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赫,”一直不曾说话的上官雄忽然开口道,“方才听你屡屡提及观景楼,是昌宁城那座修建已久的观景楼吗?那铜面人一直藏头露尾,断不会无缘无故出现在观景楼,那你呢,你去观景楼做什么?”
赫连夏神情忽然一动,却默然不语。
雍鼎寒等人心思何等敏锐,自是都看出了不对,雍鼎寒缓缓道:“怎么了,连赫,为什么不说话?观景楼……可是有什么不对?”
赫连夏依然不语。
顾北松皱眉道:“小子,你这是怎么了,难道连我们都不能信任么?”
赫连夏犹豫了一阵,终于还是低低道:“银龙锁……就藏在观景楼。”
众人脸色俱是一变,雍鼎寒沉声道:“是真的吗?”
“没错。”赫连夏既已说出来了,干脆说个明白,“是塞贺尊者临终前亲口告诉我的。”
闻言,众人神情复杂不定,一时人人静默。
白冷川忽然想起了什么,脱口道:“等等,你刚才说,你在观景楼里碰上了铜面人?难道铜面人也知道银龙锁藏在观景楼?”
顾北松眉头一皱,道:“不好,如果金龙锁真的在聚义帮手上,而铜面人又找到了银龙锁,那么他们定会赶去开启龙门!”转向雍鼎寒,“副教主,要马上赶去阻止他们!”
雍鼎寒神色凝重,还没开口,赫连夏忽然道:“不用了!他们……他们是拿不到银龙锁的。”顿了顿,“因为……银龙锁已经在我手上了。”
他此言一出,屋里顿时又是一片死寂般的静默。
这回赫连夏不待他们开口问,便道:“我到了观景楼,找到了银龙锁,那铜面人比我慢了一步……我脱身后,将银龙锁又藏了起来。”
“你可藏妥当了?”上官雄正色问道。
赫连夏点了点头:“虽然比不上塞贺尊者的周密,但也绝不是轻易能找到的。”他想了想,“不过,我也不能一直藏着它……等事情一了,我想把它送还给天龙教。”
“不错。”雍鼎寒颔首道,“各归其位,才是正道。那么,如今既知道金龙锁大有可能落在聚义帮,便要设法去探一探了,一定要先找出那密室究竟在哪儿。”
“还有,不能再让铜面人出来捣乱了。”赫连夏接口道,“我想,我们大可以趁这个机会抓住铜面人,毕竟他不知道我已经拿到银龙锁了,一定还会去观景楼找,我们可以来个‘瓮中捉鳖’!”
“这也有理。”雍鼎寒沉吟一阵,转向白冷川道,“白长老,即刻让飞鹰旗去盯住观景楼,还有查清楚聚义帮在昌宁城的驻足之地。”
白冷川点头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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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值夏夜,虫鸣微微。赫连夏站在窗前,默默地听了半天虫鸣声响。夜风拂面,甚是宜人,但他眉头却微微皱着,似乎在为什么事而为难。
半晌,他忽然紧紧关上了窗子,又走到门边瞧了瞧,才走到桌前坐下。
“金羽阁”是腾云教教主宿居之处,屋中陈设自然都是上好的,连桌子都是用珍贵的花梨木做成。赫连夏在桌面下摸索一下,忽然取出了一个半尺见方的小盒子。
这小盒子看来并没什么稀奇,但打开盒子,却有一抹银光闪过。
盒子里是一块银色的东西,约摸半个拳头大小,形状却甚是古怪,隐隐刻着龙形暗纹。
赫连夏盯着那东西,喃喃自语道:“就为了这么个东西,大师连命都丢了……人说怀璧其罪,果然不错……唉,副教主他们最好能顺利抓到铜面人,没了他,聚义帮也成不了什么气候,这个烫手山芋,还是赶紧丢还给天龙教主吧……”
他叹息一阵,又合上盒盖,将盒子重新藏好,又站起身,懒懒地倒在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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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数日,飞鹰旗便已传回了消息,在观景楼外果然发现了一些行踪可疑的黑衣人。飞鹰旗不便轻举妄动,只待雍鼎寒等人示下。事关重大,绝不可打草惊蛇,雍鼎寒便令飞鹰旗众人严密监视,暂不动手,自与四位长老密议大事。
赫连夏却受不了天天关在屋里商议,干脆随心所欲地在总坛里走来走去。总坛别事不生,甚是平静,他倒是舒舒服服地过了几天清闲日子。
天色将暮,他半躺在一块大石头上,看了一会儿落日余晖,直到最后一点光亮隐没,他才舒展一下臂腿,跳下石头往屋里走去。
走进屋子,点起了灯火,他坐在桌前盯着灯火出了一会儿神,又不自觉伸手将密藏着的盒子取出来,手放在盒子上,却迟迟不打开。
屋子里一片静寂,只有灯芯不时爆出轻响。
“不用再迟疑了,这东西在你手上始终是不妥当的,还是交给我吧。”冷冷的语声,突兀地响起,打破了一室静谧。
赫连夏惊得跳起,喝道:“谁?”
灯火映照在来人的铜面上,铜面闪着光。
“你怎么会在这里?”赫连夏皱紧了眉,“这里是腾云教总坛,你是怎么进来的?”
“腾云教总坛又有什么大不了的,本座想来,自然就能来。”铜面人淡淡道。
赫连夏忽地目光一闪,盯紧了铜面人道:“因为你一直就在这里,是么?”
铜面人顿了顿,忽然冷笑一声,道:“我本来以为,像你这样的贵族子弟,都是些不中用的草包,想不到你却是个聪明的孩子,到底还是被你看出些端倪……”
赫连夏心里忽然莫名地一跳,却按捺住了,“哼”了一声道:“你以为你做事很高明么,你贪得无厌,不肯放手,始终是要露出破绽的!”说着话,眼睛也一直在盯着他,身形、气度、眼神,暗暗努力辨认着什么。
铜面人目光一冷,声音忽然一变:“臭小子,你以为就凭你的能耐,真能认出本座么?”
他声音一变,赫连夏立时听出,神情不自觉一震:“你……”
铜面人抬手,缓缓取下脸上的青铜面具。
赫连夏盯着他,脸色变了几变,终于咬牙道:“真的是你……罗长老!”
“既然你这么想看我的真面目,我便好心成全你吧,免得你不得安心。”罗金傲瞧着赫连夏,缓缓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