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了，晨光照亮了整个端王宫。得知了消息陌希辰，慌忙走出天銮殿，独独抛下了同一餐桌吃饭的杨牧可。立在门框前的，杨牧可眼神幽幽，看着陌希辰的背影，她仿佛看到了另一个人的悲哀。
陌希辰真的要悔死了，他怎能放任她一个人离开？宫中有宵禁，被发现夜游便是重罚。他早该知道，云歌不会真的去找陌希睿的。现在可好，她竟然去了春莱殿，还碰上了茹素被毒害。
茹素的死，他确定和云歌没有一点关系，可是，这样惹人嫌疑的一幕，那些有心之人怕是又要大做文章了。
他快步走着，身后的章淇跑得气喘吁吁。
“大王，您还没有用早膳呢，走得这么急仔细伤到身体啊。”
“大王，这是昨夜发生的事，想必此刻云歌姑娘定然已经不在王后宫中，大王此刻去也是无意啊。”
“司正处就在不远处，不如大王先移步崔司正那里吧，也省的与王后闹得不愉快。”
陌希辰斩钉截铁：“这件事，王后不会善罢甘休，不扒出点东西，她不会放过云歌的。所以我们得去栖凰殿。”
章淇担忧地说：“大王所言甚是，只是，此番前去栖凰殿，大王只会再与王后发生争端。这是涉及朝政的大事，大王可要三思啊。”
“她上官云梅用朝政压了本王这么多年，难道要让本王一辈子受她的挟制吗？！这次，本王定不会让她舒心！”
陌希辰气势汹汹，章淇想拦也拦不住。他只期盼，此番，在栖凰殿，不要再惹出什么争端。
春花扬洒，飘落在天地之间，花树下，陌希睿对着这不可多见的一幕摇首慨叹：“这春花真的是极美之物，所谓春日花海雨纷纷，大抵如此。”
“皇上，这是咱们端国最著名的春花，这宫里还是少的，若是到了宫外，这个时间，必定是满城花海。本宫想着，皇上可能未见过这样的春花，便特地着人将皇上请来了。见皇上喜欢，本宫就放心了。”
陌希睿点头称是，却并不觉得新奇。他斜睨了云歌一眼，王后口中的美景，他们可是在宫外都看过的。
“不过，皇上在楚明，应该还看过更多的美景吧。”
一旁的王姬应和，她看得出，今日的王后有所不同，不然也不会邀请云歌一同前来，便也顺着她的思路去说。
“哈哈，美景谈不上，那些壮丽之色哪里有这恬静的情调好？景色怡神优雅，便是再浮躁的心思，也都能平静下来了。”
王姬笑呵呵地应和：“皇上所言极是。”
王后转头给了她个眼色，王姬立刻心领神会。手指一动，身后树上的鸟窝便翻滚了下来。
咣当——
不大不小的声音，在云歌身后炸开。
云歌见状，赶忙跑过去捡起鸟窝。里面的雏鸟许是受到了惊吓，都在啾啾不停。
陌希睿的注意力，也被云歌的动作而吸引。
“怎么了？”
王后故作不知，缓缓上前。
“哎呀，这鸟窝怎么掉下来了。定是鸟儿筑巢时没有加固稳当，所以才这般轻易地被风拂了下来。”
王姬也捂着嘴巴，夸张地说：“娘娘您看，这可是春燕的窝巢，春燕掉落，可是不吉呢。”
王后转身呵斥：“什么不吉！皇上在这里，说话还这般口无遮拦！”
王姬立刻噤了声。
“哎，无妨。”陌希睿近前，“鸟窝而已，掉下来了送上去就是，这样也能让母鸟尽快寻得爱子。”
蹲下身，陌希睿看着云歌：“云歌姑娘说，是吧。”
“嗯。”
陌希睿接过鸟窝，王姬找了个缘由，引着王后离开了。陌希睿唇角微勾：“看来，连王后都知道朕在想什么了。”
云歌低着头：“皇上还是尽快将鸟窝给侍卫们吧。”
陌希睿忽然将鸟窝移远，似乎是在有意逗弄。“不急。昨日仓促，有许多不周，昨日休息得如何？”
“托皇上的福，奴婢休息得很好。”
“是么？云歌，你该知道，欺骗朕是什么样的罪责。”
陌希睿微眯双眼。
他昨日折返回宫外，足足追了那人百里，却还是跟丢了。他现在可以确定，那些人都是冲着云歌来的。云氏，最后皇族，黑衣人。种种事实联系在一起，陌希睿得出了一个危险的信息。
这个女人，当真是有目的的。
可是，为何她始终表现得这般淡定？
那个乞讨的女子，在他离开之时，云歌有充足的时间与他们谋划，却并没有利用。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不自主地伸手挑起她的下巴。
