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洞里的行尸们很快就注意到了我们这群不速之客,这些无脑的天灾爪牙们只会忠诚地执行主人下达的命令,随着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嘶吼,这群行尸走肉向我们冲了过来。“看来这座城市的主人并不太欢迎我们。”巨魔猎人冷冷一笑,鲜红的猎人标记锁定了带头的那个亡灵。“那我们就只好用这些傀儡的血来铺出一条红地毯了。”兽人法师说着,手里开始聚拢起灼热的火焰元素。
“小心!”我大吼一声切换成防御状态,手中的盾牌首先撞上了一个瘟疫骨骸的脑袋,在强大的冲击力下它脆弱的头颅就如同乳酪一样被撞碎成了无数腐烂的肉块。“抱歉……”塞缪尔对着这群亡灵做了一个简单的祈祷,然后手中的自然法术如同一道雷霆般击碎了一个食尸鬼的脊梁,这坨丑恶的东西在发出一声难听的惨叫后便摔倒在地。猎人的箭猛的射出,掀开了一个正要扑向我的骷髅的头盖骨,而我也马上见机补上了一剑,将它斩作了两段。
“继续!”我向猎人投去一个感谢的眼神,然后用力一踩地面,愤怒的力量立刻倾泄而出,化作了范围广大的雷霆一击。身边的亡灵天灾们几乎在同一时间被这力量所牵制而减缓了动作,然后随着兽人法师的一声巨吼,一道烈焰风暴以我为中心蔓延开来,顷刻间扫荡了我身边的天灾,却没有灼伤我分毫。
就在我整理了一下装备正准备感叹一下法师的强大时,一声尖叫突然从我们背后传来——原来芙蕾刚进来的地方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只仅剩半截身子的亡灵。或许是因为刚才它在装死,而冒失的芙蕾却又正好惊醒了这位仁兄的美梦,当即就被吓得无法动弹。眼看那亡灵抓住了另一个亡灵的细腿正要咬下,只见一道火焰撞上了它的脑门,瞬间便把它的脑袋打成了一团烂泥。
“真是个累赘……”兽人法师收回了施法的手臂,活动了一下有些发麻的手指然后就地坐下开始大啃魔法面包。“哼……”刚从惊吓中恢复过来的芙蕾有些不满地看了兽人一眼,然后嘟着嘴为我吟唱治疗法术的咒语。“她只是不小心而已,罗格,你对别人的过错太在意了。”巨魔猎人走到兽人的身边说道。“够了,基拉,我明白你的意思。”兽人有些不耐烦地挥了挥手里的魔法矿泉水,然后一股脑儿地将其灌下。“好了,你们两个。吾等来此的目的并非为了吵架,快点准备好,迎接下一次战斗吧。”塞缪尔的一席话使两人都沉默了,看来这个团队的精神领袖还是很有威望的。
“这里有两条路……”我站在广场前看着满地的天灾亡灵,“一条通往城镇中心,另一条通往血色十字军的要塞。”“先去十字军的要塞看看吧,”兽人罗格忽然向前,看着另一条岔路口说道,“我听说那里的人类藏着不少好东西,或许能卖个好价钱。”“你的样子看起来就像是个嗜财如命的强盗。”芙蕾挖苦道。“偷那群疯子的东西,能算偷吗?”罗格满不在乎地说着,向岔路口走去。
前进的路上,蜂拥而来的天灾小队一支接着一支,不过在罗格的烈焰风暴面前这些杂兵只有乖乖倒地的份,基拉精确的射击也扫清了每一只遗漏的亡灵,而塞缪尔的自然愤怒更是威力无比,再加上芙蕾不时地给我念上一段治疗术或者真言术令我倍感振奋,我们的战线推进得分外顺畅,沿途留下了无数天灾众的尸体。
“这些家伙真是够弱够恶心的,”罗格走到一只死去的天灾士兵面前弯下了腰,“不过他们身上倒是带着不少的好东西。”罗格抖了抖他从尸体中摸出的银币,然后小心地将它们放到口袋里。“你存那么多钱有什么用?”芙蕾凑了上来,“这样倒会使你看起来更像那些同样是绿皮肤的地精,他们也热衷于存钱,却不知道该怎么花!”“哼!”罗格哼了一声,并没有回答什么。“我曾听有位智者说过,‘人生最痛苦的就是人死了,钱没花完,不过更痛苦就是,钱花完了,人还没死。’”基拉坏笑着盯着罗格,“我想你应该是这句话的忠实信奉者吧。”
