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不虚不贪图面子,他是蒙面人。
这里有十来个人,主事仅一人。
不给这些出头的江湖人一点颜色,主事人不会出头。
围上来的七八个人,纷纷亮出家伙什。
说起家伙什,还真有点对不起这江湖。
枪之类的火器,是不会有的。
敢光天化日在这别墅区露脸的,多半是来凑个热闹。
有枪的人,不会轻易出手。出手不是伤人,就是被抓。只能暗中出手或借暗夜之名行事。
所谓家伙,无非就是西瓜刀、铁链、棍棒之类的。
有持什么匕首、军刺之类的,就要重视了。
这些人可是动辄要人命的。
表面上,秦不虚不给他们面子,仍然背对着他们,手中枯枝继续戳向另一个轮胎。
暗地里,神识瞬间覆盖了在场所有人。
就如同后背长了双眼睛一样,每个人的动作甚至表情,都没逃过他的监视。
合围上来的共有七个人,分两批,前四后三。
前面四个人,分别拿的是铁链和木棍。
后面三人里,有一个人脸色阴沉,右手藏在身后,藏着的是匕首。
真该死!
那个发号施令的,则远远地看着他。
“呯!哧!”
秦不虚快如闪电,将第三台车的后胎戳破,同时跳出了他们的包围圈。
身后七个人立即转向,向他扑过来,冲在最前的,就有那个脸色阴沉、手藏身后的大汉。
秦不虚还没想好怎么对付这群穷凶极恶的混蛋。
搞出人命?
不妥!
现代社会,挑战公权力肯定不行。
但他实在没有经验,既要教训教训这帮混蛋,又不能出人命。混乱之中,力道控制不住,难免不出人命。
他还在斟酌,只听一阵疾风响起。
秦不虚反手一抄,抓住偷袭过来的铁链,顺手一甩,使铁链偷袭的家伙直接被带飞,越过车顶,倒栽在道旁树丛中。
应该死不了。
秦不虚突然全身一紧,后背直冒冷汗!
该死!
我怎么忘记了那个主事人呢?
就在刚才那一甩,他清楚地“看见”,第三台车里,茶色车窗玻璃后面,一张戴着墨镜的脸、一支冰冷的手枪、黑黑的枪口正对着他。
这就是Keyman,他要找的人!
怎么办?
秦不虚脑袋里飞快地盘算。
发现即赢!
秦不虚有足够的把握,避开他的暗算。
他是关键人物,不能让他死,还得让他带路,去寻找幕后的黑手。
他躲在车里不露面,即使他有枪,可以控制现场的局势,仍然选择待在车里,一定有他不露面的苦衷。
秦不虚决定不正面硬刚,佯装不知道他的存在。先搞定这些喽啰,逼他露面。
那把锋利的匕首终于现身,闪着毫光,直接向秦不虚后腰扎来。
秦不虚顺势转身,避开刀锋,抓住那只鬼手,一捏。
鬼手手腕捏碎,匕首“咣当”一声掉在水泥地上,阴沉脸一下变成死灰脸,杀猪般的嚎叫着,跪倒在秦不虚面前。
秦不虚神识探知,车里的墨镜男,在秦不虚对阴沉脸动手的霎那间,经历了由喜到惊的急剧心理变化。
秦不虚冷笑了一声,决定趁热打铁,催化墨镜男的行动。
他一脚踢开阴沉脸,冲向其他人。
几分钟后,留下一地断手断脚、哭爹喊娘的废物。
出乎意料的是,未等秦不虚收拾完,墨镜男便发动车,拖着一个瘪胎,摇摇晃晃地逃走了。
有枪也没鸟用,得看他敢不敢用。
你就慢慢地开吧,小心山路,千万不要翻车哦!
秦不虚目送着墨镜男转过弯,消失不见,才拍拍手,来到老大的车旁。
一股尿臊味!
秦不虚鄙夷地看了眼老大湿漉漉的裤裆,冷冷地说:
“出息!”
