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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来去无牵挂

原来这家饭店的老板周喜财,曾参加过红灯军。在岑春煊“法严连坐”的威慑和“攻心战”的影响下,他写了悔过书,脱离了红灯教。

周喜财看见“廖公子”进店,认出她是廖九妹。一时财迷心窍,便在廖九妹的饭菜中悄悄放了蒙汗药。

廖九妹吃完饭后,被蒙汗药麻倒了。周喜财找来麻绳将她绑得结结实实,然后去报告官府。

清军前军帮带段方成闻讯后,立即带清兵赶来验明正身。趁廖九妹迷迷糊糊的时候,将她用铁链锁了打入槛车,秘密押送到成都。

总督岑春煊,听到廖九妹被抓的消息,兴奋异常,同时又抱有好奇心。他要亲眼看看这个名震全川的女匪首,是否长有三头六臂。

那天,岑春煊在总督衙门内,亲自提审女匪首。

廖九妹被押了上来,但见她布衣整洁,昂首挺胸,毫无惧色。

岑春煊没有想到的是,大名鼎鼎的女匪首,原来是一个容颜秀丽的绝色少女!让见多识广的总督大人,着实吃惊不小。

原本杀气腾腾的岑春煊,见了这个楚楚动人的女孩,心下生出几分怜惜,触动了他的恻隐之心。

岑春煊强装和善,用带有几分讨好的口气问道:“小女娃儿,我看你还是一个黄毛丫头,你为什么要听信别人的鼓动,聚众造反呀?”

岑春煊分明是想设置一个台阶让她下,可是廖九妹昂头不理。

“想必你年龄太小,容易受到歹人的蛊惑,一时迷了心窍吧?小女娃娃,只要你写一张悔过书,我免你死罪,如何啊?”

廖九妹狠狠地盯了一眼岑春煊,大义凛然地骂道:“大奴才慈禧,小奴才岑老三(岑春煊行三),你们都是欺压百姓的狗官!”

“如今朝野腐败,洋人横行,百姓受难,民不聊生。自古都是官逼民反,现在红灯教替天行道,驱洋人,杀贪官,何罪之有?”

岑春煊气得毛发倒竖,大叫:“好你个黄毛丫头,竟不知天高地厚!你写不写悔过书?写了悔过书,我免你一死。若不写,马上拉出去砍头!”

廖九妹轻蔑地哈哈一笑,喊道:“死,何足惧哉!杀掉我一个廖九妹,还有千千万万个廖九妹要起来造反。”

“总有一天,我华夏大地会有英明圣主带领民众,驱除洋人,推翻腐败的清朝政府,杀掉你们这些贪官污吏,让百姓过上安宁的日子。

岑老三!我绝对不会写悔过书,你别做梦了!”

岑春煊气得快要吐血,气急败坏地吼叫:“快给我拉下去,押进死牢!”

岑春煊还是心有不甘。不信我堂堂“岑三”,曾与直隶总督袁世凯并称“南岑北袁”,不知对付过多少名人,难道还降服不了你一个黄毛丫头?

此后他找人去劝降,又提审了两次。可是廖九妹始终坚贞不屈,不论怎么诱劝,她绝无悔意。

岑春煊没办法,只得向朝廷上报奏章:“该女匪名震一时,若获而不诛,恐未靖之人心复因而蠢动,凡恐外人借口,当饬正法。”

光绪二十九年新年刚过,严寒还在肆虐川西平原。

岑春煊正式下令,在成都郊外刑场,对红灯教大匪首廖九妹进行公开斩首。为了羞辱这个女匪首,震慑其他红灯教信徒,被判处执行脱衣裸刑。

那天早晨,监狱长害怕廖九妹反抗,叫人给她的早餐里下了一些迷药,让她一身软弱无力。

然后带了几个武林高手,走进廖九妹的监室。

监狱长命令几个狗腿子突然冲上去,三下五除二,脱掉廖九妹身上的衣服,用铁链锁住她的颈项和双手。

廖九妹拼死挣扎,可是迷药发作,全身没有力气。她想撞墙寻死,却被狗腿子抓住动弹不得。

廖九妹被狗腿子光溜溜地架出来,将她强行跨坐在一头毛驴的背上,用麻绳子将她的大腿固定在毛驴身上。

四个壮汉拉住廖九妹身上的铁链子,然后前呼后拥地游街示众。

差人以破锣破鼓开道,几个武林高手拿起武器,押着廖幺妹走在前面,岑春煊骑高头大马走在清兵队伍的中间。

为了防止红灯教余党来劫法场,岑春煊今天调动了两千清兵做护卫。

廖九妹的头发被全部拢在脑顶上,挽了一个大发髻。两手反剪着,臂膀上的绳子直接勒在她细嫩的皮肉上。

监斩的贪官污吏们,都被廖幺妹视死如归的气势,和美丽的姿容所震慑。

那些道貌岸然的官员们,用呆痴的目光,死死地盯在她白嫩的身体上,贪婪的眼睛红得冒火。

游街队伍经过东大街闹市区时,突然,从房顶上跳下来三十几个蒙面黑衣人。

为头那人跳到廖九妹骑的毛驴旁边,用一件大红衣服罩住她裸露的身体。然后快速砍断麻绳,准备将她背走。

可是由于狱卒怕廖九妹逃脱,除了用麻绳将她固定在毛驴背上外,还有四个壮汉拉住她身上的铁链子,黑衣人根本无法将她弄走。

看官,这些黑衣人来自哪里?

