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此,小志便跟着卓玉凡学习仙家道法,卓玉凡见小志年纪尚幼,便从吐纳开始传授起,教他怎样呼气、吸气,以及运气的基本功法。
小志格外用功,加上他聪明好学,平日极其勤奋,过了一段时日,小志便能掌握住仙家基本功的大概了。
小志见卓大哥教他的运气方法与平时师傅教的方法大不相同,所遇不懂,就勤于好问,所以对于他来说,修习起来并不是十分困难。
又过了一段时间,此时天气也已进了寒冬腊月,天降飞雪。这日清晨,杨倩儿打开了木楼的大门,眼前一片白雪皑皑,房子上,树枝上,到处都是。阳光普洒,映衬着屋外一片洁白,银装素裹,分外妖娆。杨倩儿欢喜地蹦跳着,呼道:“天降飞雪,又是一个好兆头,想必昨夜一定是大雪纷飞了。”
此刻,他兴冲冲地跑到卓玉凡的屋子里,推开了房门,大声地呼道:“懒虫,还不起床?你猜屋外是什么?”
卓玉凡透过窗户眯眼映着早晨的太阳,抬眼望了望,不解地说道:“外面是什么?”
杨倩儿脱口便道:“外面到处都是大雪,好漂亮的雪景,还不起床到山顶看看,也顺便看看峨眉山之上的景色吧。”
卓玉凡一听,一骨碌爬起来,连衣服都没有穿好,只披着一件棉袄,连忙推开了窗户,眼前一亮,“哇”得一声叫了起来,呆木了半晌,方自说道:“走,我们出去,还到原来的山顶,让小志也去。”
哪知小志早就站在门口,等候多时了。于是卓玉凡抓紧穿上了衣服,拉着杨倩儿,带着小志飞也似的往外跑去。
三道人影奔跑在山林间,就像是猎人一般的速度,幸亏他们对这儿太熟悉了,否则以大雪覆盖之后,恐怕会迷失方向的危险。
他们一路幸喜,一路顺利地到达了那座山顶上,这儿平时绿树成荫,然而今日却活像一座座雪白的老人矗立在那里。
面临着这一切,兴奋得几若让他们呼号,这样的早晨,最容易爆发出力量。卓玉凡哪里会错过,体感到阵阵的寒意,多想用力气去取暖一番。
卓玉凡已不再挑选,因为大雪覆盖的每处都让他感到无名的喜悦,他随便矗立在一处,双手平伸,开始运功吐纳,仿佛要把体内最浑浊的气流统统驱赶,吸入这晶莹剔透的气息。他不能再等待了,等待已使他烦恼不堪,只见一时之间他的胸口猛烈地起伏着,一切都是那般美好。
杨倩儿更是。
唯有小志抓了一把白雪,伸出右手,使劲地捏了捏,不一会儿,在他的手心里呈现出一个雪球来,猛力地向外投掷出去,扔得老远的,“嘭”得一声响后,砸得那里雪花四溅。小志由此见到了,发出“格格”得笑声。
卓玉凡与杨倩儿两人时不时地用眼睛瞟向小志,偶尔会被他的举动逗乐。
小志玩了一会,看见卓大哥与杨姐姐均在用心修炼,便跑到一边,兀自修炼起来。
他心里想到仙家道法与原先师傅传授的拿妖降魔之术诧异甚大,为了找到他们各自功法的优缺点,便分别用功修习。
他突然灌注内劲向周身散开,使用的是他师傅教他的功法,忽然之间,他腰间的法铃发出“叮叮”声不绝,小志恍然一惊,立刻跑到卓玉凡身前,说道:“卓大哥,我的法铃响了,此间有邪气出没。”
卓玉凡一惊,没想到这等美好的早晨却有妖气横行?哪里来得?他实在不愿意去相信,但听小志的回报,定有蹊跷之处。于是他收功停歇下来,道:“小志,你的法铃可有什么讲究?说来听听。我看这方圆十几里之内别无危险啊。”
小志忙道:“我的法铃在注入师傅教授的人体玄气时,能窥探到周围几里之内的妖魔鬼怪,非常灵敏,从无失误之处。”
卓玉凡道:“据我的影响,道士使用的法铃还能杀妖,对么?”
