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智涵突然想起一个人,李叫花!他蓄了满嘴胡须,我差点认不出来了。
李兄怎么在这个地方?我没有看错吧?
朱智涵随即走下楼,想看清楚这人是否李叫花。一眼望去,只见彭湃在拼命跑向洞庭湖边的木船,讨口子在后面一瘸一拐地追赶。
彭公子逃到湖边时,从靠岸边的木船上冲出三个人,上去拦住讨口子,策应彭公子跳上一艘快船。
其余三个人也跟着跳上船,快速划动船桨跑了。
看见彭公子的船,离岸边越来越远,讨口子用铁拐指着船叫骂了几句,然后从湖边返回。
临近洞庭春饭店时,朱智涵看清楚了,确实是李叫花。忙叫:“李大哥,我是朱智涵。”
李叫花做梦也没想到,会在洞庭湖边见到老朋友,惊喜异常。
二人刚说了一阵话,湖岸边传来了喊叫声。只见彭湃带了三四十个打手,向南岳坡跑来。有人大叫:“快,快,别让讨口子跑了!”
朱智涵道:“这里是彭公子的地盘,好汉不吃眼前亏,我们先离开这里,避一避再说吧。”
李叫花便向朱智涵一挥手,先跳上鱼巷子的房顶,朱智涵跟着也跳了上去。
彭湃一伙人跑近了,李叫花捡起房顶上的瓦片,准确投掷下去,叭!叭!叭!彭湃等人被打得头破血流。
朱智涵叫一声“撤退!”,两人踏着屋顶脊瓦飞跑,迅速在人们的视线中消失了踪影。
朱智涵将李叫花带到巴陵客栈,老朋友久别重逢,各自讲述了从微山湖离别后的情况。
原来,朱智涵离开微山湖不久,山东巡抚袁世凯派出重兵,对微山湖进行大规模的围剿。
湖中四大帮在朱帮主的指挥下,虽然打了几个胜仗。但是由于武器装备相差太大,最终微山湖的民团被清兵打散,大量渔民惨死湖中。
李叫花为躲避官兵的追杀,逃到安庆一带,又干起了老本行——讨口要饭。
后来,李叫花辗转到了岳州。因为他武功好,又喜行侠仗义,岳州城里几十个讨口子很快就聚集到他身边,大家尊他为洞庭湖丐帮帮主。
李叫花告诉朱智涵,彭九天盘踞在君山岛上,自称君山岛主。
他在岛上养了一群打手,其中“洞庭双龙”武功最为了得。
彭九天仗势欺人,奸淫掳掠,逼迫洞庭湖渔民向他交保护费,渔民暗中称他彭霸天。
彭湃是彭九天的独子,比他老子还坏。强抢民女,挖坟盗宝,真是无恶不作。
岳州百姓对彭家父子恨之入骨,却又畏惧彭霸天的势力,敢怒而不敢言。
李叫花早就想带领丐帮兄弟,去教训彭湃那小子。今天听到他在洞庭春酒店请日本客人吃饭,就故意找来大闹酒楼。
朱智涵觉得这个彭湃,很可能就是抢走小凤姑娘那个“富家公子”。
于是,向老朋友打听彭公子的近况。李叫花喝口茶,向朱智涵作了大致的介绍。
听说彭湃近年来对寻宝突然来了兴趣。
他不知从哪里打听到的消息,说是明朝末年,八大王张献中率起义军占据岳州城时,在洞庭湖底藏了大量金银财宝。
于是,彭湃请了几个水鬼,多次到湖里打捞张献中的财宝。
又听说,彭湃最近请了湖南著名的风水大师,名为帮他寻龙穴,实际是要寻找岳州的大型古墓,干些盗墓勾当。
有人还看见彭湃带人到岳阳楼的对面,在东吴大将鲁肃墓的周围转悠,怕是要去盗掘鲁肃墓。
李叫花每天派两个丐帮兄弟,去鲁肃墓周边乞讨,实际是去监守,防止彭湃带人来盗墓。
前几天,一个什么日本东亚国文书院派学员来登岳阳楼,声称要身临实境学习《岳阳楼记》。
彭湃听说后,设法与这些日本人密切接触。
有人推测,彭湃可能要与日本人做一些古董生意,我已经追踪好几天了。
这时,突然有人敲门。朱智涵打开房门,见是隔壁房间的刘皖雄夫妇,忙请进门来。
夫妇十分着急,迫切地向朱智涵打探是否有小凤姑娘的消息。
他们告诉朱智涵,两口子找遍了岳州的每条街道,打听了很多人,没有查到一点小凤的踪迹,都快把人急疯了。
李叫花听了,气愤骂道:“在光天化日之下抢人,岳州除了彭家就没有第二家了,一定是彭湃那小子作的恶。”
四个人一起合计,都认为小凤姑娘八成是被彭家抢去了。
刘皖雄、孙春花双双跪下,给朱智涵和李叫花叩头作揖,恳请二位大侠一定帮忙找回小凤。
朱智涵道:“彭家势力很大,没有真凭实据,他们绝不会轻易放人。我们先分头去摸彭家的情况,然后寻找机会救出小凤。”
李叫花道:“好,我派丐帮兄弟去四处打探,悄悄跟踪彭湃,争取尽快摸清小凤的下落。”
