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啊!!!”
凄厉的惨叫声,在盖过了雷声般的雨点声之后,却又如同烟花一般的辗转即逝。
一身邋遢打扮的男子,满面血污的向前攀爬着。他颤抖着伸着手,似乎想要想要尽快逃离什么恐怖的东西一样。满口残缺烂牙的嘴里,不断的发出啊,啊的虚弱声音。
然而一只突然出现在其脑袋上方的脚,却是就这样,狠狠的踩了下去。
“碰!”
伴随着其头上那一脚的力道,邋遢男子整个面部都狠狠的撞上了坚硬的石板路道。
“唉...实在是一肚子火...”
一个染着一头黄色短发,一身吊链与各种银器遍布全身的宽壮男子,正双手插在口袋里,一脸不耐烦的增加着脚上的力度。
“真是...从前天开始,就有一群同伴一直联络不上...而且是在这座公园里失联的...”
这名壮硕的男子微微咧开了嘴,露出了一排咬着烟头的健壮牙齿。只见烟雾刚从其鼻孔与嘴巴吐出,遢男子便又被其一脚给踢的,整个人都翻转了过来。
“所以咯...我不就想‘礼貌’的,问一下你们这些住在这里的,他们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了呗~”
壮硕的黄发男随意的说着,随即又是一脚,狠狠的踏在了邋遢男子的胸上。
“呃!...咳...我,我不知道啦...求你们别再破坏我的房子了,我已经无处可去了...”
邋遢的流浪汉无力的抓着胸前的皮鞋,被打的满口碎牙的嘴里,发出一些含糊不清的声音,口里伸出舌头的样子,就像是一条垂死的野狗一样。
“啊?这样啊?...那...你就去死吧!”
凶猛的一脚,又是直接踢在了邋遢流浪汉的下巴处,咔嗒一声之下,流浪汉那单薄的身躯,竟是就这样飞了起来,在空中翻了整整一圈之后,才又重重的坠落到地面的石道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巨响。
“唉...也不知道他们去哪里了...”
黄发壮男转过身,用手扭了扭自己的脖颈,随意的对几个一脸谄媚的手下嘀咕道,连看都没看那个,地面上那个一动不动的流浪汉一眼。
“喂...张哥...”
一名一脸邋遢胡子,戴着个捡来的脏帽子用的中年流浪汉,声音颤抖的叫道,然而没有回应。
他伸出满是汗水的手,缓缓的向着倒地不起的流浪汉伸去,却在即将触碰到其身体的时候又停了下来。他的身体,开始剧烈的颤抖,无法抑制的颤抖。
在城市中流浪、行乞,当苦力等临时工人,在公园、天桥底、住宅楼梯处睡觉,在众人的辱骂与白眼下,苟延残喘的活着。
他们不求温饱,只求能够活过今天,他们知道,奢靡的生活是他们难以拥有的渴望,更是绝对不能够让自己沉浸在其中的幻想。
望梅止渴确实能够让人在短期透支出自身的潜能,然而若是在这段时间内始终无法达到既定的目标,那么望梅止渴其实也就跟自杀差不多。
有些人,尽管平日里的生活水准似乎无法达到正常人的程度,然而他们却依然能够好好的活着,因为他们是在按适合自己的步伐走着。
然而还有些人,一旦让他们体验到一次,在这个阶段本不应该拥有的优势,那么结局,往往便会是这些人在一度无用功的挣扎之后,又在绝望与不甘中死去。
因为他们错估了自己的实力,错误制定了短期内不应该制定的目标,所以他们付出了代价,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事实上中年流浪汉死知道的,每一天,都有很多很多,跟他们一样的,因为种种原因而不得不选择流浪的人,会在深夜的寒风中,静悄悄的离开这个世界,再也照不到阳光,再也听不到声音。然而没人知道,也没人会去在意。
可是即便是这样,他们也是人啊!即便他们再怎么卑贱,也不应该就这样被人活活的打死啊!为什么,为什么这些人要这么做?!
中年流浪汉浑身颤抖着,他愤怒,愤怒自己的无力,愤怒这些人的残忍,然后他嘶吼着,就要转身去让那群人,付出他们应该付出的代价!
金属的味道很冷,瑟瑟的。近距离的接触下,不仅会让人的牙龈产生一种非常不舒服的酸涩感,而且那种摩擦,更是会令整个人都难受的,甚至恨不得抓破自己的肌肤。那种感觉,就像是听到黑板被锐利器物刮擦后发出的慑人声音一样的难受。
这是,怎么了?我的脸,为什么突然没有感觉了?
这是中年流浪汉在失去意识前,最后的知觉。
任何一个人,不要说是被金属棒球棍砸到,即便只是正面,无任何防护的,用自己的正脸硬吃对方一拳,也绝对会在天旋地转的晕眩之后,陷入短时间的昏迷。
“哈哈哈哈!!去死去死去死!!!一群垃圾!!”