小志点点头,复又解释道:“但是我的法铃却不会,跟我师傅的法铃不同。我师傅的法铃作用很强,而且对诸多妖魔都有杀伤能力。只不过我的法铃是用来预警的,不会对他们构成打击与伤害。”
卓玉凡不解,问道:“法铃为什么还分种类?”
小志答道:“法铃自不会区分种类,只不过跟使用者灌入的功法相关。听我师傅说,一个法铃有没有对妖魔具备杀伤力,主要看修行者的功力高低与修为。可能是因为我的修为不够,才是如此吧。”
卓玉凡道:“你能侦测到妖魔的远近么?”
小志肯定地答道:“能。依据法铃震颤的大小与幅度,可以说那妖魔就在跟前一带。”
卓玉凡眼珠一转,立道:“你再试一遍,我看看。”
小志随一提气,右手二指灌注一道劲力,投向那法铃,只觉那法铃再度响起。
此刻,杨倩儿以为他们二人在玩耍,随即停手奔了过来。就在这时,法铃越来越响亮,骇得小志眼珠子不断来回转悠,以为妖魔来临。
当杨倩儿来到小志跟前时,那个震颤的法铃陡然一转,公然飞起,围绕在杨倩儿的头顶来回盘旋。
小志骇得目瞪口呆,两眼直直地盯着杨倩儿似要说话,却又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卓玉凡看着小志的模样,顿时笑了笑,指着杨倩儿道:“你看,你的法铃绕着杨姐姐转悠,难道你的杨姐姐是妖魔么?”
小志却不知为何如此,既不敢肯定,又不能否定,一会儿看看杨倩儿,一会儿又看看卓玉凡,一句话都接不上来。
忽然,杨倩儿被头顶上飞舞的法铃给弄蒙住了,这时小志才停下手来,收回了法铃。重重地将它摔在地上,哪知地上的积雪很厚,法铃经过他这样一摔,竟然完全浸没进去,没了踪影,只剩下一个深深的雪窟窿。
卓玉凡轻轻地走了过去,弯腰捡起了雪堆里的那个法铃,抓在手上,左右摆弄了一番,一边说道:“看来这小小的铃儿竟然有如此得威力,不能小觑啊。对了,小志,你为什么又要丢掉这个法铃?”
小志翘嘴说道:“这个铃儿看来不灵了,竟然把杨姐姐当成是妖魔,看来我的功法还不能正确地应用它。”
卓玉凡笑着道:“你的铃儿很灵验,只是…”他迟疑了一下,并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把眼睛瞟向杨倩儿。
这时,杨倩儿自知他们在做什么,当然一副糗脸灰气的样子,低垂着头颅,不吱声。过了好一会儿,她走到小志面前,说道:“小志,这个铃儿真的可以辨别妖邪么?”
小志此时看着杨姐姐,眨着眼睛,答道:“我师傅说能,但却不知今日是怎么了,竟然响个不停,或许是我应用的功法不对的缘故。”
杨倩儿道:“看来你师傅对付妖邪还是自有一套,但是我却不认可你师傅对待妖邪的态度。”
小志不明所以地问道:“为什么呢?我师傅可是个好人。”
杨倩儿一扬脸,说道:“当然,我并不是说你师傅是个坏人,你那么小,他就收养了你,可见他的确不坏。但是,看待妖邪,也要分个青红皂白啊。世间的生灵有千万类,包括各种各样的动物,诸如一些猫、猪、狗、鸟等等,也有一些妖魔鬼怪,并不是世界上所有的妖魔都得该死,固然那些恶灵除外。而你师傅似乎对妖魔鬼怪太多迷离恍惚,不能正确对待。若有一天,小志你要是碰到了他们,就要认真区别,别一概而论,更不能尽数诛灭了便好。”
小志抬起头看了看卓玉凡,翘嘴问道:“卓大哥,是这样么?”
