。它们就像沙漠中的植物。看来,这片黄色的海洋中不应该出现鲜绿色的植物。最顽强的胡杨也变成了沙子。
地上的昆虫白天害怕沙漠,晚上则固执地钻出这片沙地。那些被吞没的挣扎浮出水面,然后在晨光下钻入深土。
这个村子里没有外来人口,个个都老了,干巴巴的。村里的水源不允许外人吸收。泥泞的味道对每一个不小心闯入这片沙漠的人来说都是一个挑战。老乡们手中的相机不会留下村子的一颗星星,即使是活人也比死树强。带有更多的精神。或许,极地之地的死亡,比生命更震撼。
老乡们重复着自己的生活,从青丝到白发,时间的流逝注定要带走这个村庄,而当她变成残骸时,镜头里的主角就是她。
老人麻木地满足于现状,不知道绿洲环境会给老乡们的生活带来什么。那些曾经在青春里读过的城市书,也变成了堵墙缝的砖头。当你老死时,没有人关心死后发生了什么,也没有人关心现在发生了什么。
老乡们在村子里游荡,像个守旧的灵魂,带着怀旧和桎梏。
散落的幼苗显然无法在黄沙的环境中生存,但总有几株顽固地扎根于此,人们靠它们生存,它们靠人长大,就像那些人们蜂拥而至的城市,人与钱并存。 .
村子里来了一个女人,老人们叹息着她无声落下的尘土。
改变是她带来的。这个女人被老太婆带回家,喂了难喝的水,吃了两口糊状的食物。她活了下来,这水和食物也带来了新的生命,一周后,她生下了一个男孩。
新生儿对这个村庄感到恐惧,老乡们忘记了最后一个降临在这片沙漠中的生物长什么样。老人围在男孩身边,讨论着村子的未来。
“让我们把它举起来。”族长决定让孩子保持沉默,并补充道:“我希望长大。”
第一个是希望,第二个是死亡。女人紧紧的抱住了怀里的孩子,用母亲的凶恶看着身边灯火阑珊的老者。
“走吧,太可笑了。”族长走出门,抬头看着孙子。这孩子很长一段时间都不会打扰村子。
襁褓中的孩子没有哭,而是睁大眼睛看着今生的母亲,似笑非笑。
女人舔了舔碗底的最后一点残渣,将浑水吞了下去,对着孩子笑了笑。
七年后,女人已经潜入沙中,孩子却在村里长大,嚼着草根,喝着泥。
江流儿不明白那些老人对江流儿的奇怪态度。江流儿为老人挑水,帮几株幼苗长成口粮,和闯进村里的陌生人一起离开。江流儿最喜欢躺在沙丘上,左边是沙海,右边是生命。江流儿从没想过要离开,即使童年留下的伤疤告诉了江流儿村子是如何对待江流儿的。江流儿不了解未来,也看不到未来。江流儿看到的只有沙子。
在沙漠中日复一日,你所见所触的一切都是朦胧的。多年后,江流儿仍然喜欢坐在沙丘上,眺望地平线上的沙漠。只是手边有一张泛黄的纸,上面写着大海。
那个女人总是喜欢说点什么,男孩听不懂,但江流儿总是愿意蹲在女人身边,让她揉揉自己的头。女人总是喜欢把放在桌角和墙缝之间的书拿出来,把书页折起来,用手掌刷一下。
男孩记忆中的城市、斑马线、森林、海洋,都来自这些书。所有的描述都只是文字,但海洋有一张照片。那个女人在她离开的那天晚上把它撕下来交给了男孩。
蓝色的水很像这片沙漠;高浪像沙丘;生气时称为海啸,常伴有风雨,如沙尘暴。海是蓝色的沙滩。
男孩抓起一把沙子,看着沙子从江流儿的指间流下来。第一次,江流儿想到了离开。江流儿只是想看看这个女人所说的世界。在女人的最后一刻,她眼中的光芒属于她所说的世界。她甚至没有看男孩,她抬起头,盯着漆黑的屋顶。
男孩决定等老人家。
村子里的人离开,等老乡们干枯的身体掉进沙子里,抹去几十年的痕迹,村子很快就会被沙漠吞噬。
族长召集人一起,村里剩下的几个老人拄着拐杖站在床边,就像那个女人来的那个晚上。男孩站在蜡烛的阴影下,抬头看着躺在床上喘着粗气的老人。
过了许久,族长的呼吸才渐渐慢了下来,男孩也从阴影中走了出来,准备将族长抱到江流儿休息的地方。这些年来,那里的坟墓很多,风一吹,上面总会盖上一层沙子。
“以后你就是族长了。”族长闭上了眼睛。男孩盯着族长,站着的老人拄着拐杖离开了。男孩背着族长,向族长走去。路边有小“沙丘”。族长会变成老乡们,看着人来人往。
新上任的族长依然坐在沙丘上,定期看望枯萎的草地,为老人打水,指导迷路的人。江流儿期待着这一天的结束,直到江流儿落到一个老人面前决定和他下棋,却没有任何反应。
江流儿搭建了最后一个“沙丘”,在村口抓起一把沙子,朝着江流儿从未去过的方向走去。江流儿没有回头,口袋里揣着枯萎的沙漠“大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