韶云每天吃饭的时候,都会喊一声郑楠,两个人一块儿去食堂打饭,然后一起吃饭,一起回宿舍,这已经成了两个人的默契。差不多的身高走在一起,像两个移动的电线杆一样,两人都偏瘦型,这也许是他们愿意走在一起的原因。
今天中午,韶云拿碗筷的时候,习惯性地看了看郑楠的铺位,想喊他一起,却发现他不在宿舍。韶云稍微等了一会儿,心里想着,可能郑楠还没有下楼,但等了好久,也不见郑楠的影子,就疑虑着先去食堂打饭了。吃完午饭回到宿舍,见到郑楠的碗筷还躺在那里没有动过。摇摇头,轻声地疑惑道:“这个郑楠,怎么还没有回来吃饭,再晚点,估计食堂就没饭了啊。”
午休过后,韶云从迷惑中醒来,洗把脸匆匆地赶往教室。进班级的时候,就看见郑楠已经坐在了位置上,韶云就没有过多的询问,摇着脑袋走向自己的座位。
今天的同桌莫雯雯来的比较早,她在位子上端正地坐着,取下自己的眼镜在轻轻地擦拭着,然后又把自己的小手表取下来,仔细地用擦眼镜的布子,认真地擦拭着手表,那份小心仔细,简直是视为眼睛一样。
正擦拭间,韶云想进到座位里边,但通常情况下莫雯雯不会起身让开,只是往前嵌着身子,让韶云从身后挤进去,今天韶云到了边上,她感觉到了,但身子没有往前的举动。因为她手中正专心致志地擦着她的小手表,而韶云习惯性的以为自己一进去,她就会欠着身子让一下。
结果在韶云侧着身子往里边进的时候,莫雯雯还没有动静,一下子挤到了莫雯雯的后背和胳膊肘子,这一下,拿在莫雯雯手中的小手表,突然就甩了出去,掉在了地上。
“你怎么搞的吗,要死啊,我的表啊!”莫雯雯一下子就惊慌失措地大叫起来,赶紧弯腰捡起地上的小手表,用没戴眼镜的近视眼贴着小手表,仔细地看着,拿嘴吹着上边的灰尘。
韶云听见莫雯雯的惊叫,一下子也懵了,自己闯祸了,不敢再往座位里边去,慌乱地手足无措地站在座位边上,看着莫雯雯在心疼自己的小手表。
韶云不知道自己闯了多大的祸,诺诺地问道:“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摔坏了没有,我会赔你的,看看有没有摔坏,摔在哪儿了。”
韶云围着莫雯雯和她手里的小手表,两个人仔细地擦拭着检查着,表的面上没有刮痕,表带先着的地,表比较轻,甩下去的力道不大,但表还是受到了震荡。
莫雯雯把表放在耳朵上仔细地听着,滴滴答答的轻微的声响还在,但震荡后时间准不准确就不知道了,而且秒针有滞顿的感觉,不知道会不会是秒针被震出了毛病。
“莫雯雯,对不起哦,放学后我陪你去修理表的师傅那里检修一下吧,如果真摔坏了,我赔偿给你一块一样的手表。”韶云语气诚恳地对着莫雯雯说道。
“你看你,毛毛躁躁,干嘛不等我一会儿再进去。我才不要你赔呢,这表是陪着我好久的记忆,你那买去啊,说的轻巧,赔赔赔,就知道赔,放学去修理铺检查一下,修理费你出。气死我了,呜呜,我的表啊。”翻了韶云一个白眼,莫雯雯拿起自己的眼镜戴上,把表扣在手腕上不再理会韶云。
被莫雯雯呛了几句,韶云咽了一下口水,不敢再说话。等莫雯雯消停了,才轻轻地从她的身后挤进位子里,韶云坐下后缓缓地出了一口气。
下午的课时很快,一个小小的失误,韶云给莫雯雯造成的不开心很快就过去了。两个人的课听的都很认真,而同时期的郑楠和绿珠在中午的海誓山盟后,内心也快乐着,认真听着课堂上老师的讲解,但时不时地还会彼此用眼神交流一下情感。郑楠和绿珠都在想着,要是他们两个人能换到一个座位上就好了,或许上课也能拉拉手,那是多么美好的感觉啊。
放学后,韶云一直跟着莫雯雯的脚步,生怕她自己走了,说好的到大街上找修理的师傅检查一下小手表的。两个人一前一后出来学校的大门,往中心街走去。
秋天的傍晚是和谐的美丽的,街上行人不多,那一份自然的和谐让韶云的心里不禁想起一首自己写过的诗来:
感应黄昏中的和谐
时辰接近黄昏。
枝头追逐着苍翠的光亮。
每片叶子都在阐述着自己的优势。
声音传递出渴望的思绪。
绿意是浓浓的。
似乎有仙气溢出来。
犹豫和彷徨在黄昏中不再游荡。
每片叶子都在跳着自己的圆舞曲。
小提琴一般优雅。
回味着一天中最快乐的时光。
太阳灼烧的心。
被黄昏的柔和抚平。
温柔的浑浑光晕照着叶片的脸颊。
从太阳沉没的那一刻起。
就渗进了绿色的血液里。
你的记忆照耀着我。
风一样的自然环境。
悄悄地把黄昏迷恋。
有芳香有新鲜有无边的山谷。
思念就在那里。
静静的牧场。
绿意盎然的草坪。
歌唱在精神和灵魂中永生难忘。
修手表的师傅菲林看起来是非常地善良和诚实。那是个可爱的青年,英俊潇洒,有一双富有女性魅力的眼睛。天生多才多艺,常常潇洒地甩一甩满头浓密的长发,特别有个性。
他才十八岁,心肠特别善良。
怎么看都是一个仪表堂堂,衣冠楚楚,有音乐家般纤细的手指。他能把微小的手表心芯拆的一个不剩,然后再重新组起来,就在那个套在单眼睛的放大镜下。完成了一切的工作。
菲林看起来给人的感官是一个有精神的人,这种略带固执而不嫉妒别人,只有自己的好奇心。喜欢创造和发现。
可是他常常有点滑稽,有时候是一种柔软的傻里傻气的,甚至像个疯子或是个温和的傻瓜。他经常会爱上各色各样的女人,也许他的脑子和别的人不同,他对钟表的内部结构有着天然的能力,好像他的神经思维和普通人不一样。而他喜欢和各色的女人搭讪对所有的女人说同样的话。时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直截了当的说,那可不是女人,而是涂上奶油颜色的鲜花,真的!