卓玉凡点了点头,答道:“是这样的,有些妖精近乎人情,又温柔善良、为人体贴,漂亮美丽大方动人,对人类又和善相待,我们又何必去伤她。”他借机在说杨倩儿,只见杨倩儿听了,用眼直勾勾地盯着卓玉凡,鼓着嘴巴,不作声。可小志却不知情,不知杨姐姐为何如此,只当她好像是不愿意让卓大哥提起这些似的。他也不管,只听得直点头。
突然,杨倩儿抓起了一把白雪,狠狠地向卓玉凡砸去,只见那阵白雪打在卓玉凡的后背上,临时散开,肆处飞溅。卓玉凡只欠身一躲,却没用心去避开,任她来砸。
卓玉凡只发出“格格”的笑声,对着小志招了招手,示意他到得跟前。小志见了,也不管卓大哥究竟所为何事,只走上前来。卓玉凡拉着小志的手,走到了一侧,蹲下身子,小声地对小志说道:“我告诉你一个秘密,你一定不要让其他人知道,也不许对他们讲,就连你师傅问起来,你都要保密,你能做到吗?”
小志说道:“你放心吧,卓大哥,我一定替你保密,绝不对别人提起。我可以发誓,我能做到。”
卓玉凡见小志说得很坚决,又是特别地认真,心里沉定下来,轻声说道:“其实杨姐姐并不是人类,他是…”卓玉凡停顿了下来,回眼望了望杨倩儿,只见她立得远了,稍缓了口气,续道:“她是狐妖。”
小志猛然一惊,直踉跄地向后退去,差点摔倒在雪地上,眼睛直愣愣地看着卓玉凡,小声回道:“是真的吗?卓大哥,这种事可不能开玩笑哟。”
卓玉凡点了点头。
就在此时,他们的前方传来了两声阴森森地尖笑声,“嘿嘿,没想到这儿却有人家呢!”
卓玉凡与小志猛然醒来,朝着那声音的方向望去,只见两道人影朝着他们的方向行来,脚踏着大雪,一瘸一拐地。
卓玉凡凝目认真一瞧,他们一共两人,却都是好无端端的,只是地面的积雪深厚,行走起来很不方便,那两人脚踩深雪,看起来有点儿滑稽罢了。
小志用手遮住了早晨的阳光,注目瞧去,只见那两人身穿皮夹衣,腰跨大刀,满脸胡须,也看不清相貌,只觉得他们有说有笑,同时肆处獐头鼠目,似乎在沿途打探着什么。
杨倩儿一瞧,飞也似的朝着卓玉凡这边跑来,将身一拦,站在小志身前,生生地护住小志。
卓玉凡抬头叫道:“哪里来得生人,来此作甚?”
那两人珊珊而来,扯着嗓子答道:“我们来此寻猎来了,有没有看见一只麋鹿经过这里?”
卓玉凡一看他们二人的打扮,就知道此人并非善类,当下提高了警惕,回道:“没有。你们是哪里人士?”
那两人不答,其中一人反问道:“你们又是何人?”
卓玉凡倒不担心他们是雪天出来觅食的猎人,怕就怕他们是附近的妖孽,于是答道:“我们来此晨修,你们呢?”
那人回道:“哈哈,我们是这附近山里的大王手下。问此作甚?”
卓玉凡没答,示意躲在杨倩儿身后的小志拿出法铃一试。
小志很是机灵,当即会意过来,立即掏出法铃,投掷于空中,作起法来,绕着那两人不断转悠,只闻法铃哑然一片。
小志向卓玉凡点了点头,表示他们确实是凡人。
卓玉凡放下心来,杨倩儿随口叫道:“你们二位即是出来寻猎的,何不就此退去,站在那里作甚?”
那两人瞧了一会,索性退去,渐渐地走得远了。
杨倩儿扭头问卓玉凡,“你何曾听说过附近的山林中有山大王的?”
卓玉凡答道:“管他有没有,他们就算是两个歹徒,我们又能怎样?难道还要将他们打杀了不成?”
杨倩儿听到卓玉凡的回答有理,又看到他们二人走得远了,才对身后的小志说道:“你怕不怕他们?说不定他们是吃人的狂魔。”
小志听此摇了摇头,眼里看着杨倩儿,心头存有几分感激,心中却在默念,“杨姐姐可是个狐妖啊,不过她还很可爱,凡事处处护着我。”
卓玉凡看着小志不知为什么在发呆,对他说道:“小志,我们走吧,恐怕早饭好了,我们一定饿了,不如早点回去吃饭去。”
于是卓玉凡与杨倩儿肩并肩地朝着原路返回,小志跟在杨倩儿这侧行走,三人踏着地面上深厚的大雪,一步步地下山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