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姑子一听，顿时不愿了。
“哼哼，不过是一个小小的神算子，我们尊她为主持，也是看在老主持和大王的份上。可是自她入寺中，便没有让我们过上一天的好日子。从前的迷远监司，也被她找到各种理由打发了。到如今，自己的护法都不放过。这样的人，哪里像个出家人的样子，简直就是妖孽！”
“这话说得一点都没错。我算是看出来了，这神算子不走，我们国寺便没有一日清闲。曾经有的吃穿用度也不会回来的。空城师姐，她闭关正好，我们不如趁此机会，联名寺中众人，上书于大王，要求罢黜她可好？”
“你们以为我不想吗？只是罢黜主持一事，还需要从长计议。若是没有一个实在的理由，反倒会落下对主持不敬的罪名，到时吃苦的是我们。”
“师姐，你难道忘了，那主持身边，可还有一个莫名的女子。我听闻，她便是引发此次动乱的罪魁祸首呢。若是我们将此事告诉给朝中大臣，那么这包庇的罪名……”
话音未落，只见不远处看守的姑子飞快地跑过来。
“空城师姐不好了，隔壁的和尚们过来了。”
“什么？现在怎会是他们清修的时间？”
“我见那迷糊长老跟在后面，怕是他引来的吧。”
空城慌忙站起身，草草地将自己裹在衣服之中，其他人也照做，顿时狼狈不堪。
“你去拦住他们，千万不能让他们过来！我们快些收拾，将这里恢复成原来的模样。”
“是！”
几个姑子七手八脚地忙活，空城则是焦急万分。
要知道，擅自动用这泉水，可是逐出寺门的罪过。
“咳咳，谁人在此喧哗！”
迷离长老见两个姑子在前阻拦顿时不悦。“你等二人乃是小辈的姑子，如何能在这里阻拦我们的去路！”
“迷离长老！”
两个姑子被吓得不轻，“我们，我们是来洒扫的。那个……住持在闭关，我等恐那些蚊虫脏了这清泉的水，所以就过来洒扫，想要为国寺尽力。不想，迷离长老和众位佛僧前来，实在是失礼，我等再打扫片刻，待收拾妥当，自会离开！”
原来是这样。迷离点点头，手上的佛珠一顿。
“既然如此，你们便离开吧。我们师兄几人要在这里研习佛法。”
“可是……”另一个小姑子想了想，说道：“可是，岸边现下格外脏乱，还需整理……
“哼哼，还在这里狡辩！这清泉乃是我们长老才能浸身的地方，你们污秽了这里，还要强词夺理，哪有一点出家人的样子！”
跟在后面的小和尚看不过去，直接训斥了过来。两个姑子顿时脸色煞白。
“阿弥陀佛，”迷离冲着两人念了一句，和蔼地说道：“出家人不打诳语，此番你们事出有因，老衲可以理解。只是主持还在闭关，你们众人未经主持的允许便来洒扫多有不妥之处，还是尽快离开吧。”
主持如此说，两人再无借口拖延，只得让开。幸好空城几人已经安置妥当，这才长长地松了口气。
空城行了礼，便离开了。看了眼队伍后面的小迷糊，空城的眼中闪过一抹不甘。
若非小迷糊在，她原本是下一任的长老，可是，有了这个辈分高的，她到底会被压在下面，沦为小辈的尼姑。如今，这孩子又找来了迷离众人，给她难堪，当真是让她咽不下这口气。
“什么时候开始，这小迷糊长老变聪明了？”
空城冷哼：“哪里是聪明，分明是受了某些人的教唆。那空悬和空静，不过是个泛泛之辈，只知道佛法。这几日，迷糊长老与那莫名来的女子接触最频繁，怕是她的主意也说不定呢。”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自然是要所有人都知道她的存在了。如此美人，留在我国寺之中，终究是祸患。”
……
“云歌多谢长老相助。”
小迷糊的会客殿上，云歌起身说道。
“施主客气了，这本是寺中内务，我等乃是寺中的长辈，自然应当出面。”迷离坐在那里，浑身上下都透着清幽的气韵，感染得云歌的心境也都平稳了下来。
“迷离，此番幸好是云歌姐姐想到了这点，否则，她们可就要翻天了。”小迷糊兴高采烈地说。
“阿弥陀佛，迷糊，不要无理。都是国寺之人，理应相互帮助扶持。这也是出家人慈悲为怀啊。”