戴着一对银色的大耳环,背后绣着一个大大的“焱”字的精瘦不良少年,正面容扭曲的,用手中的金属球棒,兴奋的朝一个个奔逃着的流浪汉的头上砸去。
森冷的金属棒伴随着不断飞溅到其上的血液,让一个身体单薄的年老流浪汉,惨叫着应声倒地。
每一个被金属棒砸中脑袋的人,全都躺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他们脑袋上,那片被轰击的地方就像是烂掉的苹果一般,软软的。体温在不断的变冷,他们试图惨叫,却又无力发出声音。
“轰——”
在一众衣衫褴褛的流浪汉绝望的尖叫声中,一座座简陋的“房屋”被推倒。
随之而来的,是更多逃散的流浪汉被击倒的场面。身体单薄,骨瘦如柴,连饭都吃不饱的流浪汉们,又怎么可能是这些血气方刚,一身肌肉疙瘩的不良少年的对手呢?
“呀哈——去死去死去死!哈哈哈!!”
那挥舞着金属球棒的不良少年伸出了舌头,瞪大了眼睛,兴奋的尖叫着。
离他最近的一名不良少年见状,只是双手插在裤带里走过来,随意的问了句:“喂,向信,在玩什么呢?”
咔...咔...
角落处,一名留着一头整齐黑色长发的男子,正坐在种满了花草的砖台上,微微低垂着脸的,玩弄着手中的一把折叠刀。
一身精壮的肌肉,被紧身的白色背心完全凸显了出来的,整个人光是坐在那里,就给人一种极度危险的气息。
“...别打了,向信。”
低沉的声音伴随着刀子发出的摩擦声,从其口中发出,而由于夜晚灯光不足的缘故,更是很难看清,他那阴影中的相貌。
“这家伙很好玩哦!!他尿裤子了哎,哈哈哈哈!脏死了!!”
精瘦的不良少年吐着舌头,整个人似乎完全进入了兴奋与狂热的状态里边,自然就更是没有听到,角落处的那个长发男发出的声音。
到了这个时候,即便是那名插着口袋,正走过来的不良少年也已经察觉到了气氛的不对,随即他带着一丝慌乱,加大了声音的急忙叫道:“喂,向信!向...”
很可惜,那个叫向信的不良少年,似乎并没有注意到他朋友语气的变化,所以此刻的他,仍然只是微微张着嘴,伸出满是银环的舌头,兴奋的怪叫着。
叮!一只金色的耳环掉到了石道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声音。
“啊?我的耳环掉了...疑?”
精瘦不良少年怪笑着,摸了摸自己的耳朵,然而摸了好几遍,却都没有摸到自己想要摸到的耳朵,他只是摸到了,从自己脸庞上不断滴落的湿热液体。
“啊...啊哈?..”
他摸了自己的左脸很久,却始终没有摸到凸出来的东西,然后他看向了地上,自己掉了的耳环。
地面上,金色耳环的旁边,一只完整的耳朵,正静静的躺在血泊之中。
“啊...啊...啊...啊!!!好痛...好痛啊!!...呃啊啊啊——!!!”
精瘦不良少年惊恐的捂着自己不断涌出鲜血的烂肉,滚到在地上,疯狂的惨叫着。
“...我叫你别打了...你的耳朵不听我吴川大爷的声音,不如不要...”
精壮的长发背心男静静的站在倒地翻滚着的向信身后,冷冷俯视着地上,滚出了一滩触目惊心的血迹的后者。
吴川一张棱角分明的脸旁很是给人一种肃杀的感觉,他的双臂,以及脖颈上皆是纹着一条条狰狞的黑龙,斜拿着银色折叠刀的右手上,两粒骷髅头样式的戒指,正牢牢的套在其上。
“求求你救救我...我...我们没住处,也没钱去医院...”
一名满脸都是血的老婆婆,缓缓的爬到了吴川的脚下,她颤抖的伸出那满是皱纹的右手,苦苦的哀求道。
“噗哧!”
血花带着被斩飞的手指头,被横飞的折叠刀切的抛飞到一边。
“哗啊啊啊!!....啊...啊...啊啊!!”
钻心的疼痛席卷而来,流浪汉老婆婆疯狂的哀嚎着,她不解与绝望的看着自己右手上,四处喷着淋漓鲜血的断指处。
吴川看着一脸不解与绝望的老人,露出了一口狰狞的牙齿。只见其用自己猩红的舌头舔了舔满是鲜血的刀身,随即微笑着说道:“.....救你?少一个社会上的垃圾,没有人会觉得困扰啦。去死吧。”