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自己要成就霸业，让大隋复兴就必须承受“长征”的苦难。至少，只要自己低调身份不被揭穿，这一路过去应该是相对安全的。
谁叫内河航行的平底船不能出海经历风浪呢？看着地图，叶东临感触颇深。
“大哥，京口城方向似有火光。”来护儿揭开舱帘道。
“不用看，这应该是各路叛军进了京口城，正在洗劫城池杀戮宇文化及士卒，只可惜城中百姓要遭此一劫。”裴蕴道。
“焦山码头与京口城隔江而望，叛军一时难以顾及此处，我等人不下船静观其变。”叶东临吩咐着，来护儿听了赶忙找船老大。
两日来，叶东临一行数人吃住都在码头大船上，好在人少，船上舱室够用。
京口城混乱局面已经平息下来，闹腾了两日的各路叛军再次登船向下游的江都城开拔了，那里才是他们的最终攻击目标，因为江都城有宇文化及的大许国，那里有前皇杨广遗留下来的传国玉玺，这是最让各路反王趋之若鹜，前赴后继攻击的动力。至于有没有乱兵上北固山挖掘杨广陵墓，叶东临也不知道，估计是有的。
大船客舱之中，叶东临伏案在地图上描绘着汇攻江都城大许国的各路反王的位置及攻击方向，不时面露一丝微笑。
“掌柜的，看来诸反王都在抓紧时间向江都城进攻，反倒对北固山上的皇陵失去了兴趣。”
“呵呵！裴先生，江都城宇文化及手中有一方玉玺。这就是诸反王会盟前去攻打的原因，谁还会为一具前皇腐败尸体耽误了夺取玉玺的机会。你看~洛阳王王世充、西魏王李密、河间夏明王窦建德、相州王高谈圣、济南王唐壁、明州王张称金、曹州王孟海公，还有江淮三王徐圆朗、杜伏威和辅公佑都扑向了江都，小小江都城尽然吸引了这么多反王汇集。我们可以跟在其后再拐道走通济渠南下了，正可避开江淮三王。”
“掌柜的说的是，裴某看可行。我这一艘船白天靠南岸停驻，夜晚顺流而下，就算被叛军发现也只会认为我船和其他胆小的普通商船一样，不会引得叛军注意，正可前往乱军空虚的江南。”
“来贤弟，去和船家说一声，太阳落山后起锚，混在其他商船中，靠江心以南驶往江南河漕口。”
“是，大哥。总算可以动窝了。”来护儿一脸兴奋的跑出去传令了。
过了片刻，左天成进入客舱，似有不快状。
“大哥，小弟方才从同在焦山码头避难的客商处打探的一个消息，却是有关京城皇室的，也不知真假，特来报与大哥听。”
“怎么？消息很可怕吗？说来听听。”
“大哥，有京城来此的客商说，那留守长安城的大臣们推举了大哥的嫡孙杨侑为新帝，延承大隋帝祚。大哥尚在，他们竟敢另立新君？唉~”
“这~”裴蕴听了不由抚须沉思，无话可说。
“夫君，我那侑儿年岁尚小，怎能为帝？”萧美娘脱口问道。
“傀儡罢了~他不称帝则罢了，这一登基必然惹得晋阳李渊来攻，唉！这都是命啊！我等还需尽快赶到眉县才行。否则，张须陀的弘农军难以抵挡李渊唐军。”
叶东临心里谈不上悲伤，在对待所谓的孙子登基这件事上，全不以为然。倒是担心自己铁粉张须陀还未等到自己到来便死在唐军之手。
“大哥，小弟还探听到，江都大许国已经派出宇文成都率军抵挡诸路反王。有这宇文成都在，江都就难以被攻破。”
“呵呵！我估计此时还有一路叛军正在赶往江都的路上，那路叛军阵中有一员悍将正是这宇文成都的克星。宇文成都命不久矣~”
按照叶东临对大隋末期的了解，唐国公李渊现在还没有在明面上造反，但也派出女婿柴绍和四子李元霸正赶赴江都城的路上，目的也是奔着那方传国玉玺去的。
“唉！乱啊~乱的很。这数十万人马，上千员战将尽然都去江都了。让我等不敢轻入中原，只能绕路回家。杀吧！互相残杀吧！一方玉玺必然让这些反王反目成仇，杀作一团。”裴蕴跺脚骂道。
“叛军走了，当防备盗匪乘机盗抢财物。天成你速到外间看着，若是有可疑人员来到码头，速报我知。另外，准备开饭，吃完了好离开这是非之地，逃出升天。”
傍晚时分，江都城已是一片火海，火光将半边天都映红了，隐约间还能从飘来的风中听到阵阵的喊杀声。
“掌柜的，还要看么？显然城已破了，叛军们正在城中互相厮杀和劫掠。”裴蕴小声提醒着已经蓦然不动呆呆的看着对岸的叶东临。
“唉！好一座城池啊！可惜毁于战火。这都怪~”
叶东临正想说这都是隋炀帝杨广造的孽，但猛然想起自己现在正顶着杨广的名号呢！骂昏君就是在骂自己了，于是将话给收了回去。
“夫君，要怪就怪那狗贼宇文化及，夫君之过全是这狗贼教唆的。”萧美娘赶忙为自己丈夫圆场着讲话引开。
“掌柜的，经此一劫，当痛定思痛才是，莫在让百姓失望了。”裴蕴忙谏言着。
“唉！若能复国，某必为明君。回舱吧~”叶东临说完拂袖转身钻进了船舱，一众人也跟随其后。
渐渐的那片火光不在了，仅仅能隐约看到那片绯红的夜空。喊杀声也没了，传入耳廓的都是哗哗流动的江水声。
叶东临乘坐的大船在这乱世之中孤独的驶入了空旷的江南河，一叶白帆鼓胀，大船顺风急速的向江南而去。
江风瑟瑟，江水潺潺。
船舱内一盏昏黄的油灯下，叶东临眼光在发黄的地图上扫视着，从北到南，在从东向西；不时点头，又不时摇头着。
“掌柜的，如今中原大乱，仅潼关以西皇城所在之地略显平静。不知掌柜的如何看待中原乱局？”
“裴先生，这天下大势无外乎合久必分，分久必合。我大隋眼下已然覆灭，在未中兴之前，这天下~岂止是中原一地？必将陷入诸侯分立各自为战的局势。从眼下看，宇文化及的大许国分崩离析了，宇文老贼全家必死与乱军。至此，中原将是王世充和李密两雄称霸，而群雄并立格局，谁也吃不下谁。不过~”
叶东临说着，用手指点了点地图上黄河以北的晋阳，那里在地图上显著的写着一个名字——李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