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囚禁在这昏暗的大楼里很久了。每当夜幕笼罩之时,成群的乌鸦都会从大楼上空盘旋而过,凄厉的叫声的余音还残留于耳畔。大楼的不远处是一座墓园,它们停在那里歇息。
经年失修的钟敲响了第十二下,嘶哑、沉重。随之而来是小提琴声,似是在黑色梦魇里呓语,却不断回旋在我的脑海里。
在这无边际的暗夜里,那声音不断指引着我——我迫切地想要找寻它,它是我唯一的慰藉。
把我禁锢在这栋楼里的,是夜的主宰者。他勾人神魄的妖冶模样是他吸取年轻少女血液的筹码。我实在无法想象这样一个嗜血成性,性情残暴的家伙,竟会在那些傻姑娘面前,将一个谦谦君子演绎得像模像样。就像野外的那些猛兽,用人畜无害的样子迷惑猎物,让它们放下防备,再乘机将他们一口吞下。每当午夜钟声响起,世界在他暴虐之下,一天比一天更显萧瑟。
其余的时间他都待在楼里,不让我去楼外的任何地方。但他从不对我动粗,仅仅是一道毒辣的目光,就能让人不寒而栗。
大多数时间,他总是捧着一本书,若有似无地翻看,脸上叫人看不懂的情绪,阴沉深邃的目光里又藏着什么黑暗的秘密,我也不屑于揣测。
我被送到他的身边当作献祭品。和我一同送去的几个女孩的生命,都葬送在了他的手里。我想,他不对我下手的很大原因,可能只是当时仅有的一点恻隐之心吧。他不止一次告诉我,他不杀我是因为我还算乖巧听话。
暗无天日的日子,我早就受够了——像监狱一样的大楼,和他在一起时压抑的氛围,随时都有可能小命不保的提心吊胆…我渴望酣畅淋漓地做尽自己想做的事,比如,去探寻墓园里的提琴声。
我真的要去探寻它吗?
为什么不呢?
午夜开始到日出之前,是独属我的天下。
我蹑手蹑脚地下床,披了一件外套便出门了。从前的我不是发呆就是睡觉,过着黑白颠倒的日子。现在没有了他的监视,我自己都想不到我偷偷溜出来能如此轻松。
外面格外地冷,大地在月光下泛着湿冷的幽光。刚刚下过一场雨,泥土的清香一阵阵地袭入我的鼻腔。我回头张望了一下——如果不是远处这座森然的大楼,这样的郊外,和天上的皓月,闪烁的繁星,应该还算美吧。可是现在我却觉得背后拥有丝丝凉意将我包裹住。
来到墓园前,入眼的是一扇紧闭的铁门,边上还有围墙胡乱地围着…
围墙边的枯草杂乱无章地歪斜着,有些甚至高过我的腰际;铁门因风雨的侵蚀,早已斑驳不堪,有些地方还有些许损坏;铁门上有一把铜锁,但是锃亮锃亮的,一看就是长期被人仔细清洁过的。我试着摇晃了一下铁门,发现不像我以为的那样,反而有些松动了。树上栖息着的几只乌鸦被铁门晃动的声响惊醒,叫着飞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