云歌恬静的脸庞，因为这一动作而彻底展现在陌希睿的面前。
莫非，她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
“皇，皇上，这里是栖凰殿，皇上这般会引来非议的……”
“非议？”陌希睿转头，原本还看向这边的几个宫人立刻低下头。“呵呵，他们可不敢非议。而且……”
步步逼迫，将云歌直逼到树干前，“我并不觉得，朕喜欢一个女奴会有什么样的问题。”
陌希辰发誓，若非陌希睿已然是皇上，他一定会冲上去狠狠地揍上陌希睿的脸。
花海之中，陌希睿这般亲昵地与云歌站在一起。身旁的宫人们都在指指点点，可是他们的眼中似乎只有对方的存在一般。就在几天前，他才将她从香阁坊中接出。虽还没有名位，但实质上，已经向其他人公布了她的身份。
可如今，他名义上的女人，竟然与陌希睿如此亲密。陌希辰的自尊心，再次被狠狠地凌辱了一把。
“大王……”
章淇想要阻拦却没有拦住，陌希辰快步走到他们面前，将云歌用力拽了过来。
“臣弟参见皇上。”
陌希睿并不意外，微笑着说：“原来是皇弟啊。”
“皇上始终避而不见，却有心思在这里赏花，还真是有闲情逸致啊。”
“哈哈，美人相陪，怎会没有心情。我与云歌刚刚还在说，这端国的春花，当真是美轮美奂，让人不舍移目。要不要出宫去仔细观赏呢。”
云歌微讶。分明昨日他们已经观赏过了，怎的今日陌希睿还要出宫？
陌希辰气得牙痒痒的。
出宫，还是去观赏春花？！
在记忆之中，陌希睿几时有这样的雅兴了？看来，做了皇上，他也开始学会享受生活了。
“自然是可以，若是皇上喜欢，那么本王便陪着皇上一同出宫游玩，如何？”
“咳咳。”章淇轻咳一声，在一旁慌忙提醒：“大王，此事还需从长计议啊。若是皇上喜欢，奴才让人多移栽一些到御花园便可。皇上是九五之尊，宫外人多眼杂实在是不安全。大王，可千万不能让皇上冒这样的险啊。”
“要你多嘴！”
陌希辰承认，自己是真的没有考虑这么多，只是想到他们要再次单独出宫，自己很不爽，便也要跟着。
“既然宫外不安全，那么皇上还是暂时委屈一下吧。战事一起，咱们这样的边关小国都是十分紧张的，皇上若是觉得无趣，便来我宫中听曲如何？”
“听曲？”
章淇见状，立刻机灵地回答：“皇上有所不知，大王听闻您出了殿门，还以为皇上觉得憋闷，便多点了戏班子的几首曲子，来给皇上解闷呢。”
陌希睿淡笑：“皇弟可真是好兴致啊，不年不节，竟在自己的宫中听戏，朕在楚明可没有这样的待遇。”
“皇上日理万机，怎会有时间过这样的逍遥日子。不过，臣弟这端国事少，平日里若再不寻得点乐子，可不要生生闷死？皇上，这边请。”
不给陌希睿拒绝的机会，陌希辰已经做出了请的姿势。陌希睿点头，只好照做。他原本是打算带着云歌出宫，继续吸引那些昨日跟踪她的人，然后随意抓来一个探清楚缘由。却不想，陌希辰忽然前来。
看来，想要确定他的猜测，还需要等待时机了。
转身，陌希睿绅士地说：“云歌姑娘，不知是否愿意一同前往啊？”
也不知是否为陌希睿故意，云歌觉得，他对自己说话的声音都是软绵绵的。这样暧昧的语气，便是身为旁观者的章淇都身形一怔。更不要提陌希辰是怎样的火冒三丈了。
他在心里暗暗发誓，这次一定要让云歌好看。这个女人，简直就不把他放在眼里。他一而再再而三地容忍，她反倒越发得意忘形。
陌希睿，就那样吸引她吗？
这种势力的女人，着实可恶！
陌希辰出现，王后并没有出面，直到他们离开，王后才和王姬相挽着走了出来。
“娘娘，臣妾不懂，您这是为何？”
“这个云歌，倒真的有两把刷子，你看那皇上的沉迷样，便是魂儿都被云歌这个贱人勾走了吧。”
王姬愤愤地说。
“本宫就是想让大王知道，云歌是怎样的女人。这是云歌自导自演的戏，咱们只在一旁观看便是。若她能自掘坟墓，倒也省得咱们费心了。”
王姬微微皱眉。
王后说的，倒并无道理。她怕只怕，这样反而能让大王，对云歌更加死心塌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