“一派胡言……别惹我生气,你们这些家伙,不然我就让你们瞧瞧元素的愤怒。”罗格的脸上映着暴风雨前的电光火石,看起来他马上就要爆发了。“好了,你们都给我……等等!那是什么?”我的话刚说到一半,突然变了个语气。而所有人也因为我的话而转头望去。街道上漫步着一群城镇的居民,可他们的身体却是半透明的,看上去跟达隆郡中的幽灵无异。“那是城镇居民的亡灵……因为生前的执念而重新聚集在了一起……重复着他们还没有完成的事情。”塞缪尔说着,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个奇怪的工具。“这是什么?”我问他。“幽灵冲击器,它可以使幽灵摆脱那些痛苦的躯壳,获得真正的自由。”
“可是……”我转过头,眼前忽然变成了另外一副景象——繁荣的斯坦索姆城内人来人往,车水马龙,每一个城镇居民的脸上都带笑容与我擦肩而过,街头的小贩在大声地叫卖,妇女们正在摊位前讨价还价,人群中时不时地还会传出一阵喧闹声,一位身着板铠的男人正与我肩并肩走着,有说有笑……当我闭上眼重新睁开时,那些繁荣的景象又再次消失,满脸笑意的市民变成了表情木呐的幽灵,眼前没有热闹的街市,只有一片荒凉的断壁残垣。
“你怎么了?”看到我的异样,塞缪尔不禁发问。“不,没什么……难道我们非得将这些幽灵……”我捂着脑袋勉强抬起头,望着那些可怜的市民。“我们必须这么做,只有这样才能让他们彻底解脱。”说着塞缪尔上前一步,按下了冲击器的开关,一道电流击中了一个男人的身体,这个幽灵很快就感觉到了异样,并且尖声嘶叫着向着塞缪尔扑了过来,紧接着我听到一声巨响,那个幽灵还没能冲到牛头人的面前,便在光芒中化作了一堆尘埃,与此同时,我看到一缕百烟从灰烬中升起。“请原谅……”塞缪尔轻轻地祈祷着,又将冲击器对准了下一个目标——一个抱着布娃娃的小女孩。
“不!停下!别这么做!!”我突然跳了起来,冲上去抓住了塞缪尔的手。“她……她还只是个孩子!”“她已经永远看不到明天了……”芙蕾走上前按住了我颤抖的臂膀,“幽灵永远都会保持着死前的样子,如果我们不这么做,他们只会一直重复着生前的工作,这道诅咒令他们永远都无法获得自由。无论如何,只有摧毁了那副躯壳,它们才能解脱。”芙蕾轻轻地将我拉了过去,然后塞缪尔抱歉地向我点了点头,再一次按下了冲击器的按钮。几乎又是同样的过程,那个小女孩也化作了灰烬。
我一屁股坐到地上,痛苦地捂着我的脑袋。曾经的记忆与眼前的景象交织在一起,让我完全分不清究竟什么是真,什么是假。我只知道那一天,所有人都死在了王子的剑下,所有人。“所有人……”我紧闭着眼,只能被这无休止的痛苦折磨着我的神经。突然我听到了牧师的导言与德鲁依的祈祷,当我睁开眼时,竟看见所有的幽灵都站在我们面前,他们的身体已经变成了纯蓝色,但表情却不再木呐。“谢谢你们,冒险者,多亏了你们,我才恢复了自由。”所有的“人”都向我们鞠了一躬,我在这群幽灵中看到了许多熟悉的脸,但我却喊不出他们的名字……
“天灾可以夺去你们的生命,却永远带不走你们的灵魂,愿死者永远安息,AKASHIYOMA……”德鲁依同牧师一起用不同的语言吟唱着同一首祈祷词,在这抚慰心灵的歌声中,幽灵们的身体渐渐淡去,然后化为虚无……
“死者终将获得解脱,你也是,被遗忘者。”德鲁依念完祈祷词,走到了我的身边,拍着我的肩说道。
解脱,我的解脱在哪?
幽灵的躯体可以在冲击器下粉碎,那么我该如何离开这副诅咒的躯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