晚饭后,李叫花换了行装,在热闹的南正街闲逛,眼睛东张西望。
忽见彭公子带了两个保镖,大摇大摆地在前面行走。
李叫花悄悄跟在后面,想看看他今晚又去干什么坏事,必要时出手教训这小子。
彭湃向前走了几百步,进入装饰豪华的迎宾大客栈。将两个保镖留在客栈大厅等候,自己上楼去会客。
李叫花从客栈侧面跳上二楼阳台,看见彭湃上了三楼,敲开一个房门,开门的是一个日本女人。将彭湃迎进去后,马上把门关起来。
李叫花稍等了一会儿,悄悄走到日本人住房的窗下,轻轻捅破窗纸,小心翼翼地朝房内张望。
原来彭公子来见的人是三男一女,正是他今天中午在洞庭春招待的日本客人。
彭湃拿出几件瓷器和一个金锭,对一个学者模样的日本客人炫耀。
说是在洞庭湖的出口处,古往今来有很多船只被风浪打翻,大量金银财宝沉入湖底。
明末时,张献忠的起义军曾多次经过洞庭湖。这些是从洞庭湖口打捞上来的,是当年张献中沉船里遗留的财宝。
渡边听说是张献中沉船里的遗宝,马上来了兴趣。拿起金锭细看,上面刻着“长沙府足金五十两”字样。
彭湃介绍道:“这是长沙府台大人上供的岁供黄金,是明代金锭中的最大锭形,存世稀少,文物价值非常高。”
渡边向旁边的美智子撸了一下嘴,几个日本人眼睛瞪得老大,紧紧盯着西王藏宝,啧啧称赞。
彭湃见到日本客人贪婪的目光,故意卖个关子道:“还有比这些宝贝更贵重的东西,你们想不想要?”
“要呀,当然要,什么宝贝?”美智子迫不及待地问。
“你们今天在岳阳楼二楼上见到的那块雕屏,都说是吴知县离任时带走的真品,大家赞不绝口。
其实,吴知县带走的雕屏也不是真品,而是一件高仿的赝品。真正的岳阳楼四绝雕屏原件,在我彭公子的手里。”
“啊,有这么离奇的故事?快说来听听。”
彭湃神神秘秘地作介绍,当年吴知县想偷走《岳阳楼记》四绝雕屏,对外谎称自己要临摹书法,命人将雕屏取了下来。
实际上他悄悄拿给雕工,模仿原件复制一块雕屏。
那雕工走南闯北,见多识广,已经识破吴知县要偷原件的奸计。
雕工灵机一动,倾尽家财,购得同样的紫檀木板,暗中多复制了一块《岳阳楼记》雕屏。
那雕工把做得最满意的那块雕屏进行陈化作旧处理,看起来与原件一模一样,当成原件归还,竟然瞒过了吴知县。
真正的《岳阳楼记》四绝雕屏原件,被那个雕工偷偷藏起来了。
“那你说说,雕屏原件为何落到了公子手里?”
“我是从雕工的曾孙子那里,花了高价收购来的。”
其实,彭湃得到的雕屏真品原件,并不是购买来的,他故意隐瞒了真实原因。
原来那雕工凭着一手雕刻绝技,家境也还殷实,生活无忧。
可是他的子孙不争气,游手好闲,不能传承雕工手艺,家道逐渐破败。
那雕工的曾孙子好赌,因为欠了赌债,被债主追得急了,就想把祖宗留下来的《岳阳楼记》雕屏偷偷卖掉。
彭湃知道后,谎称愿出高价收购,双方约定在南湖的龙山脚下秘密交货。
那天,小舟载着《岳阳楼记》雕屏,到龙山的僻静港湾靠岸。
早已等在那里的彭湃,急忙跳上小舟,检查船上的雕屏是否原件。
他发现比岳阳楼二楼那幅雕屏的字体略小一些,但其书法、雕刻和治印都有过之而无不及,认定是真品无疑。
那雕工的曾孙索要银子,彭湃带他上岸去取。两人上岸后,走进一片柳树林。彭湃突然转身问:“你后面是谁?”
雕工的曾孙回头看时,彭湃从后面一刀将他杀死。
就这样,张照书写的那幅《岳阳楼记》雕屏原件,就落入到彭湃的手中。
前几天,彭湃打听到日本东亚国文书院派学员来到岳州。
他主动去与日本客人接洽,准备将《岳阳楼记》雕屏原件高价卖给日本人。
李叫花在窗外,偷听到彭湃要将张献中的遗宝和雕屏原件卖给日本人,心想这些都是我国的稀世珍宝,怎能流落到外国去?
他看到桌子上那个闪闪发光的金锭,眼睛顿时发红,一股怒气涌了上来。
李叫花从窗户扔进一个石子将蜡烛打灭,然后从身上取出带索铁爪。
将铁爪迅速投进去,准确抓住了金锭。迅速拉回铁爪上的绳子,金锭稳稳地到了他的手中。
这时,房中几人全部冲出来,欲抓李叫花。
李叫花得了金锭,也不必和他们打架了。飞身跳上房顶,踩着青瓦片哗啦啦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