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是那么不负责任的一句话,可当时他的眼神却那么认真。呵呵。
混蛋!
真的是个彻头彻尾的大混蛋!
不可能一直待在她身边,要她随时做好一个人的准备,他已经将抛弃她变成习惯了吗?
简直人渣。
她就不应该对这种男人抱有任何期待。
雨越下越大,恍如瓢泼,令人冰冷之余,产生一种窒息感。
辛越现在讨厌极了自己的这幅身体。
没有力气也就罢了,还会时不时地酸疼,稍一产生窒息感胃就会痛,好像有很多水灌进去一样,脚步也变得虚浮了。
就好比现在。
嘭通一声,辛越栽倒在地。
长久的黑暗之后,眼前出现了一道明亮的光线,身上很暖,出乎寻常的温暖,就好像晒了很久的太阳一样。
辛越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床上,有阳光,从窗口上洒照下来。很亮,却不会特别灼热。
窗外是一望无际的大海,蔚蓝澄澈。毫无疑问她所在的地方是一艘船。
辛越忽的有些恍惚,她似乎看到了一个穿白色朝鲜士子服的男子就坐在桌子前,慢条斯理地品着茶,不时地朝她这里回望过来,目光对视间,他总习惯故作正经地清清喉咙,脸越来越红的时候,他会把头转过去,掩饰性地把玩着手上的杯子。
不知道自己身处什么处境,到了什么地方,但辛越就是轻轻地抬起了嘴角,心情很好地打量着四周。
看这个舱房的构造,这艘船还挺大的,里面的东西很古典,没有特别多的舶来品,可以基本断定,这艘船是亚洲的,从感觉来说,非常有可能是中国的。
“姑娘,你醒了?”
就在这个时候,一人端着盘子推门而入,看见辛越坐在床上,惊喜地说道。
辛越抬头,细细打量那人,是一个妇女,说的是中文,四十岁上下的年纪,微胖,衣服穿得不是很奢华,但也不至于特别朴实,非常中间的那种,她走过来,笑起来特别和蔼。
“啊,醒了,是您救了我吗?”
“是我当家的救了你。”
“哦,你当家的也在日本做事吗?”
“啊?日本?”妇女的眼里闪过一抹疑惑,随即连点了几下头,“哦哦,是的。”
辛越轻笑了一下:“谢谢你们。”
“谢什么?应该的。”
“应该的?”辛越微微地抬了一下眉。
“我是说姑娘同我们有缘。”
“哦,这样啊。”辛越点了一下头,但眼底已出现淡淡光泽。
并不是草木皆兵,辛越总感觉,这个女人有点不对劲。
她说的话和露出来的表情都有点奇怪。
这可能是特种兵出身的她经过训练所培育出来的专业直觉,对潜在的危险事物都有一种出乎寻常的敏锐感,而这种敏锐感,已经在生死边缘救了她好几次了。
“姑娘,喝药吧。”妇人递过来一碗药,辛越迟疑着没有接。
“怎么这种眼神看着我?我会害你不成?”妇人笑着,有一种母亲般的慈祥,话语里并没有责备,显得非常温柔且真诚。
辛越第一次怀疑自己的判定了,只因为人的眼神不是能装的。
辛越接过药碗,短暂的犹豫过后,就将药汤一口气喝了下去。
害她?为什么呢?
要是想杀了她,轻而易举,根本不需要用下毒这种迂回的方式。
在她身体里种下毒药,胁迫她做事?
她能做什么呢?
没有身手,她能做什么?以她的生死威胁别人?能威胁到谁呢?夏川身不由己,威胁他也不能得到什么,而楚之凌已经和她恩断义绝,毕竟当年他抛下她一事在街头巷尾弄得沸沸扬扬,没有人会认为他还会为她付出什么。
说得现实点,她现在一点价值都没有,谁会想在她身上下功夫呢?
退一万步来说,就算有人真的要杀她,那又有什么大不了的呢?生死有命,不是自己所能掌控的,她承认自己这样是很消极,可是手无缚鸡之力,如行尸走肉活着的毫无依靠的她,如何能够积极起来呢?
“姑娘,你想什么想得这么入神?”妇人又端起一碗粥,对着辛越问道。
“啊,没什么。”辛越回过神来,接过妇人手中的粥。
今天的太阳很好,海风拂面,非常柔和,海面很平静,宛如镜面。
辛越缓缓行走在甲板上,海风掀起她的头发,心情没来由地大好,嘴角轻轻地抬了起来,这种感觉,就好像重生了一样,出乎意外的,不再那么害怕水了,一切,都好像可以重新开始。
辛越转过头的时候,发现有人在盯着她看。
不止一个人,大概有十来个人吧,并不是站在一起的,而是这里一个那里一个,不约而同地都把目光聚集在她的身上,男人们的目光并没有猥亵或者轻蔑之意,有的只是让辛越十分费解的好奇。
辛越眼角淡淡地将他们一一扫过,他们好像有点畏惧,像是被逮住现形一样,忙不迭将目光移转,扫地的扫地,搬东西的搬东西,拉帆的拉帆,可是辛越一转过头望向大海的时候,他们的目光又齐刷刷地落到了辛越的身上。
说句老实话,辛越在这船上的两天,有一种很舒心的感觉,因为这些人都对她非常好,甚至还带着一种敬重,仿佛她是非常尊贵的客人。
但是与此同时,一个巨大的问号在她心中成形,这些人无论男女老少,为什么都对她这么好呢?
人格魅力这种东西,她其实不是特别地相信啊……
每个晚上,辛越都睡得特别好,简直一个梦都没有做,第二天起来神清气爽,当问及那个妇人给她治病的神医在哪里的时候,妇女却说神医喜欢晚上行医,白天睡觉,所以不要去打扰他。
“那么,这艘船的船长呢?是你当家的吗?”辛越又问道。
“不是啊。”
“我可以见见你们船长吗?如果有机会,我一定会好好感谢他的。”
“这个,”妇女犹豫了一下,笑着说道,“船长不是很喜欢见女人。”
“哦,原来这样。”
“那么,我能待在这里,是全靠大婶您的关照了?”辛越又问道。
“虽然显得不谦虚,但确实可以这样说。”妇女温柔地眨了眨眼睛。
“哈哈。”辛越笑了一下问道,“这是一艘商船吧?”
“当然,总不能是海贼船吧?”
辛越想说,其实是有点像海贼船。
“我们这么投缘,船上的人也很喜欢你,你就在这里多待一阵子,将病治好再走吧。”
妇人笑着说道。
她眼神很真诚,一点都不像客套之语。
第三天的时候,依旧阳光晴暖,蔚蓝无际的海上,突然出现了呼救声,辛越转过眸子一看,顿时大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