老大如见恶魔,翻身下车,无奈双腿不听使唤,直接跪倒在秦不虚身前。
“墨镜男是什么人?”
秦不虚问。
“啊,啊,我也不清楚,每次我都没看清他的脸。”
老大慌慌张张地回答。
“谅你也不知道。打电话送这帮废物去医院吧。”
老大似乎吓傻了,好久才点头。
看着秦不虚要走,老大才鼓起勇气说:
“他可能是警察局的,反正就是方面的。”
哦,明白了。
黑混白,就怕见不到光。
白混黑,就怕见到光。
自古皆然。
“老大,把电话号码给我,有事我找你。”
老大一听,死鱼般的双眼,顿时迸发出勃勃生机来。
秦不虚瞪了他一眼:
“出息!再干坏事,小心你的小命!”
老大一骨碌爬起来,低头垂手,老实得像个犯错的孩子,连连说:
“不敢!不敢!再也不敢了!”
待他抬起头,秦不虚已消失不见了。
后胎瘪了,速度慢了,总还可以开,只是方向控制有点困难。
这点,墨镜男清楚。
好不容易下得山来,他长吐了口气。
先找个地方把胎补好吧。
他有枪,他也清楚,不到鱼死网破,不到保命的时候,这枪万万开不得的。
面对那个蒙面煞神,他有种心底里冒出来的莫名的恐惧。
蒙面人近乎凌辱式的出手,让他平日精心编织的面子,瞬间土崩瓦解!
和性命与暴露真面目相比,这点面子实在不值一提。
只要有命在,换幅墨镜,他的面子就回来了。
他取下墨镜,厌恶地瞥了一眼,顺手丢到窗外。
阳光下,离开了那帮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混蛋,他满血复活。
阳光、帅气、正直。
他是正义的象征,老百姓的保护神。
当他得意地完成自我角色转换后,陡然看见前方一辆黑色小车斜亘在马路上,对面来车方向,还有一辆车在等待。
黑色小车尾箱盖翘起,一个身穿红白运动装的年轻人,正在笨拙地换车胎。
嗨,同是天涯沦落人。
墨镜男没有着急,将车靠在路边。下了车,向黑色小车走来。
没错,正是秦不虚。
看上去,就像个刚毕业的大学生,满头大汗,笨手笨脚的。
墨镜男走近秦不虚,略带开心地问:
“换胎呀,要不要帮忙呀!”
秦不虚抬起头,脏兮兮的手擦了下汗,半边脸立即变成五花脸,他抱歉地说:
“第一次换胎,不熟练,耽误你了。”
墨镜男大度地挥挥手,笑着说:
“没事!你慢慢换!我也要换胎呢!哈哈!真是同病相怜啊!”
“啊,你的车胎也坏啦?”
秦不虚丢下手中的扳手,跑过去看墨镜男的车胎。
看着他亲手扎破的车胎,心里暗笑,嘴上说:
“你的比我的惨,胎报废了!”
“是啊!来,我们俩比个赛,看谁先换好胎。”
说完,墨镜男取出千斤顶。
完了,他盯着秦不虚,皱起了眉头。
秦不虚心里一惊,露破绽了?
不能啊,他换了全套行头,包括鞋子,还戴了顶鸭舌帽。
眼神?
也不能啊,自己全然没有刚才煞神的酷酷的、冷漠状态了啊!
墨镜男一脸严肃的神情,对秦不虚说:
“你的车,完全可以再开一下,挪到路边停下,不香吗?”
他指了指自己停的车,这是范本。
“你要是在主干道上这样停车,轻则堵塞交通,重则引发交通事故,多危险啊!”
秦不虚被他训得一楞一楞的,脸上红一阵,白一阵。
墨镜男对秦不虚的反馈,显然非常满意,好感指数剧增。
孺子才可教嘛,孺子也可交嘛!
墨镜男看了看车牌,说:
“你外地人啊,不要害怕,毕竟这里不是主干道。来,开始比赛,谁输谁请客。”
秦不虚如蒙大赦般,感激地朝墨镜男道完谢,屁颠屁颠地跑去换车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