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三吾花大价钱临时买下一处摊位,目光始终在林闲身上:“虞王殿下举手投足之间就是不同凡响。”
“走起路来精神抖擞,一点不像挨了板子的人。”
刘三吾越看越满意,看见林闲与别人袖口讲价,然后两人皆是不满的摇头:“看来虞城王殿下对市俗之间的事颇为精通。”
单单是这袖中讲价,很多宫中的皇子皇孙都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林闲在鸟市逛了好一会都没出手,一方面是八哥的质量,一方面是价钱。
刘三吾见林闲走过来,酝酿了一会,忽然发声:“买鸟吗?”
林闲身边忽然响起一个雄浑有力的声音,此人胡须花白,目光有力,五官虽然发福,但鼻梁高挺,眉形俊俏。
看得出来,此人年轻的时候一定颜值不差。
林闲索性蹲在摊位前,询问道:“你这有些什么鸟?”
林闲停下后,刘三吾先出声:“我们这摊位买卖与别的地方不同,若客是有缘之人,分文不取。”
林闲双眉微皱,额头升起了抬头纹:“什么才算有缘人?”
刘三吾老目似利箭,想要看穿林闲:“阁下对于蓝玉案如何看待?”
林闲心中立刻警惕起来一个卖鸟的敢公然谈论这件事:“你们两个好大的胆子,敢公然说这件事,我要报官抓你们。”
刘三吾:“……。”
身怀大志之人,在这个时候不是应该款款奇谈吗?林闲怎么会有这种反应?
林闲语气坚定,冷哼一声:“大明令,百姓不得私自谈论国家大事,我要报官。”
刘三吾也没想到事情会闹到这个地步,连忙打圆场:“这位公子,此事不见得要去报官。只是大家都在说这件事,有些好奇罢了。”
“公子不想说,就言尽于此。”
林闲并没有真的要报官,眼前的儒士,虽然穿着麻衣,谈吐之间不像常人,说不定是锦衣卫的探子。
洪武皇帝可是最喜欢听家长里短了。
不过,这些和林闲没什么关系,他只是买鸟而已:“这八哥怎么卖? ”
刘三吾见林闲问价,总算心安起来,随口说了个价格:“五两银子。”
咚,咚,咚,林闲连着退三步,一屁股坐地上:“五两银子,你怎么不去抢?”
“你这八哥毛发无光,叫声无力,八成是个病八哥,竟然还要五两银子。”
林闲站起来拍拍身上的土:“这世道的奸商就是多,漫天要价,一个八哥能要五两银子。”
刘三吾本就不知道鸟价,见林闲反应如此夸张,知道自己说高了:“公子别怕,咱也是第一次摆摊,你说该是什么价就是什么价 。”
林闲抠着手指头认真换算:“你这八哥的成色,最多五百文,不过看你年纪一大把,出来做事也不容易。”
“一定是家里儿孙不孝顺,才出来卖鸟。算了,你送袋谷子给我,我给你一两。”
刘三吾心中升起一股暖流,不愧是虞王殿下,自身过得不容易,竟然愿意多付五百文给素不相识的老人。
林闲拿出碎银,又从怀里掏出戥子:“用我的吧,我随身带着。”
刘三吾心中暖流涌动,已是说不出话,只能无声点头。
林闲先用戥子称量,然后用凿子将银子凿碎,再次上戥子称量:“银子给你,谷子和鸟给我。”
刘三吾后知后觉的点头,递过去一个鸟笼,又拿出一袋谷物。
林闲一手提鸟笼,将谷物抗上肩,慢悠悠走了。
刘三吾目送林闲远走,颇为感慨:“虞王殿下是与太子一样仁义之人。”
“大明有福了。”
刘三吾拿着林闲的一两银子锁头思量:“宝钞之法还是不得行吗?皇上三令五申禁止金银交易,下面的百姓还是不认宝钞。”
“天子脚下已是如此,全国各地,只怕更甚。”
大明宝钞距今已经发行二十年,宝钞贬值之事他已有听闻,只是不曾想到普通百姓都在用金银交易。
正当刘三吾 出神之时,对面摊位响起争吵声:“十两银子,分文不能少。”
“你去整个鸟市到处打听,哪家的八哥低于十两银子?如果有哪家低于十两银子,分文不取你。”
旁边的摊主听见吵架声,都在帮着同行:“想玩八哥又没钱,那你来鸟市干嘛?十两银子连鸟笼钱都不够,还想买八哥。”
“没钱就趁早走,别耽误别人来买。”
刘三吾听得明白,双方因为一只八哥吵闹不休,买八哥的人要花十两来买,摊位老板认为价钱太低,对方是来找茬的。
刘三吾脸色变得不对起来,扭头看向相邻摊位老板:“如果八哥加鸟笼加一袋谷子能卖多少?”
相邻的摊位老板给出一个价格:“起码二十两打底。”
刘三吾有点喘不过气:“如果八哥毛色不好能卖到多少?”
摊位老板明显有点不耐烦:“最低二十两,低于这个价就是脑袋被驴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