“迷离师傅能有这份胸怀，着实是这国寺的大幸。”
“云施主严重了。现在老衲已经前来，也就不避讳僧侣和尼姑之间有何不妥了。老衲的众僧侣一直住在山的那边，所以对这边的情况不甚了解。听闻主持已经闭关数日了，大战在即，既然已经占卜出吉凶，为何还要闭关，而不是面见圣上呢？”
“迷离师兄有所不知，这是因为……”
“咳咳，”迷离抱拳凑到嘴边轻咳一声：“迷糊师弟，我在问云歌施主问题。”
比起寺中众人，迷离果然有几分领导者的姿态。他是国寺之中辈分高，且资历老的一位高僧。只因为僧侣和尼姑有别，所以才将这边的事务交给小迷糊这样的孩子。然而，这并不代表，他已经将所有事务悉数交给杨牧可管理。毕竟非寺中之人，多少有些不放心。
可是，只是闭门修习佛法的时间，这边就出了这么大的事，当真让他匪夷所思。
再看寺中多了云歌这样貌美如花的女子，他也不得不担心起杨牧可的安全来。
云歌明白迷离的担忧，解释道：“杨主持的确是在闭关，至于研习何物，我也不是十分清楚。只是每日送进去的饭菜都不曾用过，看似是一项十分浩大的占卜。如今冥国大战在即，杨主持则为大王殚精竭虑，我们也不好打扰，只得将每日必备的圣水准备好，其他的也都不甚知晓了。”
迷离点头：“原来如此。老衲听闻，杨主持在闭关之前，将护法贬黜，扔到了后山。如此一来，身边便没有人照料了。难为云施主了。”
“不打紧，这是我应该做的。那么迷离高僧是否想要去看一看杨主持？”
“杨主持既然在闭关，老衲就不过多叨扰了。只是希望杨主持在出关之日，能够与老衲相会。寺中不可一日无主，这前山之事，老衲便擅自做主，代她处理了。”
“好。”
迷离走后，小迷糊不解地说：“迷离师父这是在做什么？他平日里可不是这么爱管闲事的人，我和他抱怨这边的姐姐们不听我的，师叔欺负我，他从来都是谈笑过去，不曾主动操持。今日这是……”
“他能操持，也算是帮你和我度过难关了。”
云歌双眼微眯，益发觉得这寺中的每个人，都有鹰一般的眼睛和猎豹一般的思维。
空悬和空静是寺中的老人了，虽然年纪很轻，可也是自幼出家的姑子。她们二人生性沉稳，又能深谙佛法，内心的平静比寺中的许多人都要强上许多。
见云歌来，她们只是问候了一声，继续念佛。
这在外人看来，简直可以用呆笨来形容。
然而，云歌却不觉得。能在国寺里，做与众不同之事，已属难得。她们二人安然处世这么多年，若没有几分把握，如何敢如此？
“二位就打算就这样一直念下去吗？”
木鱼声停。空悬掀眸。
云歌诧异了。她有着一双十分明亮的眼睛，加上那僧人独有的忘我意念，看起来就如同水中明月一般透亮。
“空悬师父，寺中已经形成了一股不小的力量。你等乃是寺中的老人，难道不该出面制止这样的风气吗？”
“出家人以皈依佛法为先，我与空静本就不是参与国寺政治之人，我们的精力，向来是放在研读佛经上面的。恕老尼让施主失望了。”
云歌冷笑一声，打开窗子，外面的吵闹声便更加清晰了。
“佛？若没有一个安然的环境，何来的佛？我自认为不是一个虔诚信佛之人，所以无法了解二位师父心中所想。可是现在寺中大乱，主持又不在，冥国动乱，又无法呈给大王。如此窘境之下，二人还有心思在这里研究佛法？”
空静再次闭上双眼：“善哉善哉，我佛慈悲，必定不会让她们得逞。”
“不是不让她们得逞，而是，你们根本不想趟进这趟浑水吧。”
云歌笃定地说：“将自己装点得如此明镜，可到头来，你们才是这国寺毁灭的最大恶人。”
空悬眉心微皱。
云歌继续说：“怎么，你们觉得我是在危言耸听？其实你们也知道，杨牧可能够坐上这主持之位，大半是靠着大王的面子才上去的。若没有她，你们便不再是小字辈。你们的地位会更上一层楼。在你们眼中，一个六根未净的人根本无法领导你们，所以，你放任空城为所欲为，为的，就是让杨牧可知道，她并不能一手遮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