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宠天戈的话,夜婴宁顿时紧张起来,她就算再傻,也知道有些事情能说,有些事情绝对不能说。其中不能说的事情之一,就是林行远这一次的落井下石。
如果她把自己知道的情况汇报给宠天戈,他肯定会反问一句,你怎么知道的?
那时候,她岂不是自己亲手给自己挖了一个陷阱,然后义无反顾地主动跳了进去?!
“是嘛……可能是他们自己也知道,单凭这样的报道不能让天宠受到影响,所以就干脆收手了吧……”
夜婴宁干笑着,努力挤出来一句话,她生怕宠天戈在这个问题上再纠缠不休,连忙转移了话题,主动问道:“那你什么时候回来?还是继续要在公司里加班?需不需要我把换洗的衣服给你送过去?”
宠天戈在衣着上亦是十分的挑剔,寻常品牌的衬衫他一概是不穿的,衣橱里挂着的永远是一排熨得挺括的手工定制衬衫,从白色、浅灰色、浅蓝色,到深紫色、酒红色,再到黑色,应有尽有,适合在各种不同的场合下搭配穿着。
“你出门一趟还要特地给楠姐打电话,太麻烦。这样吧,你帮我把东西整理好,我叫人去取。这两天我暂时还是要在公司,委屈你了。”
他的声音里流露出浓浓的愧疚之情,夜婴宁听得出来,故意笑着打趣道:“你不在,我反而乐得清闲,有种‘老虎不在家,猴子称霸王’的感觉呢……”
不等说完,她的脑海里顿时显现出林行远做头像的那只卡通猴的形象来,蓦地一阵恶寒。
“好,我去开会,有事情你找Victoria就好。”
那边依稀传来一阵纷乱嘈杂的声音,宠天戈只好匆匆挂断了电话。
夜婴宁愣了一会儿神,然后才急忙上了楼,帮他拿换洗的衣物,叠好后装在一起,等着人来拿。
果然,一个小时不到就有人登门,她将纸袋递给对方,请他给宠天戈送回去。
忙完这一切,夜婴宁看了一眼时间,才发现不知不觉竟然过去了小半天,磨磨蹭蹭地居然已经将近下午三点半了。
正准备去泡一壶茶,手机再次响起。
她以为是宠天戈打来的,告诉自己东西收到了。没想到,一拿起手机,夜婴宁整个人都愣住了。
竟然是……傅锦凉。
接,还是不接,这是个问题。
不接的话,显得怯懦,像是自己不敢面对她一样。可是接起来了,夜婴宁又觉得和她根本无话可说,言语乏味。
铃声持续了好久,在安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响亮。
终于,夜婴宁狠下心,一把抓起手机,咬咬牙,低声应答道:“喂。”
她无声地深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无波,接着开口:“是我,你找我有什么事么?”
傅锦凉似乎并不惊讶她让自己等了这么久,反而轻声笑起来。
夜婴宁不得不承认,那笑声落入耳中,令人如沐春风,只可惜,她实在没有心情欣赏。
“你有事吗?”
她又追问了一遍,不想和傅锦凉兜圈子瞎客套,再说,两人之间也没有寒暄的必要,套用一句流行语,都是狐狸玩什么《聊斋》啊。
“当然有事,没事的话,我也不会主动打来电话的。”
傅锦凉慢悠悠地开口,似乎在讥讽着夜婴宁太过心急似的,等了几秒,她才缓缓说道:“我从我爸爸那里听到了一些关于天宠的传言,上面似乎有人正在查天宠,情况不太妙。你也知道,天宠发展得太快了,才几年时间就跃居行业龙头,这里面完全没有猫腻儿是不可能的。”
如果是以前,她说的这些话,夜婴宁连一个字都不会相信。
宠天戈的身份和家世,决定了不会让他去体验所谓的白手起家。几十年间,宠家的关系网已经盘根错节,密密麻麻遍布在各个角落,方方面面。
“这种事,你应该直接去找他,而不是来找我。我既不懂如何做生意,也不会和官员打交道。”
夜婴宁顿了顿,老老实实地承认自己的不足。
那边,傅锦凉苦笑一声,也同样老老实实地反问道:“你觉得,我要是去找宠天戈,他能搭理我吗?我连半夜自杀都请不来这尊大佛,难道我现在去打一个电话,他反而就能乖乖跑来听我说?我早就不再这么幼稚了。嗤。”
她说完,静静地等着夜婴宁的回答,而后者也没有马上开口,所以两个人就陷入了尴尬的沉默。
傅锦凉想要见自己,她听出来了。毕竟,涉及这么大的事情,不是三言两语在电话里就能说得清楚的,当然要面谈才清楚无误。
可是,夜婴宁总觉得,和她碰面,一没必要,二太危险。
傅锦凉的危险,和夜澜安还不是同一种危险,她的堂妹很直接,所以才能做出过来抓脸这种事。
但是傅不同,她就像是一只捕食的蜘蛛,可以耐着性子,足足花费上一整天的时间,去精心地织就一张牢不可破的蛛网,静静地在暗处等待着看中的猎物。一等到它们堕入网中,任凭使出浑身的力气去挣扎,也不可能逃脱被吃掉的残酷命运!
“不好意思,我还是……”
想了想,夜婴宁依旧是打算拒绝傅锦凉,想要终止这次谈话。
“等一下。”
见她就要挂断电话,傅锦凉连忙喊住她。
“或许你觉得我是别有企图,不过容我说一句,虽然宠天戈辜负我在前,可我也不希望天宠真的出事。你要知道,他家的老爷子已经不在了,很多关系是人走茶凉。若是放在以前,谁敢查宠家的生意?可是现在不一样,今非昔比。你也知道,宠天戈一向自我感觉良好,听不得别人的意见,如果他继续一意孤行,身边又没有人稍微提醒,我不敢保证,他能一直这么得意。”
说完,傅锦凉又补充了一句:“到时候,你的日子也不会好过到哪里去。我说得虽然直接,可也是实情。”
夜婴宁脑中“嗡”的一声,她倒是暂时没想到宠天戈的以后,但经过傅锦凉的提点,她一霎时想到了即将和天宠合作的御润!
如果天宠倒了,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御润岂不是偷鸡不成蚀把米!没有占到半分便宜,反而受到莫大的牵连!
夜家从来都是清清白白的商人,从未卷入任何官场上的勾心斗角,老老实实赚着良心钱。
不,她绝对不能允许父亲辛苦到老,反而将一生心血白白葬送!
她必须要去了解一下,现在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