韶云跟着莫雯雯来到修表师傅菲林的摊位前。菲林的面前是一个小小的方形台面桌子周围被玻璃覆盖着,挡着风和灰尘。
修理的招牌就悬挂在桌子边上。菲林正用小镊子拨弄着钟表的齿轮盘,和秒针。使他回到固定的位置上。
莫雯雯取下手腕上的手表,交到菲林的台面上:“师傅你给检查一下,我的表有没有问题,特别是秒针感觉走的不流畅了,顺便擦一下表油。”莫雯雯耐心地和修表师傅菲林解释着,害怕他不清楚自己小表的毛病。
“放下吧,等着要吗?如果着急取走,那就要在这里等上一会儿,不然我打个凭证你明天来拿。”菲林眼睛都没有抬起,自顾自地修理着手里的表,随口说道。
“那我等吧,师傅能不能先给我修啊,我着急回家的。”莫雯雯带着央求的口气对菲林说道。
听着莫雯雯的语气,菲林终于放下手里的活,抬起带着放大镜的眼睛,看看莫雯雯和身边的韶云。
笑了笑说道:“着急取也不是不可以,看着你这么漂亮的女孩,我就优先给你检修一下,不过可说明白了,修理费是看看表的损坏程度来定的,其次你要多付费2元钱是优先取表的费用,你可愿意,如果你点头了,那我现在就开始修理你的手表。”说着话儿把莫雯雯的表拿在手上等着回应。
“修吧,费用没问题,仔细一些。”韶云直接替代莫雯雯开口了。
菲林看看说话的韶云,点点头,开始工作。菲林进入忘我的境界,他用小巧的工具拆开表盖,露出表盘芯,用细细的螺丝刀和他那纤细的修长的巧手,一件一件地把表的罗盘齿轮和发条拆解出来。
在菲林高度集中的精神下,他的修理看着很慢但实际上像时间一样,不知不觉中完成了所有的拆解工作,然后在放大镜下面,紧张而有序地检查擦拭,最后完成了工作,上了表油,吹了灰尘,调整了有些曲线动荡的秒针。
“好了,你检验细听一下你的表运行情况,满意就付费吧,矫正表针3元,上表油2元,加上提前取件费2元,就七元钱吧。放盒子里就可以了。”菲林说的随意,递过表后就埋头重新开始他未完成的工作。不再管摊位前的韶云和莫雯雯。
韶云摸了口袋,把身上仅有的10元钱拿了出来,放在菲林的储钱盒子里,从里边拿回零钱3元。就拉着莫雯雯离开了摊位,他们没有再打搅菲林的工作,他是那么的专注和仔细。这个手艺让韶云羡慕。一个小时左右就完成一块表的修理工作,赚了韶云一个礼拜的伙食费用。
看来这个礼拜又要去舅舅家蹭饭了,韶云没有任何情绪和心思,他始终觉得把莫雯雯心爱的小手表弄坏了,即使给她修好了,自己仍然觉得过意不去,毕竟那是莫雯雯的心爱之物,从平时的举动和对小手表的重视程度就能看出来。
“韶云,让你破费了啊,要不明天我带钱还你,实在不成我付你一半,表摔坏了也不能全赖你,我想是我自己没有拿稳才掉下去的。我身上没带钱才拉上你的,我不在外边吃饭,我妈不肯给我钱,这个表还是我过十二岁生日的时候我外婆送我的呢,外婆去年就走了,所以我,我当时有点心疼手表,所以就生气,你别怪我啊”莫雯雯和韶云走在路上,第一次和韶云吐露自己的心里话,从只言片语中韶云也知道了莫雯雯对手表和她外婆的感情。
“我说了我付费,是我挤着你才把表摔地上的,我怎么会怪你生气呢,对不起,我不知道这块表对你的情感和意义,还说一些赔你的浑话。你别介意了,修好了,就没有问题了,你不用给我钱的。天有点晚了,我送你回去吧,顺路我到我舅舅家去。”韶云也敞开了心和莫雯雯说了许多话。
马路的灯光或明或暗,韶云和莫雯雯并肩走着,夜色真美,秋风不凉,两个人的距离拉的很近很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