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
杨路溪完全没有料到会这样,他有些惊慌失措。
沈玉瑶见此,神色无比凝重,正当她想祭出精血时,自己的手却被一双温暖有力的大手给包裹住了。
“师尊,有徒儿在。”
慕辞的话让沈玉瑶莫名的安心了不少,慕辞将诛邪剑抛向空中,用意念控制诛邪剑,形成了一个巨大的结界,将这里罩住,不让那瘴气泄露出半分。
而地上原本已经倒下了的行尸走肉,受了瘴气的刺激,再次站起来发动攻击他们数目太多了,而且比之前还厉害,连那些修士也快要应付不过来了。
下一刻,就见以梓辛与杨路溪为中心再次爆发出了黑色的瘴气。
杨路溪只感觉他的手上越来越轻,似乎梓辛的身体浮起来了一般。
然而,待那瘴气变少时,杨路溪模糊的看到,他深爱的人变成了一具白骨。
哦不,是黑骨。
梓辛身上的肉全被瘴气腐蚀了,只剩下一具骨架,连骨头也被侵蚀成了黑色。
一袭红衣喜服的杨路溪抱着同样衣服的黑色骨架,画面无比诡异。
“师尊,这里有徒儿,你去帮他们吧!”
慕辞对身边的沈玉瑶轻声说道,沈玉瑶看着那些修士已显了弱势的,思量再三,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手持千羽剑,对慕辞说了句“小心”后便飞身下台,加入了战斗。
杨路溪将那黑骨抱紧,他再也忍不住了,失声痛哭。
喉间的腥甜也涌了上来,殷红的血迹顺着他的嘴角滑落。
他的背一耸一耸的,哭得像个孩子。
无助、痛苦、凄凉。他被这些东西紧紧包围着,挥之不去。
慕辞看着杨路溪,这一幕似乎是触动到了他内心最深处的伤痛。似乎在那时,自己也是这样的。
那些瘴气不断地撞向结界,发出沉闷的声音,似乎不将那结界撞破势不罢休。
“既是因我而起,那就由我来结束吧!”
杨路溪止住了哭声,低低的说道。
随后他将自己的所有精血都滴在了祭台上,古老的咒术再次从他口中传出。
那些瘴气似乎是被抚慰了一般,渐渐的安静了下来,它们再次汇聚在了一起,下一刻便疯狂的向杨路溪的体内涌去。
杨路溪转头看向慕辞说道:
“希望你记住我对你说的话,不要走我的老路。
还有,你们要的东西不在我的手上,是被京城的一位修士拿走了,其他的我也不知。最后,祝你好运吧!”
说完也不管慕辞的反应了,他低头吻上了怀中那黑骨的额头,声音温柔:
“娘子,别走得太快了。你在那奈何桥上等等我呀,为夫这便来寻你了!”
他的声音温柔无比,似乎真的要去赴爱人的约一般。
杨路溪抱着黑骨,向着太阳升起的方向走去,下一刻自他的体内传来巨大的灵力波动,随后他缓缓倒在了地上,没了生机。
他用自己的神魂与所有的灵力,将那些瘴气给净化掉了。
至死,他都死死地抱着怀中的黑骨,不曾松动分毫。
杨路溪死了,他体内的母蛊自然也死了,而那些被下了子蛊的修士,意识也渐渐清醒了过来。
没了瘴气,那些行尸走肉再次倒地,不过这次却真正变回了正常的死人。
也不知何时,天空中的阴云聚在了一起,紧接着,大颗大颗的雨珠砸下,似是想冲刷掉这满城的血腥味一般。
沈玉瑶看向倒在台上的杨路溪,也不知是在想着什么,她手中的千羽剑已经变回了千羽扇。
任由那雨珠砸落在她的身上,她也似是没有感觉到一般。
爱情,到底是种什么东西?
直叫人生死相随。
其实她从来都不知道什么是爱情,她小时候被爷爷带大,长大后因性子比较冷,身边也只有楚嫣然一个人。
从来没有人教过她什么是爱,也没有教过她该怎样去爱别人。
但是更多时候,是她觉得自己并不需要,因为爱对她来说无关紧要。
但现在看到了更多的生死离别,看到了这种为了另一半,不惜用一城的人甚至是自己的寿命来换的这种人,她似乎是懂了,又似乎更不懂了。
正当她愣神之际,头顶的雨忽然停了,旁光中出现了一黑色的身影。
她往旁边看去,就见慕辞正在为她撑伞,而他自己的一半身子却被雨淋透了。
其实慕辞本来是可以使用灵力将雨阻隔开的,但是他却没有,共打一把伞正好可以与师尊好好亲近亲近,这么好的机会他可不会错过。
“师尊怎么了?可有受伤?”
听见还有个人这么关心自己,沈玉瑶心中一股暖流涌过。
“为师没事儿,我们走吧!”
说着便向前走去,慕辞赶紧跟上,两人离得极近,慕辞都能清晰地闻到沈玉瑶身上的冷香。
他很想将师尊抱在怀中,但他知道,现在还不是时机,不可以。
沈玉瑶倒是没察觉到有什么不妥之处:
“一会儿回去后你安排人去将他们俩人合葬了吧!他们身上的衣服别动了,施个除尘决即可。选个景色好点儿的地方。”
沈玉瑶自是知道慕辞身边有人的,毕竟堂堂妖尊,暗中定是有不少守护的影子的。
“知道了,师尊放心。”
慕辞认真应下,即便师尊不说他也会安排下去,就当是还了那日他告知自己关于师尊命运的恩情吧。
沈玉瑶望向雨中,似乎在那烟雨朦胧中她看见了两个人:
一个温润如玉的男子正牵着那英气逼人的女子的手,两人脸带幸福笑意地缓缓走远了,直至消失不见……
几日后,沈玉瑶坐上了马车,来到了大街上,现在的街上冷冷清清的,即便是大白天也没有几个人,与刚来之时的热闹相比,简直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自从杨路溪死后,城里的忧患全都解除了,王长老拿着沈玉瑶给他的炼丹炉与灵药炼制了很多丹药,他倒是很听话,全都分了下去,百姓也没有伤亡了。
而城主之位也空了出来,平时做事认真的周烟的夫君被赶鸭子上架,当上了城主,整天忙个不停。
又要安抚百姓,又要商议重建之事,周烟得知此事之后并未欣喜,反而是满面愁容。
对别人来说,这城主之位也许是个香饽饽,但在周烟眼里这却是个苦差事。
两人商议了半天后,一致决定等这次事情完全结束后,两人便远离凡尘,找个地方归隐不问世事。
周烟还来与沈玉瑶说了许久的话,沈玉瑶听到两人想归隐时,眼中流露出羡慕的神色,而这也被一直都在关注着她的慕辞看在了眼里,暗暗记在了心里。
“阿辞可是有心事?”
路上沈玉瑶看着有些不对劲的慕辞,她有些担忧的问道,闻言慕辞温柔一笑:
“徒儿没有,师尊不必担心。”
“真的没事儿?”
沈玉瑶半信半疑,慕辞见状灵机一动,脸色瞬变,回答:
“其实徒儿有事,徒儿这里好痛,师尊可不可以抱一抱徒儿?”
慕辞指着自己的心口,煞有介事的说道,语气还有些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