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不虚靠在门上,微笑看着张丽云。
可怜的姑娘,大难临头了,兀自不知。
他轻咳一声,说:
“丽云,有厕所,可以冲凉;有厨房,可做宵夜;有大床,可以休息。我只有一个要求,给我做一份宵夜。可以吗?”
张丽云忙跑到厨房,设施一应俱全,打开冰箱,各式食材都有,探出头来,开心地说:
“没问题,看我的吧。”
“好,那我就开车上路啰!”
秦不虚突然想起来什么,又折回货厢,对张丽云说:
“估计到清城时间是早上五点钟。丽云,到时,谁来接你?还是直接回家吗?”
张丽云想了想,说:
“先去我哥单位,他就住在郡警察局。”
“那你先打个电话给你哥,约好时间。”
“好,我待会就打。”
秦不虚没想好措辞,只得说:
“你这个电话号码只能用一次了,现在就打。打完之后,将手机和身份证锁进这个屏蔽箱里。到清城再让你哥帮你换一张电话卡。”
张丽云一头雾水,不解地问:
“为什么?”
秦不虚挠了挠头,说:
“丽云,你信任我吗?信任我的话,你就照我说的做。什么原因,我日后跟你解释。你现在也可以向你哥哥咨询,说不定他懂。”
秦不虚不但要抹去两个人此去的行踪,还想通过张丽云的转述,引起张泰云的重视,确保布包内的资料能无缝交接。
张丽云此前已告诉张泰云,她将搭顺风车回清城,将父亲的一个重要东西交给他。
她向张泰云转述秦不虚的要求后,张泰云毫不犹豫地要求张丽云照做。
打完电话后,张丽云痛快地将手机和身份证交给秦不虚,锁进屏蔽箱中。
张丽云有点不解道:
“好像你早就知道,我哥会同意你的做法。你们是不是相识啊。”
“兴许以前见过面吧?”
在现代电磁信息环境下,两人驾乘这辆来历不明厢式货车,无声无息地进入了清城。
一个僻静的小院里,张泰云站在监控器前,看着秦不虚离开收费站,轻笑了一声,说:
“小样,你能躲得过你张大哥?走,接客去!”
他拍了拍正在监控的年轻人,说:
“停止监控吧,交给我。”
张泰云驾车来到警察局门口,恰巧,张丽云拿着布包飞奔过来。
“大哥!”
张丽云话还未说完,委屈、担忧的眼泪已经哗啦啦地流了一脸。
张泰云心痛地拉过张丽云,轻拥入怀,轻声安慰道:
“小妹,别怕!到家了,有哥在呢。”
张泰云接过张丽云手中的布包,小心地检查了一番,问道:
“没给别人看过吧?”
“没有。连秦不虚也没有见过。哦,就是车上那一位。”
张泰云点点头,说:
“小妹,你先开我车回家,妈妈知道你要回来,在家等着呢。”
“那……”
张丽云指了指车上的秦不虚。
“没事,我来处理。”
看着张丽云远去,张泰云拍了拍手中的布包,朝秦不虚的车走去。
他敲了敲驾驶室的门,说:
“边上去,我来开。”
“秦不虚,混得不咋地,炮换鸟枪了。嗯,粗看一破车,装修得还不错。”
秦不虚讪笑道:
“子承父业,跑货运去了。”
“去你的,还想蒙你张大哥。说说,在我车上做了什么手脚?”
秦不虚哑然失笑,他在张泰云车上安装卫星监控器,确实有点关公面前耍大刀。
他忙抱歉道:
“莽撞了!小弟赔罪!”
秦不虚拉开货厢门,作出邀请的动作,说:
“小弟请张大哥喝早茶。”
“嗬,嗬,嗬!”
张泰云被秦不虚的掩饰能力惊呆了。
“想不到你的破车,别有洞天啊!”
“没办法,现在是非常时期,谨慎点好。”
张泰云边点头,边参观秦不虚的虚云号。
他突然回过头来,略带戒备地问:
“你刚才说,非常时期,什么意思?”
秦不虚有点不开心地说:
“张大哥,你能不能不装了。我的底细你早就知道了,你的身份,我也有所耳闻。这样吧,你先看看丽云带回来的东西吧,她那么急,连夜赶回来,应该很重要!”
“我把车开到郊外去,找个安静的地方,好好聊聊。怎么样?”
张泰云心中一凛,点了点头。
清晨的郊野,比市区更热闹。
早起鸟儿,忙乎着一天天的生计,叽叽喳喳,往来穿梭。
远处晨霭中,农民趁着太阳还没出来,抓紧采摘上市菜蔬。
秦不虚一边煮早餐,一边看着这简单而又复杂的人世间,出神发呆。
清云就像个睡懒觉的孩子,总也叫不动她。
是啊,身边坐着个愁肠百转、怨恨交集、沉浸在案情、亲情中的神龙局特工,秦不虚的神思,清云自然不敢撒野。
秦不虚将煮好的咖啡和早餐端到桌上,轻轻地敲了敲桌面。
张泰云费力地抬起头,双眼失神地看着他。
这个看似坚强的男人,心都快要碎了。
秦不虚将热气腾腾的咖啡推到他面前,说:
“现在什么都不要想,也不要说话,先把我做的早餐消灭掉。”
张泰云机械地拿小银勺搅拌咖啡。
秦不虚仍旧用平常而低沉的语气,自顾自地说:
“你手上的资料,我都看过,有的几天前就看过了。你不要这样看我,我有我的方式和渠道。”
“张大哥,你的父亲涉嫌贪污、受贿,故意杀人甚至出卖天星国国家机密,情节特别严重。其中任何一款,都足够判他死罪。”
“因此,不要再去想办法为他脱罪了。”
张泰云手一颤,银勺“叮当”一声掉在桌面上,两眼怔怔坡看着秦不虚。
“张副郡长所涉之案背景神秘,黑恶势力错综复杂。他虽然悔悟,但仍深陷其中,脱身不得。虽然罪该万死,但仍希望有个体面的死法。”
秦不虚每个字都直刺张泰云心腑,鲜血直滴,特别是他那冷酷的言语,犹如冬天里的寒冰,直接把他的鲜血冻住。
“现在他到了生死关头。不外乎几种死法,他自己排除了自杀,就只有被自杀、被明杀,以灭口或震慑同伙。或者被起诉判死刑。”
“最大可能是被杀。他不想死得这么窝囊,就只有你能帮他了。”
“他不想在江城郡自首,是担心一样会被自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