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着夜婴宁妩媚一笑,钟万美抬起手来将鬓旁的碎发挽到耳后,向她走来。
“难得夜小姐大驾光临,新来的小女孩儿都不懂事,你别和她们计较。走,进来说,我带你见见几个新朋友,大家热闹热闹。”
说罢,她亲|亲热热地握住夜婴宁的手,那口吻俨然两人是相识多年的闺蜜一般。
见钟万美如此,夜婴宁也不好再说什么,免得显得自己小家子气,再说她藏着想要见栾驰的目的,所以只好跟着她穿过走廊,走到最里面的包房。
二楼共有十间包房,位置越在深处,里面的装潢越奢华尊贵,当然,费用也就更高。
“小栾也在的,还有一些和你们年纪相仿的小朋友,家里都是做生意的,你们一定聊得来。”
钟万美笑吟吟地推开了包房的门,轻轻将夜婴宁推了进去。
后者只觉得自己似乎犹在半梦半醒中,脚下的高跟鞋被地毯的接缝一拌,她踉跄了几步,方才勉强站稳。
房间里人不少,地上跪着几个衣着华丽的公主,正在给客人调洋酒、加冰块,整理着酒具和果盘,动作麻利。两个少爷站在旁边,手持托盘,拿着镊子将一卷卷滚热的湿巾送给沙发上东倒西歪地坐着的几个男人。
“怎么刚坐下就抽这么多,乌烟瘴气。”
钟万美挥挥手,用手捂着鼻子,在包房里扫了一圈,终于看到了栾驰。他独自坐在离门口最远的单人沙发上,沉着脸色,指间夹着一根烟,兀自吞云吐雾着。
听见她的声音,栾驰扭过头来,一眼就看见了站在门口的夜婴宁,眼色微微一动。
“小栾,你说巧不巧,我出门去卫生间,正好遇到了夜小姐,所以请她来坐坐。”
钟万美快步走过去,侧身坐在沙发扶手上,顺势将手臂搭在了他的肩膀上,丝毫不顾及周围还有其他人在场。
“你来这儿干什么?我们一会儿还有正事,你先回去。”
栾驰眯着眼,将手中的烟蒂狠狠掐灭在手边的细白骨瓷烟灰缸中,再次扭回了头。
钟万美说的不错,才片刻功夫,包房里就满是烟雾,烟熏火燎,混沌不堪。
千算万算,夜婴宁都没有想到栾驰见到自己,居然是这样的反应。
虽然上次两人不欢而散,之后也一直没有任何联络,可这么冷冰冰赤|裸裸的驱逐,也实在太不给面子。
连钟万美都立即觉得有些尴尬,她刚想要开口劝几句,不想栾驰比她还快了一步,仰着脸看向她,压低声音道:“她又不是我们这个圈子的,在这里碍手碍脚。”
四周虽乱,可夜婴宁耳尖,还是听见了最后四个字。她当即恼怒起来,也顾不得什么礼貌,转身就要向外走。
“夜小姐!夜小姐!”
钟万美连忙起身,三步两步走过来,一把扯住了夜婴宁的手臂。
“小栾他是在开玩笑呢,这几天跟我生气,故意不给我面子罢了,绝对没有针对你。再说,来都来了,认识几个新朋友也好嘛,快坐下。”
她一边轻声哄着,一边给沙发上的那几个男男女女眼神暗示,很快,立即有人应声道:“是啊,夜小姐喜不喜欢玩骰子,咱们来一把试试手气!”
这样一来,夜婴宁便不好再说什么,只好在沙发一角坐下来。旁边的少爷立即送来热毛巾给她擦手,又送上一杯热饮润喉。
她捱不过身边一个高瘦男人的热情邀约,只好和对方摇起骰子来,输的人要喝酒。好在夜婴宁手气不错,一连三把,都是男人输。当然,也有可能是那人有意放水,讨她开心而已。
而这边,栾驰则是一言不发,只是一根接一根地抽着烟。
夜婴宁不动声色地用余光瞥着他,心里越来越沉——栾驰几乎不吸烟,他嫌尼古丁对皮肤不好,还容易产生口腔气味,所以一直很排斥。没想到,现在的他,简直能够媲美老烟枪。
事出反常,她不知道在他的身上发生了什么,但是势必和这个钟万美有关。
她根本不是中海人,却能在这里混得风生水起。要知道,中海的酒吧千千万万,能赚钱的却并不是很多。开酒吧,黑|道白道都要有人才行,而她不过是一个凭空冒出来的女人,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要么,是她的老公真的一掷千金,要么,就是栾驰暗中协助,专门用了栾金的关系为她铺路。
如果真的是第二种可能……
不知为何,夜婴宁还是有些心口发堵,泛酸。
她这边心不在焉地玩着骰子,敷衍着身边的人,那边,钟万美也不闲着,倒是颇有一副女主人的架势,招待着一群人吃好玩好,不时吩咐着叫人送来顶级的洋酒,非常大方。
“钟姐,喝也喝得差不多了,今晚就没有什么特殊的嘛!”
其中一个摇摇晃晃地站起来,不等说完,浑身一软,又一屁|股坐回沙发,抱着怀里的女伴就是一顿猛亲。见状,一旁人顿时大声哄笑道:“果然,这小子的瘾头儿又犯了!”
夜婴宁微微愣了愣,也很快反应了过来。
她当即有些坐立不安,在国外念书的时候,身边就有不少同学吸食大麻,而且在许多国家,吸大麻不算犯法,甚至连一些咖啡馆都有售卖。
但她完全不能接受毒品,哪怕是低纯度少剂量也不行,这完全有悖于夜婴宁一贯的做人准则。
尤其,她还记得,自己就是被那群男人灌入酒精,以及大量高纯度的药物致死。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打死她,她这辈子也绝对绝对不会去碰毒品,而且也绝对不允许自己身边的人对这些东西上瘾。
“各位,我还有事,就先走了,你们继续。栾驰,请你出来一下,我有话和你说。”
夜婴宁飞快地站起身,双眼直直地看向栾驰。
他刚好一手夹着烟,一手擎着酒杯,侧身倒在沙发上,姿态说不出的闲适。听见她的话,栾驰动作一顿,挑眉道:“有事吗?”
说话间,刚好钟万美的手机响起来,她接起,喂了两声,许是信号不好,她边说着话边走出包房。
“说完我就走。”
夜婴宁执拗地站在原地,说什么也不肯放弃的口吻,然后掉头出门。
“真是,喝得我头痛。”
隔了几秒,栾驰慵懒起身,揉了揉太阳穴,借着醒酒也走出包房。他一步慢似一步地转过拐角,就看见远远的走廊的尽头,站着夜婴宁。
说不上为什么,他的心头“咯噔”一下,浮起不好的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