原来,曾罗汉听说廖九妹误食了叛徒的蒙汗药,被官府抓住了。他几次准备去劫狱,可是没有找到关押廖九妹的地方。

今天他带了三十几个武林高手,化了装混进市内。先在东大街房顶上潜伏下来,等到押送廖九妹的队伍过来时,便跳下去准备把她劫走。

曾罗汉试了几下,根本背不走廖九妹,便向总督岑春煊冲杀过去。

他用流星锤打倒上来阻拦的清兵后,飞起一锤打向岑春煊。

岑春煊急忙闪身避开,铜锤打在马背上。马受伤后侧身倒下,将岑春煊摔了个人仰马翻。

这时,岑春煊的卫队冲上去,将总督大人扶起。几个贴身镖师迅速上去拦击曾罗汉,准备活捉刺客。

曾罗汉舞动铜飞锤,施展“抡、缠、放”功夫,绝招频出。

一招“果老骑驴”,再一招“霸王脱靴”,接连打倒了好几个镖师。

卫队长急忙冲上来,向着黑衣人开枪,哒!哒!哒!打死了十几个黑衣人。

曾罗汉身中两枪,被几个弟兄冒死抢出来,背起他纵跳上房顶,迅速逃走了。

卫队打跑刺客后,岑春煊仍然心有余悸,全身颤抖不停,几次从马背上摔了下来。

卫队长在岑春煊的身前身后加强了防卫力量,巡警增加了巡街力度,游街队伍慢慢恢复了秩序。

游过了几条热闹街道,最后将廖九妹押至锦江下莲池刑场。

廖九妹慢慢镇定下来,脸上毫无惧色,神采依旧。

她在毛驴背上昂首大骂:“慈禧是洋人的大奴才,岑老三是小奴才,红灯教是杀奴才的天兵天将!”

廖九妹向百姓喊话:“乡亲们,赶快起来造反,腐败无能的清朝政府日子不长了。只有改朝换代,我们老百姓才有好日子过!”

刑场上早已戒备森严。正午时分,廖九妹被拉上了刑场。

刑场外人山人海,他们怀着不同的目的,有的冒着严寒来看热闹,有的带着馒头来准备吃人血馒头,还有的要看看冰清玉洁的观音菩萨的真身。

几个小流氓在悄悄议论:“快看,绑出来了!这女娃儿全身洁白,细皮嫩肉。哎呀,太好看了!”

午时三刻,总督岑春煊宣布对廖幺妹行刑。

突然,从围观人群中冲出两三百人,腰缠红布巾,手握大砍刀,口中高喊:“红灯教天兵天将下凡了!”

“兄妹们,快来杀死狗官岑春煊,救出廖九妹!”

一些贪官吓得拔腿就跑,可是岑春煊毕竟是见过大世面的官僚。他一面令卫队保驾,一面急令巡防兵顶上去,对准备劫法场的红灯教信徒开枪射击。

哒!哒!哒!一阵枪声过后,大部分教徒被打死,其余的逃走了。

总督岑春煊再次宣布行刑。两个刽子手走上去,将廖九妹强行按下去跪在地上。

但她依然昂首挺胸,大骂岑老三和贪官污吏,围观群众无不唏嘘叹息。

由于刽子手曾听人说,廖九妹是观音化身,因此心中十分畏惧,互相推辞,迟迟不敢动手。

在总督大人的严厉催促下,两个刽子手提起鬼头刀,战战兢兢地站在廖九妹的身后。

一个刽子手横眉咬牙,突然朝廖九妹的颈项上,使劲一挥刀。

一个未满十八岁,坚强圣洁的少女,身躯慢慢地倒下,鲜红的热血流出来,染红了她热爱的土地。

围观者中有数百人,点燃早已预备好的香蜡和纸钱,双手合十,跪在地上叩头膜拜。

他们口中默念大慈大悲的观音菩萨,快些来惩治这些贪官污吏吧,一定要为廖九妹报仇雪恨啊!

这时,天空突然乌云翻滚,电闪雷鸣,地上刮起一股强劲的旋风,把总督大人的案台掀翻,乌纱帽卷到半空中。

岑春煊吓得连忙跪地磕头,口中不停祷念:“观音菩萨饶命,观音菩萨饶命……”

两个刽子手突然中了邪,口吐白沫倒地乱滚。然后爬起身,像疯子一样,各自提起鬼头刀,在对方的颈项上用力一挥刀,两颗罪恶的头颅掉落在地上。

刽子手的头颅被狂风迅速刮起来,一起飞向岑春煊,把总督大人打翻在地上。

过了一会儿,清风吹过来,乌云慢慢散开,彩霞满天。突然,一朵莲花在天空怒放,观音菩萨神采奕奕地现身。

观音菩萨向廖九妹招招手,轻轻叫一声:“九妹子,我来接你了!”突然,廖九妹的身首自动合体,身体复活如初。

只见她身穿月白短衫,头顶青巾,神态安详地向众人挥挥手,然后飘上天空,跟着观音菩萨,飞到南海普陀山去了。

众人见此情景,立刻跪下磕头许愿。

岑春煊杀害廖九妹后,又派出重兵对全川红灯教的残余据点进行追剿,下令务必将红灯教信徒赶尽杀绝。

不久,石板滩的曾罗汉,在与追剿的清兵作战时身负重伤,被捕后英勇牺牲。

全川的红灯教信徒,为了保存反清力量,从此全部转入地下活动。

在中江县下村秘密活动的廖春雷和许嫦娥,听到廖九妹和曾罗汉遇难的消息后,联络起一百多个红灯教信徒。在一个农家设立灵堂,秘密祭奠廖九妹和曾罗汉的英灵。

许嫦娥哭得死去活来,当场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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