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帝城边境一带是争议最多的地方,那里的土地与山林,有的处于两地交界,管制不一。有的遵循白帝城法令,有的遵循属外法令,当地的百姓虽然稀疏,但是即便是极少的人口居住,也会带来争论。为了这些争论,爆发最严重的冲突,就是带来两地军兵的兵戈相见,往往会为此而大打出手,闹得当地百姓不得安宁,同时也解决不了分歧。
这日,卓玉凡带着官兵行进在那些争议区域内巡行,突然从前方窜出一队人马,磨刀霍霍,冲着他们嚷嚷道:“谁人在此游荡?不知此地被我们查封了吗?”
卓玉凡队伍中一将士应声,答道:“我们乃是白帝城人马,此地是按照边界的合约,当属于公共地区的领土,有何不可巡行的?”
那人叫道:“原来是白帝城的人马,还不速速离去,这里已被我们封死了,若要滞留此处,须得经过我们许诺方可。”
那将士应声道:“既属于公共地区,你们又为何设拦?这不符合我们多方的合约,劝你还是早早离去,免得多生事端。”
那人吼道:“难道你想多找麻烦么?我们可不是好惹的。”
那将士一横刀,说道:“你们想独吞公共地区么?”
那人“嘿嘿”了两声,道:“前几日,你们的人马时常出现在这一带巡游,我们看你们的行动很是危险,所以不得不出此下策。”
那将士道:“哦?”
那人继续说道:“如若你们一意孤行,就休得怪我们不客气了。”
那将士勃然大怒,叫道:“嘿嘿,你们这是借我之名私吞地界,此等行径很为不耻,却又为何振振有词?”
那人一听,更是怒火,吼道:“是你们违反合约在前,却又怪得我们,岂有此理,他奶奶的,要么我们较量较量。”
那将士叫道:“草莽匹夫,何以言勇?我们只是遵守公约规定,在这一带维护秩序,那些老弱病残的乡亲们需要我们的帮助,何止是巡游?”
那人道:“放屁!大队的人马过界就是巡游,难道你们都不能明辨是非了吗?”
那将士喝道:“你无理取闹!你们也可以索派人马巡游,我能巡得,你也能巡得,凭什么巡游就是过界?”
那人道:“我们西卞人不像你们白帝城,从来都是遵循约定,不会作出无理的行径!”
那将士道:“是么?既然如此,你们却有什么权力封锁这公共地区?公共地界乃是开放的,对谁都是一样,像你们这样封锁起来,不是拿公共地区当作自家的私地了不成?”
那人道:“嘿嘿,倒是好心当了驴肝肺了,我就不信没有地方说理去。”
那将士暗嘘了一口气,道:“如此说来,你要跟我讲这番道理?”
那人道:“我呸!跟你无须讲理,只讲拳头。”说着他右手捏了捏。
那将士一皱眉,怒道:“看来,我们要过过手脚才知道彼此。”
这时,卓玉凡忽一拦手,插言道:“两位不必着急,不如你我双方同时撤出公共地带,如何?”
那人一扬眉,道:“你又是谁?敢管我们的闲事。”
那将士怒道:“大胆,敢对我们统领无理,还不快快赔礼来,免得老子对你不客气了。”
那人轻佻地说道:“统领?这样小小的年纪就当了统领,等到将来有一天不是反了天了?呵呵,说出去谁信。”
那将士叫道:“你信也罢,不信也罢,事实就是如此,休得无理!”
那人晃了晃手中的铁锤,笑道:“不如就让我来试试这统领是真是假,是虚是实。”话一落音,他挥锤向着卓玉凡砸来,力大无比,其速度迅捷。
那将士反应奇快,当即断喝一声,若要挥刀挺身而出,却被卓玉凡执手拦住。他见铁锤来袭,立即转身,只因他对付的是一个人,并非妖魔,所以檀木剑未出,只是赤手空拳,猛一提口真气,以一记肉掌化作一股真力向那人的手掌拍去,忽得一声巨响过后,那人握锤之手猛然麻疼,失手之余,已经来不及收拳,突然铁锤脱落于地,自己却顿然呆木在那里动也未动。
那人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以对方小小年纪竟然出手如此不凡,这不是天外来客,又是什么呢?断然之际已是不能相信,可事实已摆在眼前,令他不得不瞪目相看。脸部的肌肉抽筋似的扭曲着,双手骇得瑟瑟发抖。
卓玉凡年纪虽轻,可他身体壮硕,双臂的肌肉青筋暴起,即使隔着一层厚厚的衣衫,也难掩那粗暴的胳臂。平日训练都是对付妖魔的招术,今日突然对付起凡人来,显得格外游刃有余。
一眼观之,就知道他们二人不是一个数量级上的对手,卓玉凡要优胜太多,发出这一记气掌根本没费半分力气。
那队伍中突然有人交头接耳起来,惊慌之余凑近身子,三三两两聚拢一处,小声地说着话,“快、快、快,快叫何浪过来!”
急促的呼叫声响起,虽然语调不大,但是那尖锐的呼号中则传得特别遥远,远处有一披头散发的浪人骑马狂奔过来,喝开人群,催马加鞭。
那浪人相貌也很骇人十分,容貌丑陋之极已叫人不能相认,獠牙咧嘴,红鼻黑眼,乍一看,乃是一副张牙舞爪的模样,蓬头散发,满面污垢,好像与生俱来就未曾整理清洗过一样,飞驰的身形带过之处,总是留下一股恶臭的气息,让人来不及捂鼻。
卓玉凡抬眼一见,却没有注意到他的丑陋,而是他那裸露的双臂,肤色黝黑,凹凸有致,一双大掌宛如芭蕉扇。一眼窥之,就知对方是个伸手了得之人。
那人见此人夹马奔来,神色略微有所沉定,口内立即有了底气,叫道:“何浪,你来得正好,这家伙武力不错,竟然一掌将我的铁锤给震落了。”
卓玉凡一闻声,知道来人威望极高,人们称呼为“何浪”的其人就是眼前这人。
那何浪横马当前,瞪眼扫视四周,也不吭声。自然眼光也扫过卓玉凡,最后停留在他的身上,上上下下仔细打量了一番,才缓缓地开启嘴唇,用粗放的嗓音说道:“你莫惊,此人你不是对手,看他的样子恐怕是个剑修。”
卓玉凡一惊,没想到眼前这叫“何浪”的此人眼光如此犀利,倒一眼就瞧出自己是个剑修,这份见识真当不凡。而自己反观对方,却看不出对方的深浅。
心底戚然,五味杂陈。卓玉凡只冷冷地盯着对方的一举一动,只见此人肖像除了肮脏之外,就是力大无穷,再者也难看出别的什么来了。
这时,那何浪一甩那头混乱的脏发,放声对着这边叫了过来,道:“喂!小子,你倒是有两下子,不知道能不能对付得了我呢?看来,今天我要费一番手劲了。”声音粗狂,却带有几分成熟与稳重,听了就让人觉得不寒而栗。
卓玉凡一听,心道,此人口气倒还不小,但仔细一听又无造作痕迹,那股粗犷之中倒带有相当的镇定与摄魂,心下不免警觉了几分。于是他略一沉吟,回道:“瞧不出你的高下,倒觉得有点天真,你是何人在此叫阵?”
何浪淡淡地回道:“莲花洞人士,名叫何浪,你又是何人?”
卓玉凡没答,只是思到莲花洞是什么地方,我确为不知,这人自称是莲花洞人士,想必那儿是此人的故乡。稍一沉定,断然回道:“我是卓玉凡,白帝城人。”说到这里复顿了一顿,续道:“莲花洞是什么地方?敢问一声,我倒是从来都没有听说过。”
何浪哈哈大笑,前仰后翻,突然笑声止住,放声说道:“既然是个剑修,连莲花洞都不识,看来你也是个书生,既然是个书生,就没什么好惧的。”那人抬起右手,捋了捋长发,续道:“莲花洞乃是天王盖地虎的地盘,它乃是一座…一座不是仙洞又胜似仙洞的地方,为我们天王所有。”
卓玉凡不解,沉声问道:“你们的天王又是谁人?”
何浪听到这里,脸上顿露光彩,仿佛那张污垢的灰脸贴上了金条一般,灿灿发光,顿时有了些许神采来,得意忘形地说道:“我们的天王就是…我们的大王,而我们的大王便是我的兄弟,他是哥哥,我是弟弟。一直以来我们住在莲花洞,没料一日,我们的大王突然想要更多土地以供称霸之用,所以做兄弟的岂能坐视不理,于是我这个地王就应当出来效力,为哥哥分担一部分忧愁。”
卓玉凡一听,冷笑一声,断然回道:“那你们就是土匪了?”
何浪充满肌肉的脸上顿刻扭曲了几下,圆眼瞪了一瞪,怒从心来,呵斥道:“大胆!为何你们俗世中的人个个都一样,都用同样的眼光来看待我兄弟等人,什么叫土匪?我那是为兄弟分忧解难。”
卓玉凡一乐,道:“我们是俗世,那大王你不是俗世又是什么?难道是仙世么?”
何浪知道自己嘴快,差点说破了自己,当即收住了嘴巴,怒声吼叫道:“多说无益,不如我们较量较量,看看你究竟有几斤几两。”话一落音,忽从马背上腾空而起,夹带着一尾沙尘刮过。
卓玉凡眼尖,一眼就瞅出,心中略带一惊,原来此人有妖法在身,否则又怎会这等快捷而又迅猛的身法?心中念闪而过,手头却有了几分准备,当即手握檀木剑,暗自提气预备。
何浪已飞身齐凌高空,发出狂怒的哈哈大笑声不绝于耳。凌空飞起一掌,向卓玉凡打来。
说时迟、那时快。卓玉凡右手拔出檀木剑,投掷于空中,左手伸出二指直指檀木剑,气从丹田发出徐徐不断地灌注于檀木剑中,那檀木剑的剑尖顿时发出一股股气浪席卷向那股劲气,“噗噗”声响彻不停。
卓玉凡的功力已今非昔比,到了如今已有相当的火候,那檀木剑发出的气浪一股股击向那股劲气,生生地逼退那股劲气。
何浪一瞅,暴喝一声,眼看这一掌失手,复又加紧一掌,掌掌功来,一掌紧似一掌,徐徐跟进。
半空中劲气二股力道始终不断碰触,发出的声响不断,凌据高空,回应着远处的山谷,逐渐听得啪啪声传来,向四周弥漫,惊得两队人马不住地抬头遥看,个个探头缩脑,叹呼声此起彼伏。
果然不出卓玉凡所料,此等妖魔功力不弱,卓玉凡只感觉到对方发出的劲道越来越烈。
卓玉凡暗呼,不好。照此下去,自己未必能够战胜对方。如果这第一战便败了,接下来众多将士面临着什么,不言而喻。他想趁早结束战斗,以便彻底地打消掉此人嚣张的气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